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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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如夜凌风听到的，钟艳红和君不语一弹琴来一跳舞过了一个欢畅的下午？
当然不是！
实际上，当听到君不语邀请她一起弹琴时，钟艳红内心立时就飙起了泪花。弹琴，多艰巨的任务！可怜她十窍只通了九窍啊！
怎么办？
君不语在她想好推辞之前便说：“艳红，好些时日没听你抚琴了。今日申时，我在竹林居静候你的佳音。”
申时是下午15-17点，钟艳红脑子刚换算出这时间来，他人已经走了，而且一转眼就不见影了。
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钟艳红呆在了原地，望着前方空荡荡的走廊，双手在衣袖中紧握成了拳。
“小姐，别光顾着高兴了。我们快回去准备吧！”
钟艳红无语地望向一脸兴奋的春梅，自己像是很高兴的样子吗？
春梅被她看得有些莫名其妙，试探着问：“小姐，您怎么了？”
“好久没抚琴了，手法有些生疏了。”钟艳红抬头，45度角仰望蓝天，神情很为难的样子。
“原来您是担心这个啊。没事的，您练习《流水》那么久了，技法已经进步很多了，正好让君少爷欣赏一下您的琴音。”
“可……我还是担心，不怎么想去啊。”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之前，您不是一直说要弹奏《流水》给君少爷品评吗？”
“这样啊……我们回去准备吧。”钟艳红见春梅这样粗心的都疑心起自己了，再想想君不语这般细心的性子，也不好再坚持不去了，只一心想着呆会儿该如何过关。
于是，她便回自己居处准备起来。其实，她对该准备什么全然不知。好在春梅叽叽喳喳的，不用她多说，已经帮她解决了很多事。
事实上，古人做事远比现代人讲究。弹琴这样的雅事，在之前更有三步必要的仪式要进行，分别为焚香，净面和更衣。焚的是檀香，闻起来让人心情愉悦，头脑一片舒服自在。净面，不仅洗脸，还要着重洗手。
泡了一个清新的药浴后，春梅为她挑了一件淡雅的绿色深衣。这是一种上衣和下裳相连缀的服装，隆重程度仅次于祭服。
钟艳红还是第一次穿这种很正式的服装。听说，这衣服袖口宽大，象征天道圆融；领口直角相交，象征地道方正；上衣用布四幅，象征一年四季；下裳用布十二幅，象征一年十二月。
因为她父母双亡，所以在袖口、衣襟的策边和裳的下边镶了一半寸的白边。还有一些其他讲究就不一一叙述了。
总之，穿上这套深衣，钟艳红的感觉都不同了。
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她看到镜中那古典优雅的身影，默默为自己加油：艳红，你行的！一定能通过这关的！
快到１５点时，她带着奔赴战场的心情走出自己居所，身后跟着喜悠悠的春梅和为她抱琴的秋菊，大步向竹林居走去。
凭心而论，竹林居实在是一个幽静美丽的地方，四周都是茂林修竹，有潺潺清溪绕屋而过。这样的环境让人只想放松。钟艳红一走入竹林中，就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林外虽然阳光灿烂，林中却很阴凉。钟艳红漫步林间，只觉清凉之气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浑身从头到脚都清爽了，心里最后一丝烦郁都被这清风给吹没了。
穿过竹林，钟艳红便看到前方幽雅的阁楼，不经意间扫过前方波光粼粼的小池时，看到一个悠然而立的人影。
宽袍大袖，博衣束带，韵味古雅。她对古代文士风采所有的美好想象，仿佛都能在那道身影上看到。
幻想跃然于现实，带来强大冲击感，她一时看呆了。
“艳红，你来啦。”那人转过身来，带得衣袖飘飞。
钟艳红的心情也随着那青色衣角飞起来了，职业病紧跟着发作，在脑中勾勒出一条又一条美妙弧线……
不知过了多久，她正激动得热血上头时，感到额头被人轻拍了一下，听到上方传来温柔的笑声，抬头一看，差点嗷嗷叫了。
这笑容……
这笑容，是要把人的心都勾出来吗？
那朱色的嘴唇带着润泽的光芒，翘起的幅度便是绝妙难绘的线条。
她自诩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还有一双能勾勒出任何动人线条的巧手。可是，这该……怎么画呢？
兴奋中她不自觉就跟着君不语进了竹林馆，脱了木屐席地坐在一个蒲团上，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凉凉的竹编蒲团和淡雅的香味让她稍稍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便把目光转向别处。
见阳光从细细的竹帘中照射进来，在屋周竹林的映衬下呈现浅浅的绿色，柔和了室内的光线。顺着窗口望去，一道清瀑从长满青苔的假山上流下，溅起雪白的碎末，发出动听的水声。
“小姐，语燕琴这样放行吗？”
一个声音把钟艳红的心思引了回来，见伺琴的丫鬟秋菊正向自己请示。
钟艳红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琴案，见到红黑两色绚烂斑斓的琴，只觉这美丽的古琴就似会咬手的怪物一般，随意点了点头，再看向其他方向。
