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条河岸上的阳光》何夕景

6、六

　　何惜一眼就看到了正准备走出教室的莫言言。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前拦住了莫言言的去路，“请听我说一些话。”
　　莫言言显然没想到何惜会有话跟她说，又听闻村里关于何惜的流言，吓得她往后退了几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无辜，我见犹怜。
　　“如果你不听不知道的话，那对我可是好事呢。”
　　突兀又直接的开场。
　　何惜故意装得很嚣张的样子，不善于与他人交流的她只能用这种虚张声势的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紧张。
　　她还没等莫言言回答，又自顾地说，“因为我喜欢颜晨。”
　　“啊？”
　　莫言言看上去一头雾水的样子，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何惜心里升腾起莫名的怒火，音调也提高了，“没有竞争对手了……我会偷笑的。”
　　“你知道吗？你知道的吧。你的抽屉里总是有很多东西。那些……东西……”说着说着，何惜的眼眶红了一圈，她别过头不想让莫言言看见她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那些东西都是颜晨送的，他喜欢你啊。”
　　“你说什么？”莫言言似乎很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每天打开抽屉……会看到很多东西的对吧。那都是颜晨送给你的啊。他喜欢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你就不知道呢。”
　　“我……是真的吗？”
　　何惜听到了她声音里的起伏与喜悦，终于如释重负般跑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里，只是不停地往前跑，泪终于顺着面颊流了下来。风刮得脸生疼生疼，就像是疼进了何惜的心里。
　　她跑得累了，停了下来，似乎泪又要涌上来，所以她用手指戳眼前一棵老树的树皮。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下来。
　　她骄傲她恶劣她沉默她淡漠，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过。
　　一只修长的手从后面颤巍巍地伸过来，捂住了何惜的双眼，手心的温度灼热了她的皮肤。
　　心底好不容易筑起的防线，顷刻便溃不成军。
　　她伸手握住那只手，放声大哭起来。
　　“谁……谁准你跟……跟来的。”
　　“平时就骂你孬种……现在……现在看到我被甩了，遭报应了……很高兴是吧。”
　　“拜托了，何惜……别哭了。”周楠听着她的话，眼里满是无奈，却不知怎么安慰。
　　“我喜欢颜晨……”
　　“要是……没喜欢上他，就好了。”
　　那是何惜第一次哭得那么凶，似乎要把这辈子的泪都流完。身后的少年一直默默地陪着她，温柔的大掌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
　　她想起小时候周楠陪着端着饭碗的她看八点档的动画片，偶尔伸手擦掉她嘴角的饭粒。任由她无理取闹，很耐心的听她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即便是讽刺他的话语。
　　“还……还哭吗？”听到她愈见变小的啜泣声，周楠小心翼翼的问。
　　她推开他的手，揉着有些酸痛的眼睛，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