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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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过小絮递过来的手帕，我擦了擦脸。本来想说先洗个澡再叙旧，看来对这个精明过人的狐儿麽麽，还是先叙旧的好。
“我以为狐儿会说：你让我们好找啊！”
狐儿领着我们到达一个别院，示意我们坐下。“我一个风尘男子，虽然心心念念想着公主，可我哪里有机会去找公主啊！”
我也不接他的话，只是把这当自家，招呼起为仁喝水吃东西。
“到是我的姑奶奶，您大难不死只身回国，怎么会窝到我这个是非之地来？”
“因为只有狐儿能帮我，也只有狐儿会帮我嘛！”我端起杯茶，慢条斯理地喝着。
“哦？”狐儿放下小絮的手，理了理衣服，和其他两个人一起，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说起来，我与狐儿上回相见也才隔了几个月。虽说那时候我是蒙脸遮面，狐儿是乔装易容，却也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看着我的其中两个，又把目光转向了狐儿。
“那公主何以见得我会帮你呢？”狐儿没有否认，我心中一喜。
“因为你在茶馆的那番话。当然，啸月国莫国师对家师的一往情深令我更是清楚，他不会没事来他国风尘之地寻……”小絮瞪大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狐儿，“自然，寻得是消息。”
狐儿起身给我快喝完的茶杯斟满了一杯茶，笑盈盈的：“我却以为，是我那国君对你的一片痴情让狐儿暴露了身份，更让公主笃定，我会帮你。”
“其实，我看见狐儿还在逐日国都，我想：如此动荡的国家，如此复杂的局势，狐儿实在没有留下的理由。除非……”端起茶再喝一口，依然品不出一丝味道，“我只是不确定你是五王子的人，还是三王子的人。”
“哈哈哈哈，公主，你太厉害了。那你怎么不怕我卖了你给三王子？好处很丰厚呢！”狐儿一脸媚笑地搭上我的肩，这回我到没躲闪。
“因为进门时你见小絮的眼神。如果你是三王子的人，即便你对小絮再有感情，至少应该多一份焦虑或者隐忍，你却只有愁。”拉住狐儿的手，握起来才发现，他有些抖，“你担心小絮这时候被牵扯，更愁该如何护着五王子心头的肉，一如你这么多年对小絮的照顾。”
小絮想说什么，我冲他摇了摇头。
“狐儿，你挺苦的吧？逐日和啸月，你夹在其中，太多的责任都要承担，无论你用努力换的是什么，终归是有苦难言却更是苦不堪言吧。”狐儿想抽手，却被我死死拽住，“刚才你在门口看出我，却为我遮掩。你若不是决定要帮我，怎会领我们来这个别院？”
狐儿叹了一口气，看了小絮和为仁几眼。我示意他没关系，他才开口。
“说到责任，普天之下再没有比公主责任更大的了。若论苦楚，公主何尝不比我苦百倍千倍呢？”狐儿拍了拍我的手，我也只是笑笑。小絮和为仁已经坐到了一起，只是看着我们。
“逐日王仙逝之后，大王子与二王子计划篡位。在行事之前被五王子有所防备，一举击破。三王子更是公布此二人之前加害先王的罪证，二人便成为朝野上下不齿之徒。”
“三王子可是助五王子破了那二人的阴谋？”
“也是三王子安抚了边境处的八万铁骑。”我皱起眉头等待着狐儿的答案。“在这一系列事件之前，还有三件事与三王子有关：唆使先王让四王子帅八万兵马去啸月国边境开战。”茶杯被我晃了一下，泼出些水来。“在公主出事以后，先王不久仙逝。他以蓝将军悲痛欲绝且需回王府奔丧为由连同边境本来守军一起交给了四王子；后又修书给远在另一边城的国舅，向国舅的独女求亲。”
“畜生！为了自己的权利，竟然引发战争，让两国几万将士去送死！”茶杯随着我的愤怒应声碎裂在了地上。这个三堂哥还真是要令我刮目相看，国丈当然比行迹败露的前王子国舅来得风光的多。“等等，皇帝伯伯的死，不会也和这个畜生有关吧？皇帝伯伯如此睿智精明的人，即便冲动一次，绝不会重蹈覆辙！”
“公主可还记得上回先王中毒一事？”
