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与犬同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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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到了和刀刀斋的约定之期，杀生丸和菡离开了妖狼族，去刀刀斋的居处取刀。虽然菡和菖蒲非常舍不得彼此，只是菡不能留下，而未成年的菖蒲也不能下山——这是狼族的规定，两人能做的就是在拥抱之后不舍的分离。
“菖蒲，别哭，”菡用指腹轻轻抹去小女孩脸上的泪痕，只是小女孩的眼泪还是不停的往下掉，“我以后一定会来看菖蒲的，我保证。”菡认真地说道。
“保证？”小菖蒲睁大了眼睛，求证似的的看着菡，“是约定吗？”
“嗯。”菡微笑着点头，“是约定哦。”
“那、那我一定会在山上等小菡的，菡以后一定要回来！”小小的菖蒲执着地抓着眼前人的手，认真道，“等我能下山了，我也会去找小菡的。”她主动用手背抹去眼中的水迹，露出大大的笑容，再次变回了那个可爱又神气的小女孩。
菡点点头，再次拥抱过菖蒲，然后走回了杀生丸的身边。
妖狼族族长的洞穴中，围在白狼身边的狼妖们有些不满。
“族长，就这样让他们走吗？”杂色毛发的狼妖皱眉问道。
“不然呢？强迫那个妖怪和菖蒲订下婚约吗？！”灰毛的狼妖讽刺道。
“可恶！”先前的狼妖泄愤似的一拳打到地面，地上飘起一层浮土，“明明那么努力的让菖蒲和那个妖怪在一起了，都是那个人类的女孩在碍事！”
“别这样，何必去迁怒。”静静待在一边一言不发的年轻白狼突然开口道。
“哼，胆小鬼。”杂毛的狼妖不屑的嗤道。
年轻白狼不再搭理他，洞里很快安静了下来。
年轻白狼是大长老的儿子，也是族长夫人的弟弟，他比任何人都更关心这个族群，更希望它能变得强大。他白色的皮毛下，流淌着的，是妖狼族的最高贵的血液，和父亲，姐夫，很多白狼的先辈们都一样伟大。然而，面对族中这种隐隐分裂的情况，他却又无能为力。唯一有能力遏制这一切的族长，却身体孱弱，无力管辖族中事务。
也许，到了最后，是外来的狼妖来统治这个族群吧。他无奈的想到，族长病不见好，菖蒲远未长大，身为大长老的父亲无心族中事务，他有心，却又无力。
纯白的妖狼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边，杀生丸和菡已经告别，准备回到燧山。
在妖狼族领地的这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他看清妖狼族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暗涛。过分殷勤的狼妖，充满敌意的狼妖，事不关己的狼妖，巨大的族群内部也充斥着巨大的矛盾，终有一天，这个矛盾会爆发。但是这是妖狼族自己的事，他不会参与。
两人最后回头，看着那片笼罩在温暖阳光下的聚集地，看着向他们大力挥手努力微笑的小小女孩，菡向她挥挥手，然后转过头，穿过那层保护的结界，继续走向他们自己的路。
“菡，我们以后真的还会过来吗？”肩上的云奈带着点分别的小郁闷，小小声问道。
菡看着小兔子明明也很舍不得菖蒲，但是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的别扭样子，只能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来，不然小云奈会恼羞成怒吧。
“嗯，一定会再来的。”她认真地许诺给云奈，云奈终于宽心地在她肩上躺平了，露出软嘟嘟的肚皮，菡故意戳戳，嗯，手感不坏。
然后云奈就羞射地翻过身，转而露出了短短的白尾巴，就像一个软乎乎的小球。菡好笑地摇摇头，没有在逗它，只是跟上身边妖怪的步伐。
回燧山的路感觉比去妖狼族的路要短些，可能是因为去时的路边走边找起来的原因吧。等到远远望到岩浆翻滚、冒出阵阵灰烟的时候，燧山也就到了，小兔子也又萎靡了，菡心疼的摸摸它的垂下的长耳，只是又不放心将它一个人留在燧山外，只能带云奈进山了。
走到刀刀斋居所处时，却发现刀刀斋已经牵着它的三眼牛猛猛站在兽首的入口处了，就像早已知晓两人的归来。看上去幽默慈祥的刀刀斋，其实也深藏不露。
“嗯，终于到了，我想也差不多是时候啦。”刀刀斋说着，从背后的篓筐里拿出了一把短刀，刀不长，但是也不至于像平时的短刀那样能够放在怀里的程度，长度更接近于肋差，“这就是你的刀，予它一个名字吧。”平素滑稽的小老头脸上带着难得严肃。
“是。”菡郑重的双手接过刀，平举在眼前，一手握住刀鞘，一手握住刀柄，慢慢将刀从刀鞘中拔.出来。
刀温顺的伏在女孩手中，顺着女孩的心意，沿着刀鞘静静滑出。温顺的刀看似不锋利，但是当刀被完全显现的时候，刀身流过一道淡淡的蓝光，然后整把刀的气场顿时鲜明起来，刀身也变成纯白，隐隐透明，宛如水洗。整把刀线条流畅，素美异常，滑过空气时，依稀能听到空气被劈裂的声音。
