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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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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神秘的朝四周看了看,见不大有人注意我:阿烈一人射箭射的欢畅,兰笙为阿烈擦汗忙的不亦乐乎,其他的宫人侍卫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便压低了嗓子。
“这宫里闹鬼。”
玄元一听,面容略有凝滞,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我,行为举止轻浮,颇像个浪荡公子哥儿。
“我真怕鬼啊。”
我听见他的话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笑,心下急了。
怕鬼?我可不就是鬼么,他怎的就不怕我了?
“我说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唔……”玄元的手臂环着我的肩膀,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额前的发旋。
“驱鬼的符箓,不怕魇了你自己么”
我有些为难了,这我倒没想过,在天宫同神仙们快活了这么些年,连自己的身份都给忘了。
“那我便为你代写辟邪的符纸吧。”
玄元冲我笑出了一口皓齿,我晕晕乎乎,他的笑,竟是比日头还要明亮温暖。
我思虑片刻,点点头。他想的法子忒好。
驱鬼毕竟跟辟邪不同,我是鬼,又不是邪,玄元的心思可真是细巧。
“听说你三日后便要北征?”
“恩。”
“怎的,团练副使也要赴战么?”
玄元自嘲似的冷哼一声:“战时是将军,战后便是走狗了。”
我无言以对,毕竟君卿此举也是为了朝堂的稳妥。大权不能独揽,宠臣不能专用,赏罚不宜苛度,与人不可轻信。君卿是明君,他懂这些。
“那你何时回来?”
怔怔了半晌,我方才轻声问道,生怕玄元听见了。
他的眉眼登时柔和了许多,揽起我的腰,紧圈着。我二人隔衣而贴,也能感受到彼此的温热。
“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他解下了我的衣带,修长的手指从我的前襟探了进去,虽是温暖,却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心慌的转头回去,看是否有人注意,幸而我背对着骑射场,众人也不大瞧得清楚我与玄元在背地里做些什么。
“你疯了么,这大庭广众的。”
我的脸涨得通红,不停地扭动着想躲开他那双不安分的手。
“你不动便没人注意。”
我乖顺的停下不动,任由玄元的手在我身上放肆。
他的大手游离,脸上挑着一缕让人恨得牙痒痒的笑意,桃花眼儿专注清明,只有我的倒影。
他极为娴熟的自上而下,腰肢、丰盈,又在肩口停留许久,若即若离的触碰引得我呼吸急促,面色chao红。
“你……连皇帝的女人也敢轻薄?”
我努力克制住shenyin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嗯哼,轻薄?”玄元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又挑出了一丝意味深长而诱人遐思的尾音。
我羞得手脚皆失措。
也对,既已经历过六世情劫,这种事玄元也不是做了一次两次了。
“孟君卿有我这般服侍的好么?”
我瞧见玄元的眸子里隐隐有些怒意,身周弥漫着低沉阴冷的气息。
“我与君卿未曾……”
“连他的名字都唤的这般亲昵?”
玄元眼角的余光瞥见阿烈朝这儿奔来,从容不迫的将手从我的衣下退出,替我挽紧了腰带。
“随云姐姐。”
阿烈方才射箭费了力,脱下的外袍被兰笙拿在手里,香汗淋漓,鬓发贴面。
我心觉尴尬。
方才那一幕她应是未曾瞧见吧。
我不敢再看玄元的眼睛,总觉得他变得冷峻凌厉,不似平日那般吊儿郎当。
这冷峻让我害怕,总觉得他再讨厌我。他在讨厌我的什么?
“他讨厌你身上属于别的男子的味道。”
阿紫如是说。
每个男子都将自己心爱之人视作心中禁脔,旁人不但不能染指,甚至连瞧一眼也恨不得将那人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而我与君卿日日同床共枕,发间衣上皆是君卿身上龙涎香的气味,玄元自然会吃醋会嫉妒。
嫉妒的发狂。
第二日玄元忽的便出征了,生生提前了好几日,竟不知是为何。
我晨睡时迷迷糊糊中突然一阵心痛,君卿便从外面回了宫。他半夜起身我不是不知,只是不知他这是要去作甚。
“边事告急,我送寒秋提前出征了。”
君卿未得允我坐起,自个儿宽了衣,钻进了衾被。
虽说外面微寒,可他的怀抱却是热乎。
便这般,我呆呆的望着门缝里的熹光,未曾言语。
“怎的?”
