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的罚单》小小愚者

22、宫变（下）

　　入夜，迟迟不见大哥来主厅吃晚饭，把娘亲劝回书房陪爹爹，我独自端着大哥最爱的小粥去了大哥的庭院。

　　大哥院内的仆从们都退在远处眺望警卫，内院里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来大哥清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看似稳重的人怎么总做这摧残自己的行当？大哥把自己关在屋里，门口全是饭菜，菜色鲜嫩，看来刚送来没多久，大概是娘亲的关怀吧。

　　推门而入，微微的烛光下屋内简单的陈设一目了然，细微处的精致却也不时跃入我的眼帘。可左瞧右看，怎么就没有我家大哥的身影？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看来大哥离开几个时辰了。

　　放下手中的小粥，我在脑中推测着数种可能，稳重的大哥绝不会在此时做出冒进之事。可若不是为了五王子的事，又有什么事能让大哥甘冒违抗圣旨的危险夜晚离家呢？虽然不肯定，但答案却浮在我的心头，若要探究竟，看来在这里等大哥回来是最佳选择了。

　　一边翻看着大哥屋内的书籍，一边思考着见到大哥该从何说起。时间在流逝着，越等越无聊的我很快被大哥的书架勾去了注意力。刚才进屋时就觉着哪里不对，原来这书架没有阁板，书骡着书往上堆，不但整齐，平日里大哥如果看书取书，应该也不会使书倒下，大哥果然练了许多我不知道的绝技啊。

　　随意选了中间的一本蓝绸书，猛的一抽，书是到了我怀里，书上的许多书也就回归了大地的怀抱，周围的书也开始摇摇欲坠，我连忙又扶又摆，心里不停地感叹我那身怀绝技的懒鬼大哥，阁板都不装！顾了左边没看右边，在我奋力的“抢救”下，书终于往一角崩塌，整个书架上的书哗啦倒地。刚想继续在心里臭骂大哥，却被书架里板上挂表的画吸引了视线。

　　画中应该是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少年眉目清秀、神采飞扬，手捏柳枝似乎在随风舞蹈或吟唱。从画的位置和保养程度来看，不放阁板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揣摩着画中那似有若无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我赶紧把书一一放回原处，安静地坐在屋内等着大哥。

　　不知不觉，我竟然在大哥的书桌上睡了一觉，外面的嘈杂把我从睡梦中闹醒。看着泛白的天空，转身退出大哥的屋子去主厅看个究竟。

　　一进主厅就瞧见娘亲梨花带泪的憔悴模样，上前安慰却招来娘亲劈头责骂。

　　“一个姑娘家，深更半夜不在屋内，害全家人担惊受怕，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啊？！”

　　我被娘亲的厉色怔了几秒，完了，昨夜在大哥屋内睡了回书桌，爹娘肯定以为我去哪里野营了。我赶紧随口说着昨日在大哥那陪大哥聊至天明，大哥刚刚才休息。娘亲见我没有出门的迹象，便叮嘱我赶紧休息。到是爹爹连连询问大哥情况让我捏了把冷汗，老谋深算的爹爹不晓得会从我的哪句话中听出破绽来。我在心中祈祷着大哥赶紧回来，别苦了你亲爱的小妹啊！

　　宫中来宣旨招爹爹进宫觐见王上的口喻把我从危急关头救了下来，爹爹匆匆离去的身影却平添了我心底里更深的愁：这回皇帝伯伯又想到了什么呢？还是要有所举动了？

　　在主厅里寻思了半天，我绝不能坐以待毙。匆匆回到我的小院写了封给大哥的信，把信压在大哥书桌上又马不停蹄的把师姐从房间里挖出来。看着师姐顶着两只熊猫眼，估计她也一夜无眠。师姐那硬脾气劝是没有用的，我把我的打算告诉师姐，师姐话都没一句就立刻飞身而去，让师姐尽份力也许能让师姐的心得到宽慰吧。

　　—————————————————————————————————————————

　　令下人搬了把小躺椅，又从李大娘那里A了许多美味小吃，在我的小院子里和三哥聊着。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瞌睡虫爬上身来，我居然又睡着了。

　　迷糊间感觉到有人给我盖衣服，睁眼却瞧见大哥阳光下迷人的微笑，连忙爬起身，大哥愣在一旁，我身上的两件衣服也落在了地上。

　　“大哥，快来坐着，这深秋的太阳可是最佳保养品呢！多晒晒，保管咱们国都第一公子更加英俊潇洒，引得无数美人竞折腰！”一手端着红豆芋皮酥，一手拉着大哥坐在我特地准备的大躺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哥。

　　大哥也一点不客气，拿着我的小点心就吃起来，看来今天心情大好。

　　“大哥，在娘亲面前没露出马脚吧？”假装担心地询问着大哥。大哥给了我一记暴栗，还在我脸上拧了一把。“下次没事别拿大哥做挡箭牌。”

　　“看来大哥昨晚休息得很好，今天精神如此抖擞，亏小妹还担心了一晚上。”我臃懒地转了个身，眯着眼睛看着天上的“大暖炉”，“大哥，小絮可安顿好了？”