“谢谢您。”菡认真地身前的老头道谢，“这是把非常了不起的刀。”
“那就好好使用它吧。”老头瞪着铜铃大的眼睛看着她说道，“能被这把刀这么容易认可，说明你是它命定的主人，好好珍惜它。”
“是。”菡郑重地点头，受教了。
刀刀斋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刀名决定了吗？”
“还没有。”菡看向身旁的犬妖，“它的名字应该要由杀生丸来赐予。”
看到女孩眼中的固执，杀生丸没有反对。
给她的刀名啊…
想了一会儿，杀生丸才道，“泷清流，它叫泷清流。”
仿佛感应到名字一般，刀突然发出一阵阵波动般的光芒，仿佛水纹在空气一层层晕开来。
菡握着刀的手感受着刀的脉搏，那微振的脉动仿佛在和心跳渐渐同步了。
看来它很喜欢这个名字，这么快就认可了这个名字。
“好。”菡仰起脸，对杀生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它就叫泷清流了！”
“嗯。”杀生丸轻声应道。
菡低下头，闭上双眼，一手握刀，一手拂过刀身，锋利的刀锋划过她的手，却没有对她造成丝毫伤害，反而有一种沁凉的感觉从指尖传递到心扉。
“从今天开始，你就叫泷清流了。”菡无声的对手中的刀说道，而刀也在她手中轻轻震动，无声地回应着她。
“刀刀斋。”杀生丸突然开口叫起老头的名字，语气中不带一丝冷意。
“怎么了！？”刀刀斋被这样客气的杀生丸吓了一跳。
杀生丸将老头的反应尽收入眼中，不禁皱眉，难道刀刀斋对自己产生了敌意么。
“铸刀的代价，”杀生丸说道，“你想要什么？”
名刀匠不会轻易为人铸刀，即使索取不菲的代价也是理所因当。
菡停下与泷清流的沟通，抬眼看向两人。她原以为杀生丸和刀刀斋是有所交情的，因此并没有考虑到代价的问题，以为只是一个随手的帮助而已。毕竟一个月铸造一把刀，对于擅长铸造的妖怪而言，并非难事。然而，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要付出代价。
对于妖怪而言，没有不付出就能得到的回报，也没有不得到就去付出。
“并不是值得一提的事情啦。老头子我没什么想要的，只是…”刀刀斋似乎别无所求的样子，但是深知妖怪秉性的杀生丸，明白眼前的老头必会有真正想要的东西。
菡也跟着抬头，看向眼前的老头。
“呐，如果不勉强的话，可以给我一些你的血液么？”刀刀斋低下头，第一次不装疯卖傻地正视女孩的眼睛，“不需要你的真命之血，只要普通的血液就可以。”
菡有些犹豫，血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无论是人类，妖怪，还是其他。人类寄存于血脉中的力量如此之弱，但其中含有的微薄力量仍然能给咒杀的人可乘之机，而力量强大的妖怪和其他生物，血液中包含的不仅仅是纯粹的力量，更是和本身的紧密联系。
而对妖怪而言，从身体上脱落的部分，并不意味着和身体的分离，反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联结。杀生丸的牙所铸成的刀，不仅仅承载着妖怪之牙本该具有的力量，更是和杀生丸本身有着特定的联系。因此，当时杀生丸的牙齿被刀刀斋取下时，杀生丸才会失态，只是因为还算信任着刀刀斋，所以他才没有多加反对。菡虽然知道妖怪身体的每一部分对妖怪而言都是重要的，然而，具体的联系她却并不知道。
“可以吗？”刀刀斋脸上露出少有的期待表情。
“不行。”菡还在犹豫间，杀生丸就立刻拒绝。
“杀生丸！你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血液有什么样的力量！只要有她的血液，就不会迷失本性。这对妖怪来说多重要你不知道吗？！”刀刀斋少有的生气了。
“如果是必须的话，请取吧。”菡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看到杀生丸露出的不悦神色，她轻轻摇了摇头，这是她的决定，因为不想让杀生丸替她支付应该由她承担的代价。
杀生丸冷淡地转过了头，不再看她。
女孩有些委屈地咬紧了下唇，但还是倔强的坚持自己的决定。
在菡坚持的目光下，刀刀斋硬着头皮，顶着杀生丸愈发冰冷的视线，依言取血。
“杀生丸，”将好不容易得到的血液放好，刀刀斋意味深长地说，“该回去看一看西国了吧。豹猫族可还没灭亡呢。”
杀生丸看向突然说出这种话的刀刀斋。
刀刀斋摇摇头，不肯再说，只是爬上他的三眼牛猛猛的背脊，悠哉地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与犬同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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