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望天空的少年》詹景安

22、庭道的告白

　　几分钟以后，我们一群人终于全部都出了酒馆。可以想像，二十来个人一齐站在小酒馆门口吹着冷风的情形。
　　“等等，我们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不留个纪念怎么行？”寿星柴商浩突然一脸的坏笑，然后从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型的豪华数码相机（我有些怀疑他在演真人版的《多啦A梦》，不然怎么会从肚子里掏出这些玩意儿？！）。
　　“治银，我们站前面！”李兴珠用力地挽着肖治银的手臂。一边说一边挑衅地望向我们，好像是在炫耀肖治银已经是她的所有物一样。
　　“......”一句话不说，但是却已经是忍耐到一脸茄子僵的肖治银。
　　“......”“......”互相对视着，无语地看着对方微笑的庭道和我。
　　“姿势摆得帅气一点！好了，要开始照了！”柴商浩一直在前面拿着相机叽叽喳喳地指挥着。
　　我们旁边的，后面的家伙们都已经站得乱七八糟还等得不耐烦了。我好笑地看着这群平时气焰嚣张张牙舞爪的家伙，今天全部都聚集在一起，可见柴商浩他们的号召力有多强大~~~
　　而且我也顺带发现，站在我们同一排的另一边的肖治银和李兴珠好像在打冷战的样子。呵呵，果真还是孩子呢！不过李兴珠的脸皮之厚的确不容我小看，硬是不死心地又挽上了肖治银的已经挣脱开去的胳膊。她还真是粘性坚强啊！
　　“照了！”
　　“茄......子......！”
　　画面终于在一瞬间定格。
　　......
　　“治银，我要你载我！”李兴珠一待众人散开就又挽住了肖治银的手臂。
　　“不行！我喝了酒。你自己打车回去。”肖治银率先骑上了自己的越野摩托。
　　“三彩，抱紧我！”庭道等一行人也上了自己的车子，我在庭道的身后紧抱住他的腰，因为他们所有的人都骑着车子飙了起来。最后，李兴珠还是被迫坐上了一个‘贝克汉头’男生的摩托车，因为肖治银死活不肯载她。呵呵！一群小孩儿！
　　“唐！三！彩！......我爱你！......”在呼呼直响的风声里，我好像听到了前面庭道的被凛冽的大风吹散吹进我耳里的声音。
　　“......你说什么？”我抬起头，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然后我得到了我要的答案。庭道在空旷的夜色里在急速的风中大喊的声音：
　　“我爱你！唐三彩！我爱你！......”
　　“......”一瞬间，我的眼前浮现出了俊宏阳光般温柔的脸，在变成是庭道之后忧伤而俊美的笑脸......
　　突然【啪！】一粒冰凉的液体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惊醒！
　　眼前庭道的背影变得模糊了瘦小了。我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很难受......这里没有下雨，也没有沉甸甸的乌云。那冰凉的液体，是庭道散在风中的眼泪。是他的眼泪啊~~~
　　是他在绝境里的爱情的所有忧伤......是他在绝望中强撑着露出笑容时的眼泪啊......
　　可是，我就在这里啊！我就在这里啊庭道。不，俊宏，你为什么要这样地忧伤......就好像我们已经晚了几十年才重逢一样，你为何要如此忧伤......
　　......
　　【吱】~~~
　　庭道将他的黑色摩托准确而快速地停在了我家门口。我赶紧从车后座上下来。
　　“来，小橙子！到哥哥这儿!......”庭道一下车就直接蹲到了我家门口的地上，因为小橙子那个小不点一听到动静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在这方面，狗比人类敏锐很多）。而小橙子被庭道这样抚摸逗弄着似乎很是享受，所以一直对庭道起劲地摇着它的小尾巴。
　　我在旁边轻轻地笑。小橙子是只狗，而庭道你却自称是它的哥哥，那庭道你岂不就是......
　　“......啊！好像瘦了......”庭道边抚摸小橙子边佯装着埋怨的口气对我说道，“喂，这位阿姨......你虐待我们小橙子了吧？”
　　“我哪有虐待它？”我赶紧申辩，“还有......为什么你是哥哥，而我却叫阿姨？”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我看起来就那么老？
　　“呵呵，明明就是阿姨。难道还想我们管你叫姐姐么？是吧，小橙子？”只顾着玩小橙子的庭道。
　　“我不是阿姨......”我哭丧着脸再一次申辩。
　　“好了，我走了。”庭道说着就一下子跨上了他的黑色拉风摩托，末了还不忘嘱咐我，“好好照顾我们小橙子吧，可怜的阿姨......”
