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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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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子皱着眉头,看着九歌,不悦道“你是谁,从开始就躲在树上,想做什么?”九歌愣了一下,连忙解释“我路过,真的是路过。不过,你这把剑真是好剑。”
姜慈自小看着两个哥哥的各种兵器,还有姜良川那满满的一个兵器库,耳濡目染之后,在这方面倒是被熏陶出来了,他手中这把剑比上姜慎南最宝贝的那把白虹剑,此外,就是那颗剑鞘上的绿色宝石,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呐。
九歌心想,这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不想那人先开口“你是这桐屿城内的人吗?”九歌犹豫道“不是。”那人皱了皱眉,转身走了。
刚一转身,便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姜慎南吓了一跳,“…二哥,你出来玩啊?”正想快溜,姜慎南语气十分正经地说“阿九,以后…尽量少来这种地方。”
九歌回头,愣了一下,怎么没骂她,也没打?姜慎南又说“若是真想出来,你可以告诉我,我陪你来,近日城外不仅有流民,还多了些盗匪之徒,要是出了事儿,你让我怎么和爹娘交代?”九歌低头,沉默着跟着姜慎南回城去了。但对于二哥的突然温和,是怎么也缓不过来。
第二日一早,九歌刚一出门,桃喜便来催促“二爷正等着您,说是去芜山。”九歌大喜,颠颠儿地跟着去了。姜慎南在马车外问道,“阿九,你可还记得小时后见过的池涷雨?”
九歌掀开帘子,也坐在车前,“小时候见过现在怎么还会记得,那时候的事没有一点印象了。听爹说,和他家是十几年前便定了亲事的?”
姜慎南转过头,看着九歌,“这事儿怕是不好再改变,爹打算带你去朔州,池家。”九歌低着头,“我不想去。”
姜慎南故意大声笑,“别难过,若是你不想去,我和大哥去说说情,可你要明白,早晚都得有这一天。”
姜慎南心里也有了些酸楚,虽然全家都爱这丫头,可这件事,却是谁都说不上话,平日里两人虽然大吵大闹,但他心里明白,阿九是平日里陪着自己时间最长的,也是最懂他脾气的。
到了芜山,九歌还是沉默,姜慎南看出她的心绪,却一直默不作声,九歌去帮那些流民看水道,蹲在田垄上,看着远处的山,姜慎南在她身后看了一会,走上前去拍拍她脑袋,笑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九歌不作声,还是跟着往芜山上去,两人在林间沉默地走,姜慎南突然停下,定定地看这阿九说,“阿九,我一直都为你感到自豪,无论是你做的这些善事,还是小时候做的那些缺德事,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玩了。”
可是现在呢,现在每个人心里都慢慢被自己的心事填满,姜慎南和姜谨北已经有了关于这江山的责任,努力做到姜良川对他们的期望,谨言慎行,谨慎。
姜家有社稷苍生的责任,姜慈也不例外,池家对朔州的态度尚不明确,若是池家舍弃了朔州,朝廷不会有异议,但突厥人若得了朔州,不仅控制了与北方的商道,中原也是岌岌可危,姜慈若能去池家,对朔州百姓来说,可能会改变未来的命运,池家老将军日薄西山,池涷雨是唯一接替的人选,姜良川有私心,是因池老将军对他又救命之恩,于公来说,为了朔州百姓,也是值得。
九歌抬头看着姜慎南,“我大概能明白这门亲事是为什么,”看着他皱着眉,九歌笑道,”又不是要你嫁,别这么愁啊,莫非你是看上那池涷雨了?”姜慎南失笑,“你不难过就好,总会有办法的。走吧,快到了。”
九歌随着姜慎南快到山顶时,才发现,他说的那个地方,就是一片桃花林,因为山比较高,桃花开得比山下晚,更显幽静,里面还有一座简易的亭子,姜慎南走近那亭子对九歌道,“十五岁时,为了武功能比过大哥,便偷偷在这芜山找了这个地方,拼命练功。”
九歌呆呆地看着桃花,不解道,“想不到我二哥还有如此情怀,这花很漂亮。”姜慎南笑道,“我把这里送给你了,现在我已经不需要了。”桃花团团地开的正好,恍惚觉得像是世外桃源般,九歌又问,“朔州可会又这样的桃花?”
