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止境的梦》秦落

9、第八章·骤雨的真相

　　不知不觉，已是几个月过去。
　　秋，在一片暗金中到来，黄叶蝶般坠落，湮灭于地底。
　　在这个落叶纷繁的季节，圣维尔多学院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校际友谊运动会。
　　秦家的别墅前，伫立着一个修长的背影，白衬衫在空中飘飞，脸上的笑容晶莹如天使，远远望去，他整个人就像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像。
　　“风！”
　　白色的衣裙随风舞动，秦沫熙笑着走出来。
　　“小熙。”玄焕彬拉住她的手，两人并肩走入法拉利跑车。他们的背影，在落英缤纷里渐渐远去。
　　“旭表哥。”一只手轻柔地拍了拍明旭的肩，“帮我请假，我今天不去学校。”
　　明旭愣了愣，回过神来，疑惑地望着她：“为什么？”
　　一阵秋风吹过，蓝冰黑色的T恤在风中摇摆。
　　她微怔，垂下眼帘，握紧了双手，指骨就变得青白：“不为什么。”
　　“……”明旭不语，只是默默地看着蓝冰：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蓝冰，让他的心不自觉一紧。
　　然而，只是刹那的失神，蓝冰已经转身进屋，纤瘦的背影孤独得心痛，强烈得令世间万物都静止。
　　明旭愣住。
　　又一阵风掠过，抬头，却是一辆车停在了面前——蓝色的保时捷，里面坐着俊美的少年，他眼眸清冷如寒霜，鼻梁挺傲若天神。
　　“凌。”明旭冲车中人微笑，蓝色的衬衣飞起，和保时捷的蓝相映成趣。
　　车门打开，冰凌走了下来，他淡淡地回以一笑：“走吧。”
　　明旭再次一怔，现在的冰凌竟也不像自己当初认识的冰凌了。
　　从前的冰凌，虽然沉默，但却是个敢怒敢哭敢笑的大男孩，而如今的冰凌，虽然仍旧会笑，但却笑得很冰冷，甚至于，连笑的时候眼睛也是不笑的，仿佛和所有人多隔着层冰，不厚，却穿不透。不过几个月，改变居然就这么的大么？
　　他冷笑，闭上眼，转身开出了自己那辆蓝色的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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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维尔多学院校门口前，摆放着几个高大的花柱，上面五颜六色的鲜花在这凄凉的秋季洋溢出活力和欢喜。各式各样的气球高高悬挂在校门上，引得过往人群不断回头。
　　然而现在，引起大家注意的，却是校门口的火红色法拉利612。
　　“炫宸哥哥。”车中传来低低的声音，隐隐是一个女孩子在撒娇。
　　“不行，妈说了，必须回去。飞蓝乖好不好？听哥哥的话。”又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宠溺里带着特有的桀骜。
　　“不嘛……哥哥最好了，而且啊，飞蓝在这里交了好多好多的朋友，浅茜姐也对人家很照顾，还有啊，人家舍不得沫熙嘛！”女孩子撅起了嘴，大大的眼睛闪烁出恳求的光。
　　“可是，飞蓝啊……”少年似乎还想说什么，车里却突然传来了一阵手机铃声。
　　“该死！”他低头咒骂，拿起了手机。
　　几乎是同时，法拉利的车门陡然打开，粉红色短裙的女孩子就冲了出去，她回过头来大喊一声：“炫宸哥哥！我先闪了！他朝再见！本姑娘我还不想回去呢！你们休想逼良为猖！哦呵呵呵呵呵呵！俺是动感超女！Goog bye,baby!”
　　说罢，跑走的那个女孩还不忘做了个鬼脸，笑起来。
　　秋日的阳洒下来，照在她身上给人种奇异的感觉，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女孩天生的纯真气质。
　　“银岚。”温柔的声音自耳畔响起，秦沫熙走到面前冲她微笑，她旁边站着玄焕彬。
　　“啊！熙熙！好久不见啦！”上银岚尖叫一声，一把抱住了秦沫熙，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意。
　　“什么‘好久’啊，我们前几天不是才见过吗？”秦沫熙轻笑着弹了弹她的鼻尖，唇间有一丝调皮的笑意。
　　“呼……”上银岚重重出了口气，横秦沫熙一眼，“什么嘛！重色轻友的家伙！”
　　“好了，别吵了，走吧。”玄焕彬上前一步，冲两人微微一笑。
　　“嗯，好的，风。”秦沫熙也笑，她拉住他的手，
　　然而，听到“风”字的玄焕彬却再次感到心里一滞，有股怒气从脚底蹿上来，他暗自叹息：或许，就要瞒不下去了吧，他想要告诉她真相，他想要以玄焕彬的身份来爱她，他不想再做这个替身了。可是……他又担心，当说出了真相时，她会讨厌他，她会再也不理会他。
　　他，会失去她。
　　一旁，上银岚静静地看着二人，一向简单的眼底有复杂的神色，她想起了那一夜——
　　尹家的客厅，一场关系着尹氏集团后继者的家庭会议正在召开。
　　尹家爸爸拿出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少年，黑衣，黑发，黑眸，宛若地狱的修罗。那一刹那，尹飞蓝几乎忘记呼吸。明明是个俊美如天神的人，却无端端给他种冰冷嗜血的感觉。
　　“切，比起哥哥来还差一截呢！想当我未婚夫，第一要求当然要帅！”她站起身，故作不屑地盯着照片上的少年。
　　“飞蓝，他可是玄家的继承人，虽然还没有给他看你的照片，不过那边的少爷一向很听话，你们必须要订婚！”尹家妈妈也站起来，脸上有着不容拒绝的神色。
