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的窗》无街城

10、十吴经理九

　　十吴经理九
　　饥饿感突然袭来，吴经理这才想起，为了看病，早午两餐他都没有吃，他随便走进了家街边面馆，面馆不大，环境倒还干净,吴经理看了下菜单，错了，是家西北面馆，他苦笑了下，最近细心的他一再犯错，算了，将就吃点吧。
　　吴经理随便点了个套餐，一会，上了个手工油泼辣子面加臊子，皮带宽细的几根洁白的精斗手擀面，倒在一个巨大的海碗里滑溜的好象自已会动一样，浇上刚刚从油锅里爆沸的鲜红滚辣油一大匀，噼里啪啦声中拌匀了，然后再倒上事先炖好的臊子，臊子里红的是蕃茄，绿的是青菜，黄的是土豆丁胡萝卜丁，黑的木耳，五颜六色，很是好看，吴经理尝了一口，酸，辣鲜香咸，很是爽口，大海碗体量巨大，一会，吴经理居然也吃的差不多见底了，吴经理是南方人，从来不吃北方面食，但今天，他觉得，这是他很多久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了，远胜过鱼翅鲍鱼河豚鱼，吴经理虽然经常应酬，但原来自已在家时还是很注意健康饮食的，家里做菜一向依江南口味都清淡且偏甜，重辣重咸，是基本碰都不碰，但今天这碗面，完全不同，实际甜酸苦辣，百味各有其妙，只要吃的人心境平常，做的人用心，入口都是美味。
　　进了公司，前台小汪和平常不同，正禁危坐，面上表情很是严肃，她一见吴经理，马上叫起来了，“吴经理，吴经理，我打了您十几遍电话，您怎么不接啊，急死了，老板找你啊，”吴经理停下，先示意她别大惊小怪的，吴经理看了下自已的手机，为了在医院做检查，吴经理把手机调到了静音，而他居然忘了调回来，一大堆的未接电话，有小汪的，有客户的，有同事的，有太太的，真的，还有老板的，“老板找不到你，发火了，我和他解释了，您今天身体不好，去医院了，他知道您下午要来，就在公室等着了，您快去吧”吴经理无奈的笑笑，小汪不怎么聪明，但心肠挺好，老板发火，一定有什么事了，但他能怎么样呢，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老板坐在吴经理的沙发上喝茶，看不出老板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吴经理说“不好意思，在医院，没接着您电话”老板摇摇手，示意吴经理坐下，不要说了，老板关切地审视着着吴经理，吴经理心里不由的七上八下起来，但他实在想不出，最近有什么差错，“小吴，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太累了，”吴经理摸了下自已的脸，的确，最近晚上不是失眠就是恶梦，白天头晕晕如在梦中，脸色能好到哪去，“没有没有，只是这几天有点失眠，所以早上去医院看了下，也没啥大毛病，您放心”老板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吴经理，“到你这年纪了，要注意保养了，平时喝酒，应酬什么要控制，有时间，做做运动。。。。。”吴经理苦笑了下，老板这个现成话，一般的场合，老板是可以不去，吴经理是要做具体事情，要和方方面面的客户打交道，中国生意场上的事，一半是在饭桌上，酒瓶子里定的，少了应酬还做什么生意，“谢谢老板，我会注意的”老板平时讲话都是嗓门很大，中气很足，今天却语气却很平和“你这几天好好准备一下下半年的计划，下周我们一起开个会，有什么困难，提前告诉我，我最近也在反省，公司的事，我关心太少了。。。。。。”吴经理有点奇怪，老板从来不管这么细的事啊，“您放心，我们会做好的，上半年何总公司那个项目基本没问题了，何总这个项目一成，后续他公司的项目我们的成功率就大了，下半年我们的。。。。。。”说到这，老板突然站了起了，死盯着吴经理，举手在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他用力如此之大，以至于他面前的茶杯震倒了，茶叶，开水流了一桌，吴经理吓的也站了起了，老板圆睁双眼怒视着吴经理，好象要把他吃了一样“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吴经理呆了，他实在回答不了，老板怒吼一声“今天上午何总的项目开标了，中标的不是我们公司，妈的，我们出局了，你在想些什么！”吴经理脑子嗡一下乱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易一直在跟的啊，今天开标，对了，对了，真的是今天，但他完完全全忘记了。。。。。。