　　我的直白问题让空气沉寂了下来，我可不认为心思缜密的大哥会发现不了他的书架被我翻修了一回。

　　脑门上多了一只手，挡住了我注视“大暖炉”的视线。“这么盯着太阳看会伤着眼睛的。”我很乖，转过脸看着大哥，嘴里吃着芋皮酥，一直没有再开口。

　　我的点心盘子在我的“摧城拔寨”下很快空了，大哥站起身，从怀里摸出把匕首。

　　“这把匕首是小絮四年前从远山上的虎口下救出我时用过的匕首，也因为此，我分外珍惜我与小絮的情谊。五王子落难，小絮也许会受牵连，昨夜我才……”

　　“大哥，那你自己的安危呢？忤逆圣旨王意的后果你考虑过了吗？”我并不想质询大哥与小絮的渊源，大哥想说的时候或者我必须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但大哥的行为却让我十分担心，这个人摧残自己怎么从来没有顾虑。

　　大哥恢复了笑脸，收起匕首重新躺在了躺椅上。“栀儿放心，大哥不会受到牵连。”

　　见大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连声响都没有了，别过脸去，起身离开。大哥赶忙唤住我，把我拽到他的屋内，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我。

　　“栀儿，大哥不是有意瞒你，昨夜既已思虑成熟，救下小絮才是当务之急，没来得及和栀儿说便先安排去了。大哥知道栀儿担心我的安危，可大哥又岂是不顾家人的冲动之人？”大哥指指信，我赶紧拆开来看。

　　大哥的见地字字入微，十分合理。看来皇帝伯伯是明知有人嫁祸而故意把五王子软禁，一是想引出幕后主使，诱出下毒目的；二则保护处在明处被人算计的五王子，这回举报大哥之人想必皇帝伯伯也心中有数。若真如大哥所说，看来我的伯伯更是个深谋远虑之人。

　　在大哥头上猛敲一记暴栗，这个大哥尽害我瞎操心。“大哥昨夜劳累，须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小妹会亲自送食来慰问大哥。大哥可别又飞入他屋，消失无踪了！身体好才能瞎折腾啊！”贼笑两声闪出大哥屋子。

　　回到院子看见师姐行色匆匆，叫住师姐却发现师姐神情复杂、似怒似悲，脸上也尽是划痕。拉着师姐就往房里拖，摸出药膏细细地给师姐揉上，我请师姐拿着我的金牌去探大内监牢怎么还受了伤？难道另有隐情？

　　师姐见我光盯着她不说话，自己到开口说了起来。“栀儿交代我去探望丽侧妃并询问她的事我都问清楚了。王上并没有派人来审问过丽侧妃，那日来捉拿他的也是内府的爷儿总管，是直接关在大内监牢里的。丽侧妃收监后，丽侧妃的家人都逃难避祸去了。另外，丽侧妃还请我代为转达让师妹施救之意，说她自你教训过她后便再没有恶行了。”

　　按师姐所说，看来王上有意保护五王子是真，软禁五王子是假了。我追问起师姐脸上的划伤，师姐推说回来急在树上使轻功时挂的。今天不知怎的，个个都对我避实就虚，老规矩，他们不说我不问，我想知道的时候有的是办法。

　　师姐问起我什么时候教训过丽侧妃，我便把那天的事简练的说了一遍。我看师姐脸色越发不好，命人请大夫，师姐却怪我小看她这个御医，推说不去吃晚饭休息会就没事了。

　　我只好又拉着三哥继续陪着泪眼婆娑的娘亲吃饭，直到爹爹回来，在爹爹轻松的神情感染下，娘亲总算破涕为笑。

　　奉命把大哥从屋内挖到爹爹的书房，我又把师姐下午那番不舒服的理论重复了一遍，爹爹才开始今日的话题。

　　“爹此番进宫发现，王兄的身体大为好转，王兄也一直提到要赏赐栀儿和飘儿，我都婉言答谢了。”爹爹看着我们都坐下了，令暗守退下，正色说着。

　　“此次进宫与王兄促膝长谈，爹也悟出了许多道理。凡是不可强求，也不应急攻；有时静观其变，以守为攻也是很好的制胜方法。现下告知孩子们，也希望孩子们有这份心境，尤其是栀儿。”抬头看着爹爹，看来师姐去探监的事伯伯和爹爹都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心境也豁然开朗。为王者，大谋在胸，确实和我的小性子有天壤之别。

　　没聊一会就被娘亲送甜品的爱心之举给打断，最近身心疲惫，我也是哈欠连天。端了两份甜品，说着给师姐送去便准备闪人。

　　大哥凑到我身边，接过我手中的美食。“栀儿，还是我给你和你飘师姐送去吧。你别一个哈欠，把娘的辛苦全送给土地，让你师姐空饿肚子！”

　　“我大哥今天可是难得的体贴啊。”我眉毛一挑，眼睛眯起，“难不成大哥想借此机会到我师姐的闺房里去瞧上一回？这黑灯瞎火的，呆会要是从师姐房里钻出一只扎满银针的‘刺猬’大家可别吓着了！”故事把嗓门提高，屋内低笑声一片。

　　大哥那不知是羞红还是气红的脸别到一边，嘴里说着明天再与娘亲一道去慰问师姐，伸手把我推出了书房。看来今晚的圆月能守护大家睡个好觉。

作者有话说

　　发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