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少年》詹景安

27、肖治银出院了

　　我在肖治银的病床里待到早上六点多。看着他安静而好看的睡颜，我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从书包的本子里撕下一页纸写道：
　　“我走了。看护的姐姐大概八点会来。你好好保重，放学之后我再来看你。
　　还有，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知道肖治银醒来看到之后一定会觉得很可笑，但我还是微笑着把它轻放在了他的床头柜上。然后又看了一眼肖治银他睡着的样子，才背着书包走出了病房。
　　呼！好冷喔~~~腰酸背疼的！不过，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呢！
　　我回家换了衣服吃了早餐又匆匆到学校上课去了。一天下来倒也相安无事。可是，下午放学的时候：
　　“唐三彩，我们谈谈吧！”大姐头她们那帮女流氓拦住了我。
　　“......对不起，我还有事......”
　　“呵！你们看看这婊子！给她脸她还不要呢！”大姐头拉扯着我的书包背带不让我移动半分，还一边说一边对她的同伙们肆无忌惮地笑着，“喂！既然你不想要脸，那我们就在这教室里谈吧......我说！等我们办完事再搞卫生！没看见老子在这儿吗？”边说边冲打扫教室的几个同学发凶。经她刚才那么一吼，打扫教室的同学也只得悻悻地拿着扫帚出去了。
　　“......有什么事吗？”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尽量不让她们看出来其实我害怕得要命~~~
　　“什么事？！你们瞧瞧她这话说的！”大姐头没好气地用手拍了拍我背着的书包，“唐三彩，我记得我好像警告过你不要太嚣张吧？！怎么，现在老毛病又犯了，又开始招惹起我朋友的男人来了？！”
　　“......”你朋友的男人？
　　“......像肖治银那样的男人是你可以随便勾引的吗？”大姐头边说边好笑地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看见她身后的杨大痣望着我笑得更是邪恶。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头低低地说道。
　　“呵呵，你们看这丫头！还敢跟我顶嘴呢！怎么着，你是不是以为还有罗庭道会给你撑腰呀？！哈哈.....”大姐头笑得好不得意，“你已经被罗庭道给OVRE了，拜托你不要告诉我们你还没接收到通知吧？哈哈......”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对她们这群吃饱了撑的的丫头们还真是郁闷......
　　“小妞，我给你一个忠告吧。”大姐头难得低声对我说道，“就算被男人甩了，也别老想着去勾引别人的老公。要是再让我知道你还在去招惹肖治银，知道我们会怎么样吧，恩？......呵呵，姐妹们咱们走吧。呼！说了那么多话，口渴死了，咱们去喝点东西怎么样？”说笑着就从我面前扬长而去了的女流氓们。
　　奇怪？......这次她们怎么这么容易就算了？还有，那女流氓头子在说什么我被男人甩了？我什么时候被男人甩了？......她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我讷讷地背着书包回到家。妈妈从厨房出来，怀里搂着一个保温瓶。
　　“三彩，把这盅鸡汤给那个救你的孩子送去吧。人家为了咱们进了医院，我们也要懂得知恩图报。”妈妈难得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好。”
　　我放下书包把瓶子搂在怀中，还是暖暖的。可能是刚煲好的吧。我小心地搂着它坐上了去市中心医院的巴士。
　　车里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另外两个坐在一起的学生模样的男女朋友。我坐在那两个在车里肆无忌惮地亲热的家伙后面真是尴尬万分，只得把脸转到一边去看玻璃窗外的风景。
　　“不要啦，有人在看唉。”前面娇滴滴的声音又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有什么关系，当她不存在不就好了。”男的边说又把嘴往那个女生的脸上凑去。
　　“哎呀，不好啦。人家在看唉！”女的欲拒还迎地轻推了一下男生，还边向后看了一眼，我赶紧把视线又挪到窗外。
　　【哟呵！】一群飙车族打巴士的旁边开过去。
　　“哇！好帅喔！”前座的女生推开男生立即把手趴在了玻璃窗上，双眼冒红心。
　　“真是烦死了！......一群只知道阻碍交通的家伙！”男生在前面哼哼着。
　　可是，车窗外那群飙车族的其中一辆黑色的跑车里，那个有着一头碎发的引人注意的身影......是庭道吗？！是他吗？！他驾驶座旁边的位置坐的......不是那个钢丝头王雪樱吗？！庭道他以前不是很讨厌她的吗？！怎么现在又跟他这么亲密呢？......
　　我的手搂紧了怀中的还是温热的鸡汤，眼睁睁地看着包括了庭道那辆车的几辆在大道上横冲直撞的跑车很快地消失在了中心路口分路的另一条大道上。
　　俊宏，那真的是你弟弟吗？......为什么，他现在是这个样子?原来，我真的一点也不了解他！......可是，我的心情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这么不好......还这么地，难过......
　　我突然明白今天大姐头口中所说的话了。原来她说的我被男人甩了，指的就是这个......是呀，我现在的确是被庭道给甩了呢~~~他那么轻易地就把说过的话抛到脑后去了，现在看起来，他的状况还很不错呢......
　　我控制住自己难过的情绪坐到了市中心医院的大门口，然后身体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搂着鸡汤瓶下了车。轻推开肖治银病房的下一秒，一群坐得七荤八素的男生女生就把视线全都注意到了我的身上。
　　我尴尬地搂紧了怀里的鸡汤瓶。李兴珠也跟众人一样，坐在肖治银的病床边直直地盯着外来的我。我忘了，她才是肖治银的正牌女朋友呢！
　　“那个......我妈妈煲了一点鸡汤。谢谢你救了我。”我低着头把瓶子轻轻地放在了肖治银的床头柜上。然后站直，转身......
