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无止境的梦》秦落

5、第四章·虚伪的记忆

　　次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但天与云与地，仍是一片白净。
　　车道上，蓝色的宝马静静驶着，在雪地上滑出一道道的痕迹，久久不散。
　　“姐，你说，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呢？”车内，明旭看着窗外的景象，问。
　　“不知道。”秦沫熙摇头，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淡然笑容。
　　“因为……”明旭转过脸，他默默地凝视面前的少女，眸中的情感深沉无边，“因为，他忘记了自己的颜色。”
　　秦沫熙怔住，她闭了闭眼，目光转向窗外的银白：“忘记了吗？——那还真是幸福。”说罢，侧过头去不再言。
　　明旭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车却在此刻停下，司机必恭必敬的打开车门，弯腰鞠躬。
　　秦沫熙抬脚，率先走出去，进校的学生看到了那个白衣如雪的少女，纷纷低头向她致意。
　　可是，低着头的他们，没有发现，那个高贵的白衣少女脸上隐隐约约的悲凉笑意——
　　越高的人越畏惧寒冷，越厉害的人越害怕孤寂。
　　突然，一辆黑色的加长型林肯停在了校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少年。
　　秦沫熙惊住，脸色转瞬苍白。她面前的那个男生沐浴在太阳的光芒下，薄薄的嘴唇有着干净明朗的笑意，眼睛亮得像夏日夜空的星星。白衬衫随风飞扬，是一幅动人的图画。
　　“小熙。”他缓缓开口，嘴唇开合着，泠泠语声清澈纯粹。
　　“我回来了。”
　　“啪嗒”——
　　一块积雪不堪重负地从树梢落下。
　　太阳放出了万丈光芒，少年的背后似乎长出了来自天堂的羽翼。
　　“风！”少女大叫，从来淡然的嗓音震慑了所有人的心魂。秦沫熙朝着少年冲过去，白色的群摆翩跹出的弧度如同展翅欲归的鸟儿。
　　——不会错！这次一定不会错！是风，是风！是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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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似乎在那一刹那定格了。
　　万丈金光映照着两人，两袭白衣像是会发光，两个人像是天使。
　　从车上下来的明旭静静凝望着二人，眼中有欣喜，有心痛，有悲哀，各式各样的情绪，交汇出少年不应有的复杂眼神。
　　姐姐……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
　　“风，是你吗？”秦沫熙难以置信地用手抚摸他的脸，明明近在咫尺却让人感觉远在天边，泡沫一般的易碎泡沫一般的缥缈。
　　少年轻笑，像春风一样的笑融化冰川：“是我。”
　　秦沫熙愣了愣，泪水沾染了白皙的面，她想笑，她想要绽露出最为明媚的笑颜。
　　“那……为什么，为什么昨天……”
　　“因为……”白色衬衫飞扬，少年靠近了秦沫熙，淡淡的青草味陡然弥漫，“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很荒唐的一个答案，可是秦沫熙却笑着点头，因为，她相信他。就算她不相信天下人，她也相信他。她只相信他。
　　“小熙。”他笑，笑容有些虚无透明，“我们翘课吧。去玩。”
　　秦沫熙一怔，随即便点点头，拉住了他的手，两双手紧紧相握，像是在佛陀脚下发誓永远不分离的痴情男女。
　　她的目光看向前，如果她稍微注意了，她会发现，身后的他那始终没有笑的眸。
　　她忘记了，即使有着相同的容颜、笑容，甚至于一切，他仍旧不是“他”，不是他的风。
　　远远的，明旭默默地看着二人携手走入加长型林肯，比阳光还耀眼的笑容有些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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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很蓝，蓝得近乎透明。下午的天与银白的地有着奇异但美丽的对比。
　　银装素裹的大地上，有两个白色的影子互相依偎着前进。
　　他们所到之处，所有人都会转过头来看，躲闪的眼神又害怕被其发现。
　　秦沫熙浅浅的笑容袅然似云雾里的花朵，蒙胧中倾城绝世。她迈着步子，轻盈的步子猫一般的优雅。身边的少年与她手拉着手，俊朗如天神的他嘴角噙着明亮的笑，眸中却结了层淡淡的冰，清冷，霜寒。
　　“熙。”猛的，背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叫喊。
　　秦沫熙转过头：“凌？”
　　但冰凌却没有看她。他看到了秦沫熙身边那个丰神俊秀的少年。他的眼中有震惊，有讶异。半晌，才回过神来：“你……”
　　“我是尹风。”少年冲他笑笑，恍若天使降临人间。
　　尹、风？
　　冰凌如遇雷击，尽管那日早已听见但他依旧对于面前那个自称为尹风的少年而感到呆楞。
　　灰白色的风衣，有些单薄，在寒风中颤了颤。