“不是……”忽然想起那夜三王子在宫中咋呼的举动，“难道是他怂恿下的毒？”
“那到不是。先王因公主的噩耗突然病情加重，在公主的师姐给皇上探病之时，发现先王有夜读的习惯，规劝先王养生为重无用便告知了五王子。五王子一时没有办法，就日日都去先王那里劝先王，可是依然无果，只得吩咐留下一个心腹爷儿侍奉先王。几日之后，那爷儿回报，每夜三更一过，先王内寝的窗户都会被打开，他后来有给关上，可第二日一早去看还是打开的。”
“上回皇帝伯伯中毒，师姐说是本来不会毒发，是因为风寒等数病齐发才来势汹汹。”猛劈茶几一掌，手掌传递过来的疼痛丝毫替代不了内心的痛！“这个狼心狗肺的畜生，肯定早就发现皇帝伯伯被下毒的事，夜夜命人偷偷开窗，用皇帝伯伯的命来赌，暴露逆子的目的，清除异己。后又借伯伯身体不适，继续摧残伯伯的身体，终是……”说不下去，我早已泣不成声。
“五王子有命人去查，去守，可也因此让三王子知道了五王子已经有所怀疑。先王仙逝之后，傲王曾带人偷偷对先王龙体探查，发现先王体内有止息散的残余。止息散这东西，偶用可以暂时停住呼吸，事后会自行恢复，可若长期吸食，会使呼吸日渐困难，最后失去自我生息的能力。”
“止息散”，原来，这个畜生早就在我家也埋下奸细，他知道我爹娘要去上香，定是故意透露消息给大王子二王子，让他们有所谓飞蛾扑火、刺杀我爹娘的机会，这个禽兽！
“说来还多亏了公主。公主先是带着小絮的姐姐救下了中毒已深的先王，后又舍身跳崖，两次阻止了三王子一步登天的大计。”
闭上眼睛，深呼吸，我坐了下来：“如果这次我们阻止不了他，我那之前的所为也只能是延缓了他谋逆的步伐而已。依狐儿所言，三王子登基之前一定会除干净一切阻碍，五王子现在何处？我那一家子……”
“公主莫急。三王子机关算尽，却没想到，蓝将军回国都后将了他一军。”
“二哥不是因杀人之罪被收监了吗？”
狐儿突然不说话，只是看着为仁。我把为仁拉到怀里，拍了拍他有些紧张了脸蛋：“这个是我收的徒儿，没有他，就没有站在这里的我。”
“蓝将军回国都后，大概连夜与傲王和右宰相商议了对策。几日后便进了宫，谁知进宫便错手杀了五王子殿内的丽侧妃，纠缠间更是失手重伤了五王子。蓝将军性情中人，杀人之后便去自首。与此同时，傲王以教子无方要补救过失为由把五王子及家眷请回家，由皇上钦命的柳御医施救。”
即便是病入膏肓，皇帝伯伯还是能洞悉危局。
“先王仙逝以后，三王子曾下令接五王子回宫医治。傲王以先王遗命为理，以五王子尚未脱离危险为由，又以项上人头担保，五王子一家留在了傲王府。”
爹爹可谓棋行险招，却又苦无前进之策。“如此一来，如果五王子在我府上遭遇不测，不正好可以一网打尽？”
“所以，先王仙逝之后，连我都进不得王府。虽然我时常去周围查探，却不知内部情形。里面暗潮汹涌，可谓比皇宫内更危急。”
“那我去，我有许多理由可去！”小絮情急，桌上杯子甩了一地。
“你不能去！”我斩钉截铁，把小絮按回了座位，“你不但不能去傲王府，现在开始连这撩花斋都不要出了！小絮，我知道里面有你牵挂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心急如焚！可如果你暴露出来，三王子一定会把你抓去，里面哪个不会因你而左右为难？”尤其是我那许久不见的大哥。
“狐儿，你最后一次看见傲王府中的所有人，是何情形？”
“除了王妃偶有卧床，其他人尚算健康。傲王日夜调息，不知是否能恢复功力；右宰相与柳御医操持王府大小事；五王子身体早有好转。前些日子听说王府三公子也回来了，其他情况，我也无从得知。”
“你就没见着一孕妇在王府里？”
“孕妇？”狐儿想了一下，“见是没见着，但是五王子与我说话时，五王妃确实提及过一位名为月儿的姑娘怀有身孕却十分固执之事。”
“月儿，呵呵，狐儿，这个月儿你可是认识的，啸月国弥月公主便是。怀的是我二哥的骨肉。”狐儿明显一震，转而又堆起一脸笑意：“想来公主您还真是忙，一路上还得撮合这对，配成那双。”
哎，姻缘劫呀！月老开出的罚单果然是有创意又有深度，真不是我这一般凡人可以想出来的。
“公主，你一路来肯定辛苦，不如先沐浴休息，我们再从长计议。”