　　“......谢谢。”肖治银半晌之后的声音。
　　“那，我先走了。”我走向病房门。
　　“三彩，等等我！”润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跟你一起走。”一副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我说的样子的润柳。
　　......
　　润柳和我在医院的小花园的长凳上坐着：“三彩，你......喜不喜欢治银？”
　　“......我没有，我只是因为......他为了我受伤我才......我没有喜欢他，真的没有！”我赶紧解释。肖治银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想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没有就好。”润柳松了一口气地说道，“我也是刚听商浩说的，治银以后......一定会跟李兴珠结婚的。”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我呆呆地坐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治银前几天不是跟李兴珠交往了吗？”润柳喝了一口手中的饮料，然后又把饮料拿在手里，说道，“那是李兴珠的父母和治银他爸订好的，让他们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治银他啊，虽然很不喜欢他爸爸，但那毕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呢！......好笑吧？！”润柳突然转过脸来问我。
　　“恩？......”什么？润柳她说什么好笑？！
　　“这个年代还和这种老掉牙的事情。真是笑死人了！”润柳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饮料，“商浩说，其实，治银每一天都过得很不快乐。可是能怎么样呢，我们这些朋友就是这样地没用啊。其实，我们什么也不能为他做......”
　　“润柳......”我现在开始同情他们有钱人家的孩子了，不管是肖治银，还是柴商浩他们......
　　“每天看着治银只知道睡觉没精打采的样子，我们的心里也不好受......我也问过商浩，依治银的脾气，他为什么竟然没有反抗。商浩却说，他就是这点不明白，他也不知道治银是怎么想的。你说，治银他是不是已经破罐子破摔了？......”润柳看着我问得及其无奈，“哎！算了！我们这种朋友是什么朋友啊！治银交到我们这种朋友算是白交了！”
　　......
　　一直到第二天上课，我的脑海里还在浮现着润柳跟我说得那一番话的情形，以及曾经看见过肖治银的一点一滴。那个高傲却又倔强的肖治银，那个显得那样孤单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肖治银......
　　一连好多天，我都没有再去医院看过肖治银。那里有他的家人，有他的朋友，有李兴珠......所以，我去与不去，对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我想他大概也不需要我这种一见他就丧着个脸眼泪直掉的人出现在他眼前吧。
　　哎，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呢？好像什么用处也没有......
　　“三年（9）班加油！......”“李展加油！......”
　　我打扫完卫生下楼，就听见池子球场里女生们的加油打气声。好像是我们班的男生在跟别的班打篮球赛吧。
　　我背着书包百无聊赖地走向池子球场，尖叫声最大的就是我们大姐头那帮女生。李展似乎是我们班最受欢迎的男生，以杨大痣为首的她们一帮女生全都是来看他的。
　　白色球衣8号，李展。看来他已经忘了我带给他的种种不愉快。看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一脸灿烂的样子，我的心也放下不少。
　　中场休息时候，杨大痣还体贴地为李展递水递毛巾的，看来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很快嘛。呵呵！不过，我还是很讨厌杨大痣，倒不是因为她现在春风得意终于跟李展发展了起来，而是她对我的态度还是像以前那样时不时地企图用她的冰冷的视线射杀我。这才是我最介意的！如果她可以对我不那么凶的话......
　　“三彩！你在这儿干嘛呀？”润柳拍了一下我的肩头。我回头，正好看见她愠怒的眼神。
　　“因为闲着没事所以才......”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良心呀？！就算你对治银没好感，可是人家好歹也是为你才受的伤！”润柳抓住我的书包，“不去看人家也就算了，连出院也不想买束花去吗？”
　　“今天出院了吗？”对不起，我不知道......
　　“呀呀呀！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吗唐三彩？！你真让我丢尽了脸！”润柳受不了地看了我几眼，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向校门的方向走去了。
　　我也只得撇下正打得热烈的比赛跟着润柳后面讨好地走着。本来我也看不懂什么篮球，只是单纯地去凑凑热闹而已。不然连狗都不理的我，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是多么地孤单与可怜......
　　等我们买好花束赶到医院的时候，肖治银他们一群人已经走到医院大门口了。肖治银自从我来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之后就没再注意过我 ，行李也有人提。我只得捧着手中的花傻不拉叽地跟着他们走。
　　本来肖治银家已经派了车子来接他回去。但是肖治银叫他们把行李什么的都运回去，自己却跟柴商浩他们在街边慢慢地散着步子。
　　“治银你不该这么固执的。你的伤才刚好应该先回家去休息。”李兴珠挽着肖治银的胳膊埋怨着，顺便有意无意地瞟了走在后面的我一眼。
　　“我不该这样，那我该怎样？”肖治银淡漠的声音。
　　“......”李兴珠自讨了个没趣，只得在旁边默默地走着不吱声。
　　“治银你想去PUB还是桌球社？”柴商浩这个没大脑的家伙净说出些没建设性的话，“我知道你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一定早就想活动活动筋骨了。”
　　那也不该马上就去那两种地方啊~~~我郁闷地想着。
　　“......三彩，那个人......不是庭道吗？”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润柳突然边说边看向一处。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我看见了好久都没有见到的庭道。那个自从那天下午看见他跟他的飙车族们一起狂飙之后就没有再看见过的庭道，可是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庭道他一只手搂着一个女的（注意：此时他搂着的女生已经不再是那个凶巴巴的钢丝头了，而是一个漂亮妖娆的成熟女人），一只手还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庭道他，就这样跟一群来历不明的家伙在一起漠然地走出了对街的那家PUB的门口。他的嘴角，甚至还若有似无地挑逗地笑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谁可以告诉我，庭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的眼眶突地一下就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