　　“凌，你怎么了？”秦沫熙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
　　冰凌抬首，眼神却是看向那个沐浴在阳光中仿佛光之天使的少年。他清楚地看到，那个少年眼中结着的一层冰，很厚很厚，深入了心头。
　　他不是尹风。
　　冰凌不自禁地握紧拳头。
　　他，是玄焕彬。
　　然而，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的同时，只是，很深很深地，看了秦沫熙一眼，便转身离去。风衣在风中飞扬，离去的身影是神的叹息。
　　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下完了，该是春天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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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红的保时捷狂奔着离开，一阵阵的旋风击打着四处的雪花。
　　雪花弥漫。
　　车门被强力踢开，灰白色的风衣自车上走下。冰凌眯细了眼，周身笼罩着比冰雪还寒的怒气。
　　他一步步的冲上楼，几乎忘记气喘。
　　“砰”——
　　圣维尔多学院高中部一年三班的教室门被冲天的怒火撕开，碎裂的片落到各地，一股可怖的杀气开始蔓延。
　　教室，一片鸦雀无声。
　　“明旭！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来人一声爆喝，所有人同时屏住呼吸。
　　“……”没有回应。
　　猛的，有人开口道：“喂，他好像是冰凌学长耶。”
　　此话一出，杀气便被响起的说话声掩盖，一年三班像是暴风雨中的炸雷，议论了开。
　　“喂喂，你说冰凌学长到这里开干什么呀？”
　　“吁……好像是来找明旭的呢。”
　　“天！他本人居然这么帅啊！不过，我还是最爱我们家的旭旭。”
　　“切，我看呐，他说不定是和明旭有那么一腿。嘿嘿嘿嘿。”
　　“天，你脑子里……”
　　“全部给老子住口！”可怜的门再次承受重击，碎片再次零落。
　　冰凌黑着脸朝明旭走来，一记重拳便扔到他脸上：“你，跟老子出来，有事问你！”说罢，拖着明旭便离了教室，一声巨响，门落地。
　　两袭人影来到天台，冰凌恶狠狠地瞪着他，绅士风度全部丢弃。
　　“你他妈的让玄焕彬去扮演尹风？”他瞪着他。
　　明旭擦擦血迹：“没错。”
　　“你他妈的疯了！”冰凌纠住他的衣领。
　　“没有。”明旭甩开他的手，脸上没有表情，他就像一个狂热的□□徒，“姐姐爱风，爱得很深很深，可是，风已经死了，我们都无法进入她的内心，所以……”
　　“……所以你就让玄焕彬去扮演？”冰凌也平息了一下怒火，口气恢复些许。
　　明旭点头，目光投向远方：“是的。姐姐今天笑得真的好开心，自从尹风死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样的笑容，呵呵……”
　　冰凌闭了闭眼，琉璃色的眸子几乎又要燃烧起熊熊火焰：“你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傻瓜！如果哪天她察觉到玄焕彬不是尹风，又或者说是玄焕彬不愿意扮演尹风，你想过熙的感受没有？”
　　明旭愣住，黑如夜的眸变得空洞——由始至终，他的确只考虑到了自己，他只想着自己能够因姐姐的快乐而快乐……
　　他，错了吗？
　　明旭望着天穹，朝校门走去：“我去告诉姐姐。”
　　一股大力却从右手传来，冰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疯了？”他叹息一声，“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蔚蓝的天穹，很亮很亮，普照大地的阳光，使得冰雪消融，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昭示春天的来临。
　　明旭和冰凌望着天空，眸中有着同样复杂的颜色。
　　同一片蓝天下，白衣的少年与白裙的少女漫步在街上，他们的脸上，有幸福的笑意。
　　第一阵春风拂过，第一缕春阳洒落，离他们不远的病院，静静躺着一个少年。
　　阳光射在他的脸上，绚丽夺目。
　　他的唇畔，挂着安静的笑。
　　他的脸上，散发着无尽的光明。
　　窗边的银色项链坠随风飘起，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有着与众不同的高贵气质，白皙的脸上嵌着隐约透出幽蓝的眼睛；照片上的少年，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天神般的面孔惊人的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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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心情较差。更新第四篇文章。今天会尽量完结。以上。
更新时间：2008年4月4日，18点16分。
修改；2008年4月6日，9点2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