桃花灼灼,却是转瞬即逝的东西,九歌不等他回答,转身进了那亭子,首先看到了一把剑,“这是你留在这里的?”姜慎南答道“是,这是本想送给你的,可爹不许你习武,后来也就作罢,这是自己打的,第一把剑。”九歌笑,他倒是和平日里判若两人了,小时候最闹的就数他,后来最闹的也便成了自己,竟也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两人下山后,准备回城时,九歌突然道,“二哥,还是觉得你最好。”姜慎南得意道,“我知道,你不用特意说出来,哈哈。”
九歌这段时间每日便和姜慎南去芜山,城外流民这两日未再增加,姜慎南陪着九歌去了半月之后,便因公事不得不让九歌一个人去。姜良川在收到池涷雨的信后,更是希望去朔州看看池老,许氏劝道,“若阿慈不愿和你去朔州呢?这次还是你先去吧,阿慈还小。”
姜良川道,“阿慈的小名九歌还是当年池老将军给取的,应当带阿慈去看看。涷雨没有哪一点配不上我们阿慈,阿慈会理解的,准备妥当后,便尽早动身。”
三日之后,姜良川找来九歌,问道,“阿慈,爹决定带你去朔州,看望你池伯伯。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带你去,早年的时不再提,当下时局你也明白,可池涷雨这孩子野心太大,不一定会屿朝廷合得来,若是你真的能让池家决定守在朔州,这也是姜家对得住圣上与百姓的厚爱。我不会忍心我的孤女流落在边疆,可更不忍心无数子民不得安生,中原也会民不聊生,阿慈,原谅爹吧。”
姜良川闭着眼,脸上已是落下两行清泪,九歌也红了眼睛。“姜慈明白,身在姜家,这样一份责任,我没有理由逃避。”
当天傍晚,九歌又偷偷溜出门去,不知怎么,便想到姜慎南那一句,“我把这里送给你了。”又一人向芜山去,刚到山脚下,便听路旁一声,“等等,”又从树上跃下一个人来,姜慈看到他的剑,立刻想起了那日遇见的见义勇为那人。
那人盯着九歌,问道,“你是桐屿城里的人,上次为何骗我。”九歌怕他动武,便实话说道,“看你像是初次来桐屿城,近来流民在城外集聚,也不知你是哪里来的,为何要告诉你实情。”那人又皱眉道,“陶然,自京都来。”九歌哑然,这就算交代底细了?万一是假话呢。“你来这桐屿做什么?”“来办事。”九歌见他有意隐瞒,不再追问,转念又想到那把剑便问,“你会使剑?”“会,自小习剑。”陶然倒是答得爽快。
九歌想到芜山上姜慎南放在亭子里那把剑,问道,“可否让我看看,你的剑。”陶然递过剑道,“想不到你也是习武之人?可认得这剑?”九歌答道,“我家乃是武将之门,见过些兵器。我爹不让我习武,但我喜欢。”九歌自己并未察觉,这句话已经告诉陶然自己的家世与身份,陶然了然,转念一想,她自己定是还未察觉。
九歌将剑递给他,陶然接过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我可教你习剑,如何?”九歌欣喜,“好啊,不知你剑术如何?”陶然淡淡笑道,“像上次一样,去树上看。”九歌两下爬上树,看着陶然在草地上习剑,他那柄剑极为漂亮,但不可否认,九歌还是不自觉的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了他的脸上,陶然的剑术极为灵活,看似飘逸灵动,一招一式中却都有力度。陶然收起剑,盯着树上,皱眉道,“学还是不学?”九歌跳下树,看着天道,“今天这么晚了,改天我来找你吧,你还来这里吗?”陶然思量道,“三日后,我在此地等你。”“好。”
九歌回到姜府时,姜谨北正在门口等着她,九歌喊道,“大哥。”“阿九,我们正在找你。”九歌笑笑,“不留神忘记了时辰。”姜谨北摸摸九歌的头,说道,“再过两日,爹准备带你去朔州,我听说,你同意了?可是真的?”
九歌惊道,“这么快就要走?是我同意的,爹一片良苦用心,我不能只顾着自己,大哥和二哥也是如此,当日参军之时,你们交付的,是自己的性命,我只需要身居异地便好,我很知足了。”
姜谨北环视四下,低声道,“阿九,若你真的不愿意,我和慎南,可以帮你,不要委屈了自己。”九歌默然,听到了姜慎南的声音,“阿九,我和大哥不忍心,将你抛在那么偏远的地方。若是不愿意,直说无妨。”九歌眼眶泛红,深深吸了口气道,“没有不愿,也没有委屈,谢谢你们。”姜慎南还想讲些什么,被姜谨北摇头制止了。
九歌回到房内,桃喜正在里面,见她满脸倦容,询问道,“小姐可是要早些歇息?神色不好。”九歌坐下,问桃喜,“我出去期间,我娘来过吗?”桃喜说,“夫人来吩咐了要帮您带的东西。”九歌闭了闭眼,“你出去吧。”竟是一夜无眠。
两日后,姜良川备好车马,问许氏,“阿慈呢?”许氏回道,“正在准备行装,阿慈这一去,你想过带她回来吗?”许氏垂泪,姜良川沉默,转身道,“我在车上等她。”
姜慎南和姜谨北送她出门时,九歌转身道,“阿九这个名字,只有大哥和二哥叫过,以后也是如此,阿九一去,可能便生根在朔州,只望大哥二哥帮我照顾爹娘,也照顾好自己。”姜慎南摸摸九歌的头,宽慰道,“我和大哥,以后会调去朔州,你要等着我们。”九歌眼里兀然有了泪,“何苦这样,阿九承受不起。”
姜谨北笑道,“阿九,只我和慎南这样叫你,以后也是如此。”姜慎南听后,也看着九歌笑了,他伸手抹去了九歌的眼泪,低声道,“走吧。”说罢,又掏出个锦囊,塞给九歌,“这是我和大哥给你的,以后方便去找你。”九歌点头,又落泪。
许氏看着女儿上车,泣不成声,不是姜良川绝情,这情理她能理解,可还是狠不下心。姜谨北安慰着母亲。三人目送着那队人马缓缓走出了视线。姜慎南红着眼眶,回头暗暗握拳,若不是那些突厥人,怎会有这样的变故。
马车行驶半日后,周围人烟渐少,九歌看着车内沉默不语的爹,缓缓开口道,“爹,自朔州回去后,希望你和娘好好照顾自己,原谅我无法尽孝。”姜良川颤抖着声音说,“池老将军熬不过这个月,他走后,便是当年约定好的,将你嫁给池家的日子。我要你保证,定当帮助涷雨守住朔州,”接着掏出一个卷轴,“这是姜家传下来的兵法阵法,涷雨用得上。”放在九歌手中之后,握了握她的手,九歌没再忍住,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