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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寻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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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复又问了为仁几个问题,他依旧是不语,只是这回多了一点表情:落泪。
盯着为仁约摸个把小时,不忍,心痛,狠心……经过一系列内心挣扎,我终于拎起小屁孩,不顾他左右挣扎在林间穿梭。
把为仁放下,他到安静了下来。我也不理他,直直地看着眼前的那方土墩。
“什么时候发现的?”瞄了为仁一眼,这小屁孩又摆出一脸冷酷,居然连姐姐都不叫了。
我依然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为仁没有看我,走到土墩前,沉默了半晌,跪了下来。
“娘,这个姐姐叫柳沁馨,是孩儿的恩人。”
我吃惊地看着为仁的背影,“恩人”,好重的一个词。走过去,我也在他身旁跪了下来,为仁依旧没有看我。
“既然为仁喊我一声姐姐,您也就是我的亲人了。在如此荒郊野外,却不知您长眠于此是否备感孤独?是否在这残酷而荒凉的地方备感凄凉?”我一番话下来,凄凄楚楚。为仁的肩膀抖得厉害,我搂住他,才听见低低的抽泣声。
“为仁还小,让您在天国吃这种苦是我这个晚辈的错。”为仁侧头看了我一眼,我继续说,“今日我带为仁来,是想告诉您,我想带为仁下山,我想让为仁不再吃苦,我更想教会为仁:如何才是真正的爱戴父母。所以,请您准许我,带为仁下山。”
为仁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还是没有说话。也不知跪了多久,膝盖都有些隐隐作痛。
“姐姐,为仁想为娘立一块碑。”
我点点头。碑和碑文都是我做的、写的。此刻,为仁正用石块辛苦地挖着土,努力立起碑来。我只默默看着他,并没有上前帮他的意思。再小的孩子,还是应该有他的坚持,有他必须自己完成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我拉住了为仁那双磨破了许多皮,却依然是肉肉的脏手。他也没挣扎,第一次任由我拉着。
我们在碑前又站了许久,直到为仁吐出一句:“娘,等为仁出息了回来接你。”我才抱着他离开。
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为仁过一会就会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到了草棚,小圆看见为仁狼狈的样子就开始哭,我哄不过来,为仁只说了几句小圆就安心了,看来异性相吸也是从小就得以验证的。
“我们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明日便启程。小圆,就交给你了。”丢下两句话,我头也不回地出了草棚,寻了一棵树,躲在了树荫里。
来到这个时空后,总喜欢藏在树里。是因为阴凉,有自然生气,还是,我真的想一直躲在羽翼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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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为仁在树下叫我。我纵身下来,为仁却拉住了我。
“姐姐为什么不问我?”“问什么?”“我的身世。”“你不想说,我当然应该尊重你。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我一定洗耳恭听。”我也不算良民,不然怎么会一直试探你呢?孩子终归是孩子,太多的仇恨埋在心里,会影响健康成长。“为仁,有一些事,不是亲眼看见就是真;有一些恨,不是记一辈子就能泄愤。有时候,宽恕是给自己解脱,也是重新给爱你的人一次爱你的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为仁没有听懂,他低着头,没有搭理我。
“这次下山,我想去寻一个人。”我刚走两步,回头看着为仁。“是我的亲人。”
“可以,你的亲人有何特征?你知道怎么去吗?”反正我也没想过去哪里。
“是个男人,长得……”男人?满世界都是,“用别人的话,叫做英俊。但是,我不认识路。”听了这种介绍,我一头的黑线。叹了口气,拉着身后这个明显欲言又止的头脑复杂的小屁孩回去接小圆。
“人在迷星国国都。”“啊?!”第一反应问了句。“我们现在就在迷星国内,想来离那里不是很远。”我又是一头黑线。
我明明从耀日与啸月两国交界附近的戈壁悬崖跳下来,怎么就到了迷星?难道是月老他老人家给我扔过来的?扔这里来是……
“姐姐,你是不是也不认得路?”废话!这里又没有GPS,我又不是地图,怎么可能认得。
“我从未到过迷星国……”看着为仁吃惊的眼神,我决定欲盖弥彰,“国都。”
“哦,那没有关系。下了山,找人问问应该就知道了。你怎么会没去过呢?迷星各地的人,每年基本都要去国都朝圣一次。”我干笑两声,算是回答。
没有马,没有车,还带着两个小孩,我不想还没下山就筋疲力尽。于是,等到依稀看见人烟,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敲开一户人家的门,开门的是个忠厚的大婶。我告诉她我们是被山贼追捕,逃了多日路过此地,准备回国都却又迷路的商家遗孤,立刻博得大婶的同情。为仁和小圆也是天生演戏的料,一人一把眼泪的呜咽着,看得那一家子潸然泪下,恨不得把两个孩子收养了去。
于是,我们换上了迷星国特有的服装,洗了澡,换来了这一家子的呆滞。
我没打算隐藏什么。这迷星国,除了那回去耀日参加“花魁”竞选的公主、使臣、随从,没人会认得我。谁叫迷星是出了名的神秘国度,神秘,大抵与闭塞有不可分割的亲密。为仁,啧啧,在我一个月的调养下,先前瘦削的脸庞长出肉来,粉嫩光滑,配上浓浓的眉毛,明亮而炯炯的大眼,一张小嘴如樱桃般艳红,又经常扮酷的微抿着,煞是可爱又能透出长大后必定的英俊不凡。小圆,现在是真正的小圆了。不但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连身子也是圆圆的了,两个圆圆的小酒窝更是经常在嘴角若隐若现。
我很满意地打量着他们,他们也很主动地拉着我的左右手,就这么样的一家三兄妹,在善良的大婶家里蹭了两天。在大婶一家依依挥别下,我们坐上大婶执意相送的马儿,捏着大婶的儿子画的迷星国都前进图,背着大婶送的干粮和水,踏上了国都寻亲路。
恨别,身后是耀日、啸月越来越远的路途。
伤情,前方是心上人渐行渐远的心路。
任务,随遇而安也罢,顺其自然也好……
负重的马儿总也跑不快,已经习惯蜷缩起来的人,也开始因为各种原因坦露自己,正视自己。前方不远,就是迷星国都了,马儿,总归是可以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