我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松出小絮死死攥住自己袖口的手：“小絮，我们要把仅有的力量用在刀刃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小絮勉强点头，也只能慢慢劝他了。
让小絮照顾为仁，我则请狐儿带我去沐浴。
到了浴室门口，狐儿被我一把拉进了浴室。
“公主这么需要狐儿，狐儿可真是洪福啊洪福……”
一记暴栗下去，劈掉狐儿那恶心的尾音。“是是，我需要狐儿。”伸手欲再敲一记，被狐儿灵巧闪过，“我还真是眼拙又耳背，之前多少人识不清，连狐儿也被我低估了。”
狐儿没搭理我，开门想走。“其实我是真需要你。”一阵热浪，在我滑倒下的那一刻，我拉住了狐儿的衣服。狐儿转身搀我，看着我全身发抖、冷汗不断。
“毒？”狐儿关上浴室的门，扶我靠在他身上。
“迷星国独门的著名毒药。”我皮笑肉不笑。
“怎么中的？”
“自己问别人讨来喝的。”
淡淡一句，换来狐儿歇斯底里地怒骂：“你真以为自己是不死的神仙啊？我还欣赏你聪明！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没命你能救得了谁？跳崖就算了，你那叫死里逃生！你不会以为你和阎王攀上了关系，次次死不了吧？猪脑都比你脑子好使！……”
狐儿骂，我哭；他骂更大声，我把眼泪全部蹭他身上，肆无忌惮。
大概狐儿骂累了，抱着我轻轻地问：“痛吗？”
“死去活来。”我呜咽着，往狐儿怀里再靠了靠，“终于，有人骂我了。骂到我心坎里去了。”
“不要告诉别人我活着。小絮和小仁知道我中毒，但小絮不知道我的毒……”狐儿没再说什么，只是抱着我。
“每个人都有需要自己的人，等大家都不需要我了，我想，我就算卸下这一路的辛苦，一生的责任了。”
“那是你以为，其实，你在很多人心中，永远都需要。”狐儿用袖子细细地给我拭汗，我只是盈盈地笑：“只要不是必要，就够了。”
“狐儿呢？谁是狐儿需要的人呢？”
“我是啸月人，却有太多逐日的恩人，五王子救过我的命。”狐儿叹了口气，抱着我坐在了地上，“五王子妃，是我的梦想。”
我没有问狐儿为什么，只是依旧笑盈盈地看着他。“狐儿介不介意，多两个需要你的人呢？”
狐儿看着我，探了探我的脉，似乎症状缓解了一些，我勉强坐正了身子。狐儿推开浴室的门，我依旧拉着他的袖子。
“姑奶奶，你不是要我陪你沐浴吧？我是非常乐意的。”
“‘姑奶奶’太难听了！”瞪了狐儿一眼，我低下了头，“我也没有换洗的衣服。”
“撩花斋都是男子衣物。不过，其峰到是留下了几套女子衣物。”我猛地抬头，狐儿赶紧打断我，“那是其峰为思慕的女子留的。这次国都这么大的变故，我斋内但凡愿意走的，付清我买进时花的银子就都遣散了。”松开狐儿的袖子，我点了点头。
“衣服我待会放到门口。”狐儿拉上门，“我斋内原头牌之一的小竹，明日会回斋看我。他如今是三王子的宠脔，想必会有收获。”
“狐儿！”无厘头地喊了一声，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狐儿这般好的男子，多为自己想想，一定会幸福的。”
门外许久没有声响，我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等我需要的人和需要我的人都幸福了，我自然就幸福了。”还没站稳的我，刚忍回去的泪水夺眶而出。
“只会劝别人，不会宽自己，一个傻丫头！”
“我不是傻丫头！”
带着抽噎的大吼让门口的人愣了片刻。
“那……蠢丫头！”
“你才笨狐狸！”
……
“丫头，这处浴室是我私人用的。我去看看小絮和那孩子。”
随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我的哭声也越来越大。
我使劲哭，肝肠寸断。
我拼命流泪，要把心里的苦流干。
我用力记，要让这趟交罚单的异时空之旅，刻骨铭心……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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