“无事。”
我把头蒙进了被中,君卿却又把我扒拉了出来,拥进怀里。
可我却再也睡不着,昨夜里睡得太早,这几日太精神,心思悬挂的太多。
心思悬在哪儿呢?
我左思右想。
对了,玄元的辟邪符箓都还未给我。
看来我挂念的只是那几张黄纸而已。
可玄元却是体贴,符箓他早以求得,托兰笙给我带了过来。
兰笙这小子可是无礼,未进殿门便将那装着符纸的包裹给扔了进来,哗啦啦弄得满殿都是。
“你怎的不自己送进来?”我嗔怪道。
“我不敢,你身上可有帝君的禁咒。”
我未得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停下了手中捡黄纸的活计,奔到殿门口想去问个清楚,可兰笙却不见了影儿。
帝君。
帝君?
我听说过的便就只有东华和执明了。执明便是真武,真武便是玄元。
怎么可能?
我自嘲似的摇了摇头,我与东华无甚交情,而玄元此刻仍未恢复神识,哪有能力给我下什么禁咒呢?
准是兰笙那小子在诓我,给自己的无礼找来的托辞。
征战之事在前庭,我也不便打探消息,便就只能从阿烈哪里听的只言片语。
阿烈见过战场上玄元的英姿,提起他来,兴奋地面色通红,满心神往。
“凌将军横剑立马,一人可当百万雄师。”
“四万大军中出生入死,凌将军带轻骑百人深入敌营,直捣黄龙。”
“敌军密箭如雨,凌将军血染战袍,仍驰至阵前。沙场风华,竟是慑的蛮夷弃械而降。”
我未得听见阿烈所说的玄元如何善战如何骁勇,我只听见她说,几年征战,玄元受尽万般伤痛。
我的心似是揪紧了一般。
那个笑起来春水荡漾,一回头波光流转,坦坦荡荡卓尔不群又看似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玄元,怎能受得了这种苦。
“随云姐姐,怎的?”
阿烈见我发着呆,便将我点醒了。
一旁一直在听我二人闲聊的君卿不动声色的搂过了我的肩,顺手把他方才绞出来的核桃仁儿塞到了我的嘴里。
“天子亲力,皇嫂的架子可是大得很。”
阿烈拍着掌善意的嘲弄,然后爬上榻来想够君卿剥在盘子里的核桃仁儿,被君卿毫不留情的把手给拍开。
“禀皇上,有事起奏。”
“启。”
殿外的太监捧了三个托盘低眉顺目的走了进来,每个盘上皆蒙了一块暗红的绸缎。
“镇远将军派手下从蛮夷给皇上、公主和陆美人带了礼来。”
宫人上前,将那三分礼一一呈上来。
带给君卿的是一把犀角匕首,犀纹斑驳沉稳,刀刃凌厉泛寒,青铜的刀鞘上繁复缭绕的纹路神秘而曼妙,刀柄正中镶着一颗古旧的黑曜石,是个宝贝。
君卿只看了一眼,不曾言语,便又去看阿烈面前的物什了。
是件金线孔雀翎大氅,金线密缝成团云之纹,衬得片片孔雀翎光彩耀目,饶是我不爱精巧的女儿装,也忍不住惊叹了一番。
再看阿烈,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君卿皱了皱眉,还是未吱声,继续盯着唯一剩下的我的东西。
玄元的心思可真是细腻,送的礼儿都因人而异。
至于我,我心下认为他是了解我的脾性的。况且那蛮夷之地遍地黄金,我料想那红缎之下,不是一坨金子,就是一坨金沙。
绸子揭开之后,事与愿违,但还不算太坏,是一只王八。
我捧着那装王八的缸,同那小东西大眼瞪小眼。
那王八圆头圆脑,小巧的黑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煞是可爱。
突然听见脆裂一声,王八忽的便把脑袋缩了进去。
我抬头,便看见君卿摔了茶盅,满脸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