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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未能等到继续的时刻。第二日,我们便被阿烈带来的精兵给寻着了。
      阿烈下山后,未几便被碰见了君卿派过来寻他们的校中尉郎张大人。
      他们趁着平顶山的匪兵皆下山去追所谓的落跑的梁国公主之际,在此寻了我们一天一夜,终究还是在悬崖底把我们给找着了。
      玄元到现在仍是昏迷不醒,昨夜我便察觉到了他的胸口异常灼热,不过因着有我凉寒的阴气罩着,他一夜安睡到天明。
      “哎呀呀,将军的手心烫死个人咯。”那姓张的老头儿拈起兰花指,尖声尖气的嚷嚷着。
      我如今是十分怀疑那孟君卿的眼光。
      一个须髯尽花的老头子怎么能做中尉郎呢?再者,一个翘着兰花指娘里娘气的老头子怎么能叫做“郎”呢?
      阿烈急急的命人一道去扶玄元,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张大人,随行可有带御医?”
      “不曾呢公主。”那张大人见我一直蹲在地上偏头看着他们忙活,便以为我给摔着脑子了,也来扶我。
      “哎呀呀,这姑娘的手心冻死个人哪。”老头儿刚刚碰着我的手,便跟个猴儿一样撅着蹄子跳了起来,连兰花指都忘了翘。
      我撇了撇嘴,这老头儿虽则显老,但大概只有知天命的岁数,对我身上的阴气如此敏感,该是个贪生怕死的鼠辈。
      想到这儿我便使了个坏心思,想吓他一吓。
      我装作娇弱无力的样子,软绵绵的倚在那老头子的身上。
      趁着众人皆不注意的当儿,我给那张大人扮了张鬼脸。
      其实我的脸便就是鬼脸,要真说起来,我日日给玄元扮着鬼脸。
      不过在那老头子面前,我在脸上加了几道血杠,还学着那长舌妇将恶心的舌头耷拉出来。
      那老头儿确实是被我吓着了,兰花指死死的指着我,鱼泡眼鼓了半天也未说的出一句话来。
      我重又精神抖擞的爬上了阿烈的马车,末了临上车前,还转过头来冲那张大人莞尔一笑。
      事实证明小人不可得罪。那老头儿便因着此事一直心心念念着记恨我,以至于后来为我与君卿的姻缘铺设了重重阻挠,不过我也应该对他感恩戴德,因着他的阴错阳差,成全了我与玄元。
      阿烈将玄元一直拥在怀里头。
      娇小如她也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能一路支撑着,直到车夫将马车赶至了皇宫。
      有了先行兵的传讯,宫门口早已候着几名御医,他们将玄元架上车辇,带去西殿诊治。阿烈本也想跟着去的,但被随行的侍卫给拦下了。
      “将军有御医们守着,公主大可放心。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公主如此,有损清誉。”
      阿烈听了这话便恼了:“我照顾我的驸马,与他人何干?”
      侍卫们面面相觑半大天,终有个胆儿大的开口道:“公主,将军他……只是镇远将军,并非驸马。”
      我也有些惊讶,这一路瞧阿烈对玄元的态度,瞎子也能瞧出猫腻来,况且玄元也未否认阿烈口中的驸马。
      莫非他对阿烈不咸不淡的态度皆出于此?
      “凌寒秋总归会是我驸马的。”阿烈叉着腰,全无那一路上的天真烂漫,倒俨然像个富家小姐,这才有了点儿公主的样子。“随云姐姐,我们一道去见皇兄吧。”
      我被她一路拖着拽着行至上书房门下。
      看来阿烈平日在宫里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那些个太监宫女们见了她,都纷纷避让开来。
      上书房的门紧闭着,隐隐约约能听到内里的争吵声。
      阿烈做手势让宫人们禁声,自个儿带着我趴在朱门上做隔墙耳。
      “孟君卿,我救了你一命,你便是如此对我?”
      “我不过是撕了你一幅画儿,你便整日予我脸色瞧,到底是那画重要还是我重要?”
      “你若实在瞧我不上,便去封那画为妃好了,省的我见着你忘恩负义!”
      说着说着便听见那房间里乒哩乓啦碎了一地的物什,还有那女子歇斯底里的咒骂。
      可自始至终,我都未曾听见孟君卿开口说过一句话。
      “到底发生了何事?”阿烈压低了嗓子,拉了近旁的一个婢子察问道。
      “禀公主,昨儿个贵妃娘娘在陪皇上批折子的时候,因着皇上多看了那幅画儿一眼,一怒之下便将那画给撕了。皇上龙颜大怒,斩了清乾宫近身服侍贵妃的几个奴才。娘娘今早在景流殿外跪了两个时辰,也没让皇上的气给消下去,娘娘方才冲进上书房去闹腾的。”
      连我都觉着这琉璃也欺人太甚了些,活脱脱一个妒妇,连幅画儿的醋也要吃,阿烈身为公主,当然向自己的皇兄倒戈。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我皇兄抬举她才封她做妃,她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
      语毕她拉着我的手,抬脚便向前走:“没了画儿,咱还有人,是不,随云姐姐?”
