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妖久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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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在温暖亲切的水之怀抱中，许久之后，温泉中闭目安睡的少女才缓缓睁开眼睛。
似乎做了梦，梦中，有一个与自己相同长相的少女，银发雪肤，额间有莲样妖纹，耳朵微尖，指尖泛着微微的绿意，但眸光清冷淡漠。
菡动了动手指，感受到力量在身体中涌动，灵力从未如此充沛。
“醒啦？”不知何时回到泉边的汤笑着说道，眼中是纯然的善意。
“嗯。”菡点点头，看向汤手捧的白色小袖，衣面上有橙红的梅菊纹样，间有金色的绣样。不是自己原来的衣服。
“呐，在妖久城穿巫女服太显眼了。小袖很美对吧？”汤微微一笑，在少女的点头默许下，帮少女换上了精致的小袖，纤细的腰间是略窄的小袋带，然后是白色的足袋，以及最后的木屐。汤轻轻梳理着少女微湿的银发，长长的发丝如瀑垂下，直到腰间。
“是美人呢。”汤以木梳掩唇笑道，汤原本准备的鸢色为底，百合纹样的小袖，但是果然是杀生丸准备的衣服更衬她，汤暗道。
即使妖怪们的着物（和服在江户之前的古称）和人类的略有差别，但纹样等多有相似之处。不过，妖怪们多爱披发，一如人类中十指不沾滴水的公家女子们，对妖怪们而言，自然不必因为劳动等原因将长发梳起。
此外，虽然人类间赠送着物就有婚约之意，但妖怪中却并不如此。虽然赠送着物也含郑重之意，但是远不到婚约的地步。而且，在妖怪的世界中，真正的婚约是相当郑重的事情。与人类短短数十年的生命不同，妖怪的生命往往以百千计，在漫长的妖岁中，携手共度之人的选择是那么重要，以至于很多妖怪即使共同生活，其实并无婚约之实，以免在千年的时光中最终成为怨偶。
婚姻的违背会产生严重的后果，多数则是妖力的渐渐衰弱。在人类中，男子多会纳妾室，但有婚姻的妖怪纳妾即视为对婚姻的背叛，受到结婚之时契约的反噬，这就是代价。
“杀生丸，云奈。”少女眼前一亮，在看到杀生丸果然如约在等待，并未离开时。云奈乖顺地蹲在杀生丸的脚边，或者说，面对杀生丸，云奈总是格外乖巧。
杀生丸点头道，“走吧。”
冷淡的语气听起来一如既往的漠然，但是站在原地等待少女的姿态已经是无疑地妥协了——以往的杀生丸总是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从来不会去顾及身边之人的脚步。
菡开心地跟了上去，向身后望着他们离开的汤挥挥手告别，汤回了一个笑容，又轻轻吐出一个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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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再见到杀生丸时，他的身后紧紧跟着一个绿皮大眼的尖嘴小妖怪，头戴乌帽，身着深色官服，手有三趾，脚蹼二指，对杀生丸崇拜异常，以成为杀生丸的家臣为人生目标，虽然目前仍只在跟随阶段。不过杀生丸并非否定他，已经是认可的表现了。
菡仔细回想，杀生丸对身边人的要求似乎是异常之低呢，只要想跟随他的，杀生丸虽然不会接受，但也不会拒绝，应该是一种全然不在意的放任姿态，只要别挡路就好，这就是杀生丸的想法。嗯，通常情况下，杀生丸都是直走不动摇的，如果有挡路妖怪，自然全部打倒。杀生丸有这样的实力。这么一想还有点可爱。菡想着想着不禁笑出声来。
“笑什么？”杀生丸正走在菡的右边，此时开口问道。
“唔，想到杀生丸其实是特别宽容的人吧。”菡笑着回应道。作为大妖怪后代的杀生丸，对弱小的妖怪们多是视而不见，从不滥杀。菡与杀生丸一路走来，只要不是妖怪们主动攻击，一般妖怪杀生丸是不屑于出手的。除了与生俱来的高傲之外，也是对弱者的隐隐怜悯。
“无所谓。”杀生丸斜睨身边的少女，身着白色小袖的少女依然巧笑倩兮，如果是其他妖怪的话，听到他的话大概已经跪下颤抖了吧。嗯，小袖意外的适合她。
“杀生丸大人，这是去哪里？”邪见小步快跑跟在两人身后，敬畏地问道。
菡见邪见努力跟上的样子，轻轻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想让杀生丸走的慢点，杀生丸则以为少女也想知道，于是难得地没有从邪见身上踏过（杀生丸嫌弃邪见啰嗦时的表现），说道，“去见一个人，能真正指导你的人。”这是对菡说的。
邪见在旁边委屈动动尖尖的嘴巴，识趣地保持了沉默。看杀生丸大人也不是很想解释的样子，大概和那个汤屋的女妖怪一样，是个麻烦人物吧。不过面对夫人（邪见的误解），杀生丸大人总是意外的温和。
邪见想到在武藏国野地区时，彼时，他还是拥有众多仆人的野地区统治者，率众与西面山的百年大妖比丘尼和她手下的妖怪们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他们处于下风，而他也被比丘尼抓在手中，即将被吃掉，然后，杀生丸大人出现了。
银发白衣铁铠的强大犬妖冷冷地说了一句，“你们挡到我的路了，给我滚开。”
即将被吃掉的邪见大胆问了一句，“你是谁？”
犬妖不悦道，“ 我说过了，你们挡了我的路，还不滚？”犬妖浑身散发出惊人的妖气，指尖扬起金色的光鞭，挥手间，就那样随意地抽飞了挡在他身前的妖怪，当然也包括那个比丘尼。
邪见乘机逃过一劫，见比他强大许多的比丘尼就那样死在光鞭之下，碎身万段，连忙回头吩咐，“快…快点让路！”
妖怪们空出一条大道，让犬妖通过。所有的妖怪，包括邪见，都战栗地跪伏在路边，妖怪们感受到犬妖身上强大的妖力，惊吓地头抵大地，只有邪见，虽然愚蠢地张着嘴，但是仍有勇气抬着头，向往地看着这个强大的妖怪。于是，做出了影响他毕生的决定。
邪见看着犬妖离去的背影，突然从地上站起，想要跟随犬妖。他身后的妖怪问他，他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忘了我吧”，于是就追随犬妖离去。
邪见紧跟在犬妖身后，说，“请让我做您的仆人。”
但犬妖充耳不闻，只是走自己的路。
邪见却毫不气馁，只要犬妖没向他挥鞭，他就紧紧跟随犬妖。
哪怕只是仰望这样强悍的背影，也让邪见满足了。
后来，犬妖从瀑布中取出了一把双面人头杖，将人头杖抛给这个每次他回头时，都恭敬地跪伏在地的小妖怪，说道，“如果你可以用这个，我就把它交给你保管。”
邪见不胜感激地收下，大胆问了他的姓名，终于知道，这个他将终身跟随的大妖怪，名为杀生丸。
这是在杀生丸和菡暂时分别时发生的事情。
不久，也在武藏国，邪见跟随杀生丸，数日夜行走，来到了那个寺院之外，日出的霞光之中，看到了推门而出的巫女。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妖久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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