　　“我都说了我不是......阿姨。”可是我都还没说完庭道就骑着摩托扬长而去了。哎，真郁闷~~~
　　我郁闷地提着之前在小酒馆的洗手间里换下来的脏衣服的袋子进门去了。小橙子在我脚边饶来饶去的。这个可恶的小东西，刚刚正牌主人一到，马上就叛变了，现在才知道来讨好我这个真正的衣食父母，晚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一会是庭道明明忧伤却要佯装开心的笑脸，一边又是冷漠无情的肖治银在转身离去时那一刹那的背影里的孤单。庭道忧伤的笑脸，肖治银冷漠的俊颜，庭道忧伤的笑脸，肖治银冷漠的俊颜......现在我的脑子里浮现的全是这两个人的脸。哎，好烦！
　　不用问，第二天我又顶着一双大大的熊猫眼去到了学校（这就是我以后的一贯形象了）。
　　大姐头那帮人自从被庭道面对面地‘提醒’过后就没再对我动过粗，只是偶尔还是会在一边冷嘲热讽的。这些我都可以假装听不到，毕竟我不是爱惹事的人，所以，忍耐吧唐三彩，不要再给你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唐三彩！去顶楼打扫卫生！”第二节课间操后劳动委员在操场上叫住了我。
　　“喔。”天知道这已经是我这个星期第二次被安排到去顶楼打扫卫生了。虽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拖着我这个已经疲惫不堪快要散架的身躯垂头丧气地拿着卫生工具爬向了顶楼。
　　我提着扫帚等清洁工具推开顶楼的小门，一股浓浓的烟味就扑面而来。到处都是食品垃圾袋，口香糖和歪七扭八的烟头。
　　我皱紧了眉头拿起扫帚就赶紧风风火火地扫了起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打扫这个像垃圾场一样的顶楼了。这些可恶的死小孩！只知道制造垃圾的死小孩！
　　【嘀嘀，嘀嘀，嘀嘀......】一阵类似于闹钟的铃声自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传了出来。我摇了摇头，疑心自己听觉出错。
　　【嘀嘀，嘀嘀，嘀嘀......】又响了起来，这回我的听力没问题了呀！可是这声音，到底是.....很熟悉呢这种节奏和响铃......对了！这不是电视剧里解放前特务联络的讯号吗？晕~~~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那种声音？
　　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疑惑地移着步子轻轻地走了过去。真是太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啊！肖治银！
　　“你，你好！”我结巴地跟仰躺在顶楼宽栏杆上正在吞云吐雾的家伙打了声招呼。 【嘀嘀，嘀嘀，嘀嘀......】的声音在他的外套口袋里还在一直响着。真是个奇怪的铃声，“那个，你的手机好像在响......”
　　“我不想接。”肖治银根本就没有拿眼看过我一眼，只是懒懒地又吐了一口烟。
　　“喔。”我呆呆地应了一声，就转回去继续打扫起我的卫生来了。
　　这家伙，连课间操也不去做，就跑来抽烟。他是烟鬼吗？.....而且现在的他比第一次见面时变得更没礼貌了。还以为经过昨天那件事之后，我们会变成可以打招呼的同学呢。真是，我怎么老是这么天真！
　　【咚！】是肖治银从栏杆上跳下来的声音。
　　我赶紧扫得更勤了，免得他又以为我想巴结他或者对他有所企图什么的！
　　下来之后的肖治银也一句话没说，就打我旁边直直地走过去了。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对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跟他说呢！
　　“昨天！......谢谢你。”我停下来向他的背影说道。不管怎么样，应该跟他道个谢的吧！
　　“以后，不要再跟我说话。”
　　“......什，什么？”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贫穷得连话也不可以跟他说吗？
　　“庭道知道的话不好。”肖治银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向小门走去了。
　　庭道知道的话不好......我在琢磨着他这么说的原因，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难不成......昨天晚上在从小酒馆离开的路上庭道的大声的告白，他也听到了？
　　啊啊啊！丢脸丢脸~~~真是丢脸死了！我说为什么肖治银今天对我的态度反而比以前更保持距离了，原来都是因为......啊，想想都脸红~~~
　　我脸红地打扫完顶楼回教室时第三节课刚好上课。大姐头那帮女流氓还是望着我窃窃私语，李展也不跟我说话了。
　　全班除了劳动委员安排我搞卫生时才会叫我以外，其他的每一个人对我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我同桌那个头发比我还长的女生更是把脸转到一边跟运动头女生聊得起劲。
　　一连几天我都不敢去找润柳，怕被她看见我脸上还没痊愈的淤青。所以连吃中午饭时都只能一个人躲在教室里默默嚼咽。如此可悲的我~~~
　　不过我顺便去衣店问了一下那天肖治银替我买的衣服。外套加上毛衣，一共两千三百多。可以想像，当时我听到这个价格时，就差没一头栽倒下去了。我的妈呀，什么衣服卖这么贵啊？是黄金做的不成？！
　　我严重昏迷~~~再一次觉得自己如此的可悲。这得我打多久的工才还得清啊！
　　一连几天都没有庭道的消息，他也不主动联络我。他在干什么呢？......一定是有什么事给耽误了吧。
　　我于是更加安心地一放学就去打工。虽然工资并不很高，但积少成多嘛！欠人家的总是要还的，不是吗？......不过真是可怜了我这苍白的手，因为总是炮在水里洗碗，现在变得更加苍白了~~~
　　“兴珠，你今天这件衣服好漂亮啊！新买的吧，以前都没见你穿过。”几个女生在我身边走过去，其中一个正是哈肖治银哈得要死的李兴珠！
　　“呵呵，是啊。不过才九百多而已。”李兴珠得意洋洋地回头瞟了我一眼。
　　我低着头走向我们的教学楼。一个多星期已经过去了，我脸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中午去找润柳一起吃便当吧。免得我老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