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篁明月》忽其渺杳

11、第十一章 太常卿的责难

　　＂汀芷，备轿。＂莫落整了整他的衣衫，对谢府当值的汀芷道。

　　＂二爷要出去？＂这不能怪汀芷疑惑，只是这二爷已经三天未曾离开苦檐居一步，每日就只是抚琴唱歌，也不去赴任。而且任谁去劝也没有用，要不是二小姐极力阻挠，他是必定不敢拖着这事不上报老爷的。

　　此刻看着整衣束带的莫落站在自己面前要求备轿，汀芷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

　　＂废话，不出去我叫你备轿做什么？＂

　　＂是，二爷，不知今儿二爷怎么有雅兴要出去了？＂

　　＂汀芷，你今天废话怎么这么多？我要出去，自然是上太常府去，你不知道我如今是有官职的人么？＂

　　＂是么？今儿想起来了？＂汀芷偷笑一声，小声自语道。

　　＂你说什么？大点声。＂

　　＂没什么，二爷，您稍等，轿乘马上备好。＂

　　＂报...公孙大人，莫辅丞来了。＂

　　莫落的车轿刚停在太常府门前，就有下人上报给了公孙等贤。

　　＂是么？终于露面了？走，跟我去会会这个新来的辅丞大人！＂公孙等贤冷笑道。

　　＂是，大人！＂那下人一听就知道有好戏要看了，忙跟了上去。

　　公孙等贤黑着一张脸走进太常府的前厅，只见莫落已经等在那里了。他缓缓的行到太常卿的座椅旁坐定。下人忙奉上了一碗茶，他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口气，再缓缓的将茶喝尽，才抬起头来对莫落说话。

　　＂莫落，你身为太常卿辅丞，见了上司，也不知道下拜么？＂

　　莫落心里有愧，他知道今天来免不了一场责难，于是恭恭敬敬的向公孙等贤做了个揖，道：＂莫落参见公孙大人。＂

　　不料公孙等贤却冷笑一声道：＂我说莫辅丞，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难道谢辅国没有告诉你第一次见上级是要跪拜的么？＂

　　莫落闻言一愣，但随即明白过来这位公孙大人是在故意刁难他。当时是有辅丞做错事或者有疏忽职守之处要向上卿下跪请罪一说。可是许多官员为了讨好上级，多在第一次见面时向上级跪拜，以示尊敬不违背，也有希望上级能在皇帝面前美言，好早日升迁之意。

　　莫落素来厌恶这种趋炎附势的行径，要他做这谄媚之事，更加不可能。于是当即冷笑一声，道：＂公孙大人，男儿膝下有黄金，生来一跪天地，二跪君主，三跪亲上。请问您，算得上哪一个呢？大人既说到我舅父，我也好告诉大人，舅父是向来不懈官场这种阿谀谄媚的不正之风的。＂
　　＂你，你，＂公孙等贤已经气的脸色有些发青：＂好，好得很！莫落，你有一个好舅父替你撑腰，今天我暂且不治你怠慢职守之罪。圣上的祭祀大典已经快到了，就命你负责进购祭祀要用的太牢，牺牲和贡酒等物，限你在十日内制备齐全，十日之后我会来这里查收，若是有一件不合规矩，哼......＂

　　制备祭祀之物，极其严格和苛刻，需要符合皇家礼仪，还得保证各等贡物成色十足。就是十分熟练和熟识各个程序的老官要准备齐全好一场祭祀，也要至少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如今公孙等贤要莫落在十天内就完成，等于是让他办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公孙等贤也是算准了他根本办不成这件事，到时候给他来个数罪并罚，挫挫他的锐气，也给谢幕绝来个下马威，让他瞧瞧自己可不是好惹得主儿。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莫落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甚至于让人觉得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过心上。

　　他依旧每日在苦檐居抚琴，只是偶尔出门郊游，与市井之徒喝几顿酒，东侃西谈，要不就是出入各种闱场娱乐之地，日子过的好不潇洒自在。

　　＂莫落那小子的官儿看来是不想要了。＂这便是官场上听说了这件事的人的看法，而大家一直都等着看谢幕绝的笑话，看这位堂堂的辅国大人怎么解释这件事。

　　攸扈在听闻了莫落的行径后也深深的皱起了眉：难道是那日的劝说根本就没有劝到他心上？可是莫落不像是那种自私自利，一意孤行的人。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想完又自嘲的摇了摇头，他在搞什么鬼关我什么事？我何必如此关心？谢老爷子更不会搞不定这点儿事的。可是，他的目光落到身旁的那把黑木古琴之上，一股情不自禁的惺惺相惜之意却不由自主的浮出脑海，令他暗暗为莫落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