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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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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我前几天看到谁了?一个你很久没见的老熟人。”苏昶帮宋绵插好奶茶吸管,递过去。每次带她出来逛街都非要喝奶茶,他搞不懂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
“我的老熟人……”宋绵握着吸管轻轻搅动,“唔,要说很久没见嘛……难道是江鎏?”
他抬手帮她把零碎的鬓发卡到耳朵后,道:“你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的吗?怎么现在都不在一块儿玩了?”
宋绵当然知道原因。江鎏有点怵苏昶,而苏昶婚后又粘自己粘得紧,久而久之江鎏和她也就不再如从前那般亲密了。可她自然不能当着苏昶的面说这些,于是轻巧地调转了话题:“人家要忙工作嘛,哪里像我,闲的要命。不过话说回来,你去江鎏他们公司干嘛?”
“有个项目和‘创越’的老总谈……”他饮了口咖啡,望向玻璃窗外的街景,“你也认识的,Kevin。”
“哦。老公,我们待会儿去买套碗好不好?家里的那套碎了一只,不完整了。”
“嗯。”
他没有错过她语气中短暂的顿滞,Kevin果然还是他们之间不能挑明的禁区吗?苏昶抬手摸了摸扣好的领带,也许是他的错觉,这家店里的空气变稀薄了。
一时间竟是无话。
宋绵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和苏昶之间的相处模式很奇怪,好的时候温情脉脉非君不可,但假若行差踏错一步,气氛就会降至冰点,尴尬得像一对陌生人。四年的婚姻居然还不能融化掉他们之间的这道障碍,这种动荡不稳的感觉让她害怕。
她想尽力找个话题重新活络气氛,眼角扫过一对父子在抢羊角面包,让她想到昨天看到的一则笑话,“老公,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说是有一天,一对父子去肯德基吃东西……”
苏昶的手机仿佛和她安了同样的心思,适时响起。
“喂。……好,我马上过来。”
他捞起椅背上的西装,抱歉地看了宋绵一眼,心里居然松了口气。他想,也许宋绵也是。
景瑞最近替一家新上市的服装公司设计开业展台秀,因为先前的排演都很成功,他就放心地把今天的正式秀场交给了助理简虞,谁想展览突然发生小规模坍塌。苏昶赶到现场的时候贵宾席已经被清空,景瑞的几个员工全部围在垮掉的展台旁边,而因为展台设在繁华的商展中心,周遭仍有不少围观者。
秘书Johnny最先看到苏昶,急急叫了声“苏总”,众人自然而然让开一个缺口。简虞就坐在张塑料靠椅上,右腿裤管被卷到膝盖,露出不断冒血的小腿。额头上渗出的汗珠都顺着鬓角滑下来了,她还紧咬着牙不吭声。苏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的坚忍让人心疼。
“叫救护车了吗?”他接过Johnny递来的湿毛巾,蹲下来替她轻拭伤口。
“叫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来。简助还撑得住吗?”Johnny有点担忧。
“我还撑得……”简虞话音未落,身子已经被苏昶抱起,她下意识抬手揽着他的脖子,心如鼓擂。
“我送她去医院。”
简虞窝在他的怀里,感受到他坚硬的的手臂支撑着自己,传来一股安定的力量。她认命似的闭上了双眼,胸腔中被又酸又涩的情感盈满。
“苏总,对不起,是我没处理好……”
“先别说这些,去医院要紧。”
江鎏原本在商展中心三楼捧一个朋友的场,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轰隆”的声响,紧接着就听得有人喊“出事了!出事了!”
由于商展中心是环形建筑,而楼下的展台又郑重其事地摆在正中央,她站在三楼就能俯瞰一楼的混乱,似乎还有人受伤了。
“怎么回事啊?”小姜从自己的展厅跑出来看热闹。
“展台坍塌。”江鎏摇摇头,道:“我貌似还看到了一个熟人。”最近是不是神经紧张,总觉得哪里都能见到苏昶,“倒是你,连自己的展子都不管了?”
“别提了,这个展览就是闹着玩儿的,我们那个少董新官上任三把火,最近根本没什么成果还非要办展示会,说实话,今儿来的人不过是买老董事长的面子。”小姜勾着她的肩,道:“哎,要是他再这么闹下去,我恐怕离失业就不远咯!”
江鎏抬起手肘撞她:“要是失业了就来‘创越’啊,你不是早看中我们BOSS了吗?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姻缘!”
小姜笑得花枝乱颤,直说“好”。
她俩闹腾得欢,忽听得身旁有几个人议论楼下的事,有个矮个子的男人说:“景瑞也算是业界老人了,怎么这回能出这种事儿?”高个儿的那个感叹说:“行行有风险啊!”
江鎏一听“景瑞”,心说不会吧?为了保险起见,她凑上去问了句:“大哥,刚才听你说……楼下的展子是景瑞的?”
矮个子男人是个话唠,见有人答话又开始讲:“是啊,摊上这事儿,估计有得烦呢!听说景瑞的一个女助理腿还给砸伤了,刚送去医院。”
江鎏终于肯定刚才不是她眼花,那个熟悉的背影十有八九是苏昶。
“糟了江鎏!这回不是你遇见熟人,而是我遇上一个老朋友了!”小姜刚接完一个电话,“被砸伤腿的那个是我姐们,在淞川一个人打拼,无亲无故的,我得赶去医院看她。”
江鎏看她着急,安慰了她几句,就看小姜如旋风一样飞奔下楼。
简虞的小腿终究还是被判定为骨折,苏昶为她弄了单人间病房。现下Johnny去买日用品,而苏昶则站在小阳台上打电话。
“刘总,先前说过,展台部分由我们景瑞全权负责,而贵公司的方特助却在开业秀开始之前的两小时要求移除展台的一部分,对于这种无理的要求,我公司的简助理当时是坚持反对的……”
“……我不认为简虞在这次事故中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她一直在竭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简虞躺在病床上,视线隔着一层层飞扬的半透明窗纱,看向那个伟岸的背影,浅蓝色衬衫勾勒出他完美的男性躯线,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的魅力。他仿若大提琴般磁性的嗓音,此刻正在为了她据理力争。她知道自己的内心正在升起一个罪恶的念头,她在挣扎,想要掐断它,在幼苗时期。
苏昶终于收了线走进来。
“感觉怎么样?”他把声音放轻柔了。
“已经好多了。今天的事……谢谢苏总帮忙。”她颔首,视线落在他胸前的衬衫扣子上,那颗因为她而崩了线的扣子。她因此觉得它不同。
他忽然轻笑出声。简虞一愣,对上他满含笑意的双眼,羞赧之情油然而生。
“景瑞可不会亏待员工。”他调侃道。
她闻言,心又重重掉下来。
“叩叩——”有人在敲房门。
“请进。”他说。
简虞又走神了,感觉那两个字像在尽地主之谊。她抬头,看到了姜子梅。
发小看着她这幅憔悴的样子红了眼,直骂她“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答应过阿姨要照应你的,谁知道——”
简虞不好意思地望向苏昶,想对他说:苏总,她是我朋友,平时就是这个脾气。可他已经又在打电话了,这一次,她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他的妻子。
这个男人的笑可以是不同样子的,而她最在意的有两种:对他妻子的和对她的。带着爱意的和单纯出于欣赏的。
简虞费力收回视线,却发现姜子梅怔怔望着她。
“你不要犯傻。”她给她掖了掖背角,小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