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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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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假前我帮着他找到一间十五平米左右的房间,房间向阳,干净利落。
重要的是交通方便,环境好,价格也划算。
他想假期里打点工,我帮着谋划了一番,觉得他要是想念大学,不用记着攒钱,把学习补上去更重要。
他家的房够大,地段也好,租赁费要供他上大学虽然会紧巴巴,但只要他打工再补贴点也问题不大。
但他那水平二本也够呛,一本想都没得想。凭他自己读个普通二本就算能读完也和不读没什么区别,甚至不如不读。
高一没啥高深的东西,只要肯补,一个假期肯定能补起来。我东西没忘光,偶尔过去他住处还能点拨下,他也不傻,查漏补缺速度不慢。
事实证明我没估计错,假期过一半的时候他已经能把模拟题做到百分之九十左右,与原来是天差地别。
有了扎实的基础,又给他借来了高二的课本和笔记来看,笨鸟先飞的好处以后就会显露出来。
等我开学去报道,他也开学了,他闷闷的跟我说他觉得他特别有信心,我当时觉得他挺可爱的,个子都快比我高了,还害羞的跟小崽子一样。
“要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社会的阴暗面,那么你会觉得恐怖和罪恶都离你很远。
然而一旦接触到了揭开那张薄得像纸一样的伪装,你就会突然发现原来那些只在故事和电影里才会的东西其实离你很近。”
我当时听这话的时候特别恶心,心想这教授大抵是傻逼了,光天化日说这么些脑残话。
我那教授唠唠叨叨的说人们忽视“□□教”的恐怖的时候我在打盹,他唠叨人们忽视“艾滋”恐怖的时候我在打盹,他唠叨越来越猖獗的“腐败”的时候我在打盹,他唠叨越来越多人忽视“毒品”的危害的时候,我竖起了耳朵。
听他系统地讲毒品的流入途径和各地愈演愈烈的毒品问题的时候,我发现“原来这老鬼不傻啊!”
我特别后悔没认真听他之前的话。
不过在我看来只要能知道危险,知道远远绕开,我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上大学我认识了第一个gay,叫麦麦。
麦麦来自广州,我特别不理解他为什么跑来我们这种内陆城市读书。
他讲一口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总是试图教会我粤语,破除语言障碍。
用麦麦自己的话说,他有一双鹰的眼睛,任何罪恶都难以逃过他的双眼。
也是祖上两代都当警察,那家教和遗传真不是盖的。
麦麦喜欢坐公车的时候给我说哪个是小偷,哪个是同党。
他喜欢在人来人往的街上跟我显摆他又看见几个瘾君子,几个鸡。
麦麦之所以认识我是因为我当时无聊,正抱着从女生那里借来的bl漫画坐在教室后排看。麦麦扫到的正是俩男主角热火朝天的部分,他恬着脸要我看完借他看,我没给,但我俩认识了。
我俩再加上廖江源,组成了铁三角,经常有空就一起行动也不会闷得慌。
廖江源完全不理解为啥男人会喜欢男人,他说他们成都挺多,但他从没真的见到过,这是第一次见着,没想到还成了哥们。
我从来没有叫过同学弟弟的名字,因为见面只要说“你”就够了。
我也没有听他叫过我的名字,因为也说“你”就够了。
同学叫李辰春,弟弟叫辰夏。
我当初暗搓搓的想,要是他妈再生俩,就该辰秋和辰冬凑齐了。
同学还真是春天生的,生日我没记过,他弟是六月初三,是个啥特殊日子我忘了。
辰夏期中考试完以后给我打来电话,我隔着电话都能想出来他站在电话亭里激动的样子。
“我,我考我们班第三!我得了进步奖,他们说要是我期末也考好,就能评三好学生,拿奖学金!”他声音里的开心和激动怎么压都压不住,连我心情都变得好起来。
“干的不错,周末请你搓一顿吧,庆祝下。”
“嗯!”
我仿佛能看到那边重重的点头。
人就是这样,如果取得了成绩却没有地方显摆、得不到赞赏,那么满足感和幸福感都会骤减。
这也是为什么锦衣夜行让人苦恼了。
辰夏那小子还是穿的他哥的旧衣服,他身高赶上了,还算合身,只不过他哥那些充满风尘味的衣服和脖子上细细的项链放他身上多少有些不协调。
他在饭桌上笑得傻开心傻开心,告诉我,他学懂了之后,越学习越有劲,老师对他特别好,还说同学们都乐意和他说话了。
我挺乐意他的转变的,开朗了一些,虽然依然是一身土气,依然是充满穷酸和自卑,但总算没浪费我扶他的力气。
“有人喜欢你没?”我问。
“啊?”他愣住了,低着头满脸通红,憋不出一个字。
“也没啥,就是想跟你说,你别忘自己是谁,别忘你哥怎么倒灶的就好,不然我白费劲了…”
他低着头,绞着手指,闷闷的说:“好。”
我也不是非得找不痛快警告他这么一下,只不过他现在这种状况和家庭条件,要是有人哄骗他、诱惑他,他能保护自己么?
我还真不知道。
当然,我现在看人早不用看有没有带血的注射器了。上下扫两眼,如果他染了不该染的东西我拍拍屁股就走。可怜和惋惜?别傻了。
没有人是被迫才堕落的,尤其是他。说句站着不腰疼的话,如果别人逼迫他,那他要么该拼死反抗,要么该死!
没人逼着他非得去那些容易遇到危险的地方,接触不安全的人,既然决定去,受害时侯就别希冀得到半丝怜悯。
“我说的话你应该明白的很,所以也没必要去多费口舌。
我不是你死鬼爸妈,所以哭喊着“儿啊别跳火坑”的义务我没有,你要跳,我连撇都不屑。”
说完,我继续吃饭,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哆哆嗦嗦,又无助又让人辛酸。
“我…”他说不出话“我…”
他手慌张的伸上脖子,忙乱的想解开脖子上的项链,但怎么也解不开,最后一狠心揪住链子狠狠一拉,链子断了。
“我还她,我再也不了,我错了…”他抬头跟我道歉,就像犯了滔天大罪似的,弄得我哭笑不得。
“不就个谈恋爱么,至于么,我说的别的,你要是实在蠢得不行,吃完饭我慢慢跟你说,免得你会错意。”
他还是坐立不安,匆匆忙忙的扒完饭,等我训话。
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这觉悟,弄得我真不知道他是真蠢还是装傻了。
要清楚明白的讲,估计话得说好久,干脆就带他回我家慢慢把废话说全乎。
他还是头一回去我家,让他把那件阴阳怪气的外套脱下来扔了,然后带着他往我家走。路上有些冷,他抱着胳膊,但没说废话。
他还是头一次去我家,我妈倒是知道他,我妈对他没有偏见,听说我偶尔和他在一起,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好。
坐在我房间里他特别拘束,估计是不知道我待会儿说什么,整个人都有些僵硬。
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我开始想怎么上这堂思想品德+素质教育课。
我实在没教育人的经验,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