　　“不要！我连话都没有和他说过！”尹飞蓝同样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过话去，然后便不再言语。
　　…… ……
　　“银岚，银岚，你怎么了？”秦沫熙拉了拉上银岚的衣袖，她察觉到好友的奇异，问道。
　　“不……没什么……”上银岚愣了愣，没有焦距的眸子依旧望着远方。
　　秋风卷起落叶，落叶蝶般飞扬翩跹，校门口，火红的法拉利612上走下一个少年，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栗色的发丝在风中飞扬，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的轮廓勾勒出桀骜不驯的气质，小麦色略显白皙的面上镶嵌着一双深邃似寒潭的深碧色眼眸。他的嘴角轻扬，闪动着莫测的光。他又走进车里，挺直的背脊，修长的身影，红色的跑车，风一样离开了圣维尔多学院，卷起细小的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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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炮放上天，运动会终于开始。
　　校园里的草地上，静静躺着一个少年，眉宇间有一种慵懒神情。他的旁边，坐着一个少女，百无聊赖地望着天空，唇边有丝淡漠的笑意。
　　“今天会下雨吧。”少年忽然开口道，凝望着少女的眸将她那一丝小小的颤抖收入眼底。
　　“嗯。”秦沫熙应了声，下意识握紧手指。
　　风，缓缓拂过，在两人的沉默中流淌。
　　“尹风，来一下。”明旭突然出现，他朝着玄焕彬喊道。
　　“好的。”玄焕彬点点头，冲秦沫熙微微一示意便转身离去。
　　草地上，只剩下少女一个人。
　　几乎是突然的，天开始下雨。
　　骤雨。
　　秋天，也会这样吗？
　　秦沫熙愣愣地坐在草地上，任雨水淋湿她的长发。
　　“轰隆”——
　　暗淡的天穹被闪电撕裂，雷声炸响天际。
　　秦沫熙的脸转瞬苍白，她抱紧了双臂，陡颤着，缩成很小很小的一团。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风……
　　猛地，有什么东西披上了肩，秦沫熙震惊地转过头，不确定地喊：“风……”
　　“错了。”来人淡漠地笑，琉璃色的眸注视她。
　　是的，怎么会是风？风早就……
　　秦沫熙冷笑，竟有泪水滑落，苍白的面颊被濡湿，雨水夹杂着泪水泻下，她不自觉抱住了面前的人，仿佛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熙，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看不见……”冰凌也抱住了她，紧紧的。而就在那个瞬间以至于以后的每一天，他都感觉，只有那一刻，他的生命才是满的。
　　又一道闪电滑过。
　　白光照亮了少女的面容，脸上有水交错的痕迹，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雷声轰轰作响，传遍每一个角落，也传到了树后那个少年的耳畔。
　　树后，玄焕彬轻拭脸上的水渍，修长的指尖微微颤抖——
　　刚才，自己一见下雨就顾不得听明旭的话便风一样赶过来。谁知道……沫熙竟在与另一个人拥抱，而且……抱得那么紧……
　　他感到自己的心在不断下沉，身体在被人无情地撕成碎片，像是冬日里的雪水般。
　　凉彻心扉。
　　——傻瓜！秦沫熙根本没有爱过你，她的心里只有尹风，你不过是个替代品！你究竟在奢求些什么？你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即使她不爱尹风，你看！她抱着的那个又是谁？玄焕彬啊玄焕彬，你真是天大的傻瓜！你以为她可以帮你找到答案？你以为你是谁？你简直就是无药可救！
　　心底，响起一个声音，玄焕彬的嘴角弯出个残忍的弧度，他走出了大树。
　　秦沫熙看到树后走出的人，白衬衫被雨水打得湿漉漉，黑色的发末端仍在滴水，刘海挡住眸，黑色的眸，看不真切。她推开冰凌，朝他跑去。
　　“风！”她喊道。
　　然而，没有熟悉的微笑，没有熟悉的抚摸。清冷的声音伴着雷声响起，滑破雨帘，直传入秦沫熙的耳膜。
　　“我不是风。”
　　她惊怔，脸色苍白得透明，眼神空洞得像拴上线的木偶。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含着丝喑哑。
　　“只是一场无聊的游戏罢了，我是玄焕彬，太……”
　　没有听到后面的话，秦沫熙的耳边轰轰作响，她的眼前是雪花片片。她只听到了他说他不是风。一切只是一场游戏。大脑，似乎也停止了运作，忘记了如何思考。她呆呆地站着，任雨水淋着，她倏然后退，她开始奔跑。
　　闪电夹带雷声再次响起，可怖，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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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倒数第二章更完。
更新时间：2008年4月5日，21点19分。
修改时间：2008年4月6日，12点2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