      我就这般冒冒失失的与君卿见了面,猝不及防,甚至乎还未来得及梳妆打扮一番,虽说再怎么打扮也还是这么一张不堪入目的脸,但也好过我现下这番鄙俗的面目。
      毕竟我要与君卿共这姻缘三生三世。
      三世之后,我应仍是三界之外的一缕精魂,历天地同久而不灭,而君卿,一介凡人,三百年后只会魂飞魄散。
      我原以为这六道轮回是生生不息亘古绵延的,但月老却告诉我,这人的魂魄总归有个寿命,天地间真正永寿的只有神仙,而我因服了仙丹也得了些许仙气,沾了这寿比天齐的光。
      我揣度着大概是人历了三世的苦难,看了三世的炎凉,连魂魄也承受不住这些记忆的吧。
      所以,天道的这个死结也扣得够狠,孟君卿从始至终只能有我一个,他心里,再也容不得旁人。
      “与朱雀齐国交壤之处战况如何?”听见了有人破门而入的声音,君卿仍是伏在案上批阅折子,头也不曾抬一下。
      我只能瞧见他削瘦的下巴,以及满身让人不怒自威的寒意。
      地上七零八落的散着瓷瓶儿碎片,泛着青釉的光泽,却也露出古旧的内胚。
      琉璃颓然的席地而坐,仿佛要和这些碎瓷片儿一起瘫腐在地上。是个美貌的女子,第一眼便让人觉得媚,第二眼便觉得媚而不俗,第三眼再定睛一瞧,她可真不是个人。
      这琉璃当真不是人,我又仔细的看了看,她与我倒有几分相似,似仙非仙,似妖非妖,但她的仙气还要比我更浓厚些,看来道行匪浅。
      既然她与君卿连理同结了几年也未曾害着人家,因而不用我出手除妖了。
      况且凭我如今的修为,想来也是斗不过她的,要是真的掐起架来,还得麻烦月老。
      “皇兄,是臣妹。”
      君卿抬头,我看到他俊美的脸上似是绷着一层冰霜,或许是因为劳累的缘故,他的眉目间总有些许戾气,仿佛锋利的刃,让人觉得一近了他便会伤了自己。
      君卿冲阿烈点了点头,未几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霎那间,他的眸子似是闪耀了一般有了神采。
      我知晓这并不是我二人初见,我也知晓他必会待我很好。但一想到今后我将与他共处三百年,我就不自觉的拘谨起来。
      眼见着君卿向我这方走来,我却突然很想逃开。
      “君卿!”琉璃原本哭肿了的眼睛有泛红了,面上妆泪红阑干,楚楚可怜惹人心疼。
      君卿站定在我面前,仿佛袖子中笼了一块砚,满身是朱墨的香气,沉稳而又冷静。
      “退下。”他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曾经在天宫偶遇远古上神梼杌,他那时呵斥我离开是也是这副腔调。
      月老说,这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苦痛的缘故。
      那君卿是否也经历了太多?
      其实我并无兴趣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作为他的三生红鸾,我总觉得我有责任去了解他。
      那琉璃本想再说些什么,但见君卿面色阴沉,颇为不悦,想了想还是退了出去。
      临走前,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看得我毛骨悚然,极不舒服。不过她额间的花钿倒还是挺悦目的,金色的火焰与凤凰也衬得出她的媚与美。
      王母好像也有这般模样的花钿,不过后来给一个仙婢弄丢了。
      那时候,整个天宫的人都丢下手头的事听王母的吩咐去找那枚花钿,结果还是没寻着。
      那个仙婢不及我来的幸运,无人为她求情开脱。
      听说她最终是被送上斩仙台后灰飞烟灭了。那仙婢善歌舞,通音律,多才多艺,如此这般便没了,可真是可惜。
      “皇兄,随云姐姐从画儿里跑出来后正好给我遇着了,你说巧不巧?”
      君卿怀疑的看了我一眼:“连烈也退下吧。”
      待阿烈,他的态度便柔和多了。
      其实我觉得我与那琉璃一般皆是他们孟家的外人,总有种疏离之感。
      阿烈原本兴致冲冲的预备着瞧热闹,方才君卿对琉璃的态度让她很是痛快,出了一口恶气。
      可君卿这句话却给她泼了凉水,扫了她的兴。
      阿烈颇为不悦的走开:“我照顾驸马去了。”
      君卿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我还未封寒秋做驸马。姑娘家要自持些。”
      看来,若我不能牵得这红线,阿烈与玄元便不能成亲了。
      原是如此,前些日子我都把这茬给忘了,还奇怪着月老何为要多管闲事,他二人的亲事既都已板上钉钉了。
      阿烈装着未听见,大摇大摆的踹开门走了出去。
      君卿平日里也是定纵容娇宠自己的皇妹的,阿烈不仅单纯,而且任性,像个无赖小儿。
      阿烈走后,这房间便显得空旷寂寞。我与君卿之间,便仿佛隔着一道万丈鸿沟,相对无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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