　　老板不知何时又坐了下来，他有点怜悯的看着吴经理，好象对自已刚才的失态也有点不好意思“吴经理，你进公司这么久了，也从来没有休过假，我看你最近太累了，这样吧，你带薪休假两个月吧，明天开始，下午把工作交接一下，就先交给小易吧，身体重要”老板又把财务叫了进来，关照了下交接的程序和一些相关的内容，最后老板和吴经理握了下手，看着吴经理，老板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我希望你能分清楚”，老板走了。
　　吴经理的脑子很乱，他本想和小易好好谈谈，但他不知道谈些什么，何总的项目一共三家公司竞标，另两家都是约好的，其中一家，还是吴经理的老朋友，按约定，他们的报价，应该高于吴经理公司的，然而这次，所有的报价和售后，他们都压吴线理一头，最后，中标的是吴经理的老朋友，这能怪小易吗？
　　自已前段什么事都没管，由不得老板不发火，但今天是开标的日子，自已居然忘住的一干二净，太不应该了，想到这，吴经理恨不能抽自已两个耳光，几十年了，怎么这回阴沟里翻船了。
　　上午候医生还给吴经理做了一些有关眼眠的检测，内容很简单，让吴经理看一些数字和图片，过几分钟，再让吴经回忆一下，吴经理有些可以答出来，有些时间一长就想不起来了，他的有些记忆象是被橡皮擦擦干净一样，没有一点印象。
　　候医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他建议吴经理进一步再检查下，看看睡眠究竟是否对记忆的影响到了这个程度，吴经理的记忆象是带有选择性，也就是有些事记得很牢，有些事，完全记不住。
　　现在开标这样重大的事，吴经理完全忘记了，吴经理恨恨的咬着嘴唇，还有什么事，他也选择了忘记？
　　吴经理今天下班很早，他去菜场买菜，想要晚上好好露一手，犒劳下自已和妻子，可惜今天不是周未，要不儿子回来三人一起吃饭，那该多好，想那么多干吗呢，中不中标又和自已有什么直接关系呢？公司也不是自已的，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两个月了，工作是丢了还是怎样，过了两个月再说吧，周未他要计划带儿子和妻子好好出去玩下，工作算什么，工作不是为了生活吗？
　　晚饭差不多做好了，妻子回来了，妻子最近和吴经理的话很少，想到儿子出国的事已经办妥，吴经理想，今天一定可以让她高兴一下了，吴经理知道，妻子和他一样，心里只有儿子，吴经理悄悄的把公文包里儿子出国留学的缴费凭证放到了口袋里，然后坐下和妻子一起吃饭，吴经理今天兴致很高，他随口和妻子说了几句家常，然后突然毫无征兆的站了起来，象二十年前吴经理突然向妻子求婚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礼物，只是二十年前是戒指，这回是儿子的出国凭证，吴经理象二十年前一样，笑的无比灿烂，嘴里还唱着歌，妻子象二十年前一样完全没有准备，看的楞掉了。。。。。
　　吴经理站着，张开双臂，然而妻子没有如预期投入他的怀抱中，他吃惊的看到，妻子看着那张儿子留学的缴费凭证，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脸上淌了下来，“亲爱的，你怎么了，放心，这钱是我赚的，没问题的”妻子猛的转过身走到一边的小房间，打开了房门。
　　这是儿子的房间，儿子不喜欢别人看他的房间，门一直是关着的，现在，门开了，房间里整整齐齐的，儿子不在，儿子在的话，房间总是很乱，这很正常，男孩子都这样，吴经理一眼看到了，床边的写字桌上，放着一副儿子的大照片，带着黑框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的，这是遗像！
　　妻子一下死命的抱住了吴经理，她哭的几乎断气“别再折磨我了，别，呜呜,再这样下去，我们怎么活啊，我们好不容易缓过来，儿子不在了，我们还要活下去，呜呜,你别再这样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儿子不在了，不在了,呜呜，要么我们一起去死吧。。。。。。。。。。。。”
　　吴经理没有哭，也有没悲伤，他知道，这个一定是梦，讨厌的恶梦，只是他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他希望，这个梦醒来时，不要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