看到墙角放着一只三足青铜香炉，一丝丝白烟正从仙鹤状炉嘴冒出。目光再向中间移一点，便看到一副写意水墨山水画，画前方正坐着一人。
只看一眼，她就感到有些自惭形秽了。
君不语一身青衣，浑身没有其他配饰，只一头乌发用一根古朴的白玉簪别住，端正坐于琴案前，肩平背竖，姿态放松自然，给人的感觉是那么静雅、古典。
和他比起来，自己就一个字“俗”！
对方也正好看过来，清亮的眼眸透着一丝笑意。钟艳红强忍着不避开他目光，身子坐得有些僵硬了，清咳一声准备发话。
只是不等她说什么，君不语便笑道：“艳红，你弹一遍《流水》试试。”
“嗯……我心还没静下来。”对上他明亮的笑眼，钟艳红心中快哭了，“要不，君大哥你弹给我听听，好不好？”
“哦——”君不语用黑白分明的眼眸打量她，直瞧得她心虚不已，这才道，“也好。”
钟艳红心中一松，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然后，听到一阵飘忽不定，时隐时现琴音，只觉霎那间仿佛置身幽静的林间，看到潺潺细流从青石上滑过……
她心神一震，不由抬眼望去，见君不语左手按弦，右手拨弦，脸上的神情专注明静，又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潇洒，美好得仿佛如画一般。
他手修长，运指简净，带着一种韵律的美感。清澈而富有回响的琴音缓缓从玉般的手指下流出，本身就是最美的视觉享受。她看得眼睛一亮，目光在他的脸和双手之间流连，尽情体会那种古雅清净之美，感觉好不舒畅。
随着琴曲展开，转为清澈的泛音，节奏逐渐明快，好似清泉在山中欢鸣，令人愉悦之情油然而生。懂行如秋香和春梅已经闭上了双眼，脸上显出崇拜和欣喜之色。钟艳红这时却垂下头来，紧皱着双眉。
当旋律接着展开，开始跌宕起伏、风急浪涌时，秋香和春梅完全入迷了，激动得脸色绯红，仿佛坐危舟过三峡，体会那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极致的速度和刺激感。
而钟艳红额头已泌出了豆大汗珠，脸上难以抑制地显出痛苦之色，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着不住颤抖，仿佛在忍受某种煎熬。
终于，节奏再次变缓了，最后缓缓收势，仍然余味悠远。
君不语三人慢慢地从琴音世界中醒过来了。还是春梅首先发现了钟艳红的不妥，焦急地轻声问：“小姐，您怎么了？”
钟艳红惊醒过来，见房中其他三人都看向自己，特别是前方君不语关切询问的目光让她很有些慌乱不安，支吾道：“嗯……嗯，我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
话声刚落，君不语人已到了近前，焦虑地低头细察她情况。两人离得很近，近得钟艳红能看到他胸前衣襟上的花纹，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味。
“我没事！”
钟艳红一下推开君不语的手，瞧到他震惊的神色，感到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忙解释说：“君大哥，我身体没事。真的，只是……”
“艳红，到底出了什么事？不能同大哥说吗？”
“不是的！嗯……是这样的，我听到你的琴声，想起了湖水。可是，我很怕水，真的很怕水！至从上次溺水——”
“好了，是大哥考虑不周。”君不语打断她的话，一脸自责地叹息，“唉，都是我的错，没注意到你情绪啊！”
钟艳红闻言垂下眼帘，低声道：“不怪大哥的。”
“别怕，大哥在你身边。”
“嗯。”
君不语安抚地轻拍她肩膀，见她眉头舒展开来，温柔劝道：“好了，不要多想了，我陪你回去休息吧。”
钟艳红乖乖点了点头，偷偷瞥了他一眼，瞧到他温和关切的眼神，手在衣袖中颤了颤。
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来圆啊！
她真的不想这样，却又无可奈何。之前，随着琴曲的展开，她脑中渐渐塞满了这身体原主为君不语伴舞的情景，竟控制不住想要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拼命压制自己的手脚才不至于疯狂。
你试过这种感觉吗？明明自身意识无比清醒，身体却仿佛牵线木偶一样被控制住了，想要违背自身意愿行动。
这感觉真可怕！
从竹林馆走出来，钟艳红心情有些沉重，瞧见馆前的小池中有一群绚烂的锦鲤来回游动，想到之前在这里看到君不语的身影，并为之惊艳不已的情景，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
她在心中自嘲道：“先前只顾着欣赏美男了，连池中有鱼也没看到。唉，我就跟这池中的鱼儿一样，到了什么地方，就要适应什么样的水土啊！”
瞥见身旁君不语完美的侧面，她嘴角不由翘了起来，“看美男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为了不被现在的亲人们当妖邪看，我以后要加倍努力了，那人会的我都要会！”
就这样，之后钟艳红拿出以前考大学的狠劲，全力以赴地学习琴艺。就是在梦中，双手也在“弹棉花”。当然，她也不忘记修习书法和练武，日程排得满满的，过得真是异常充实。至于某个常在庄外徘徊的男人，自然是被她忘到爪哇国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