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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策马夜行 ...
许毅走出屋子,第一眼便看见了那个坐在台阶上蜷缩成一团的小身子,他略微犹豫,终究还是走了过去,在那个小孩子身边坐了下来。
他坐下来,那孩子便也转过头看他,然而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转过头去,抬起袖子重重地抹了一把脸,像是不想让许毅看到自己脸上的泪痕。可是许毅借着月光已经将这孩子哭得花猫一样的小脸看得清清楚楚,这个藏剑的小少爷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之前看到的时候,却穿戴得整整齐齐,说话做事虽然稚嫩,终归也很有规矩,总之不像现在这样,顶着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袖口也被眼泪鼻水沾湿了揉成一团,一身明黄色缀着珠宝碧玉的衣衫此时被折腾得皱巴巴地,裹在他小小的身体上,看起来又狼狈又可怜。
许毅忽然便有些内疚,毕竟叶泺将这个孩子托付给自己,不管他到底想不想接这件事情,但看着这孩子现在的样子,终究是有些惭愧。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然到现在也不知道这孩子的名字,只好咳嗽一声道:“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尹小栖。”小孩子说话的时候已经尽量让自己声音稳一些,然而却终究还是漏出来几声哽咽,听起来倒比直接大哭还让人心疼。
许毅挠了挠后脑勺,应了一声,然后道:“嗯,是个好名字。”
然而他其实并不觉得这名字有多好,尹小栖,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倒像是一只找不到窝只好蜷在树底下的小鸡崽,和这孩子现在的样子倒是很像。
只是他的话小栖却像是当了真,带着哭腔,却也哽出了一句:“是我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许毅便有些没话找话道:“哦,你师父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
“师父说,栖就是歇息的意思,她把我带回家,我就不用再流离失所了。”小孩子顿了顿,然后低下头去,喃喃道:“可是师父不见了……”
“咳咳,”眼看着这孩子又要伤心起来,许毅忙问道:“你姓尹?”
尹小栖点头道:“我师父说她找到我的时候,我身上有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一个尹字,后面写着平安两个字,她觉得,那应该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许毅想了想,笑了起来,伸手按了按尹小栖的脑袋:“我们的老帮主也姓尹,说不定你和我们丐帮,倒真有些缘分。”
他说完这句话,便闻有人开口道:“这么说起来,叶泺将这个孩子托付给你,倒是恰好。”许毅和尹小栖一起转过头去,正看见田璠从屋子里走出来,身后橙黄色的光托着他一身铠甲,衬着他脸上那抹笑意,倒有些温柔的味道。那人走到这一大一小身后,蹲下身去抹了抹尹小栖的小脸,突然便伸手把他抱了起来,然后自己坐下去,把那孩子放在自己腿上。
“你怎么出来了。”许毅看他坐下,微微皱眉道。
田璠笑道:“怎么,只许你出来,不许我出来?”只是他说了这句,立刻又道,“事情谈完了,我自然也就出来了。”
许毅冷冷道:“莫非你真要把那个牌子拿给他们?”
田璠苦笑道:“那块牌子在我们手里只是一块牌子,但在他们手里,大概就能解开一个我们都好奇的秘密,你说我该不该把东西给他们?”
许毅冷笑道:“你觉得,叶泺希望他们知道这个秘密吗?”
田璠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看了看坐在自己怀里睁大眼睛看着两人的尹小栖,尴尬道:“这些事情在这个孩子面前说,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许毅也低头看了一眼尹小栖道:“我倒是觉得,这些事情在他面前说,大概最合适不过。”言罢抬头看向田璠,“你们在里面说了些什么。”
田璠顿了顿,微微笑道:“你似乎并不想见唐姑娘。“
许毅挑眉冷冷道:“这好像是我的事情。”
“哈哈,自然是你的事情”田璠大笑道,“既然是你的事情,我便不问。”他果然没有再问,立刻便开口道:“方才他们在屋里,翻来覆去说了半天,其实也不过是两件事。”
许毅皱眉道:“哪两件事?”
田璠苦笑着拿出怀里那块金色的腰牌递到许毅面前:“第一件事,他们说这块腰牌是假的。”
“假的?”
许毅虽然并不怎么喜欢田璠处事的方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做事很稳妥的人,既然叶泺以这块腰牌作为信物,他绝不会让这块牌子出任何差错,若这牌子是假的,必然是在交到田璠手上之前就是假的。
于是他不禁又想知道,这块牌子到底是怎么交到田璠手上,居然能让这人丝毫也不怀疑。
他还没有问出来,田璠却似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把那块牌子放在许毅手上,仍旧苦笑着道:“然而这块牌子实在是叶泺亲手交到我手上的,我到现在也想不出,她到底有什么理由拿一块假的牌子给我。”
许毅手上的金牌捂在田璠怀里久了,已经带上了他的体温,放在手心里,不仅有着暖和的温度,也闪耀着黄金独有的温润光泽,配上美玉明珠,贵不可言。许毅把这块牌子握在手心里翻覆看去,须知他与叶泺相交时间并不算短,虽然不曾仔细看过这块江湖上独一无二的牌子的样子,但那么多眼看下来,对她那块不离身的牌子也算是极为熟悉,却实在是看不出这块牌子有何处不对。他便有更有些好奇,那穆九与唐莺歌到底是怎么断言这块牌子真伪的。
这句话他仍旧没有问出来,因为田璠已经开始说起来:“明珠美玉虽然难得,但也并非独此一家,江湖中人之所以会把这块牌子当做叶泺独一人的标志,只是因为实在很少有人会像她一样,把一大堆宝贝挂在一个明晃晃的牌子上,还挂在腰上到处跑。”田璠说到此处顿了顿,在许毅手中的牌子上点了点道,“因此那块真的牌子与众不同的地方,并不是这些一眼就能看到的东西,而是内里的机关。”
许毅惊讶道:“机关?”
也无怪乎许毅会觉得惊讶,这块金牌实在并不大,长不过三寸五分,宽过不一寸三分,厚也仅有两分而已,薄薄一块,到底如何安排机关的?
“你觉得奇怪,我也有些不信。”田璠摇头道,“只是各有所长,于这机关术上,穆九与唐莺歌皆是江湖有名的高手,他们或能做出这样精细的东西也未可知。”
“如今看来,我们拿这块牌子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我们连这个东西是真是假都无法确定。”许毅皱着眉慢慢道,“若我们连这个也无法确定,那么由这块牌子引起的这件事的真假,我们是不是也无法确定?”
他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沉默了下来。这件事情假象里面套着假象,遮遮掩掩,好似乱成一团的纱,他们两个竟谁也理不出头绪。
半晌过后,许毅先开了口:“这件事情我们弄不清楚,是不是这样?”
他这个时候开口,语气却平平淡淡,半点犹豫也已经找不到,田璠有些吃惊,却也微微笑道:“是这样的。”
许毅道:“我们好像是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两边都有路,但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去知道到底哪一条路是对的,是不是这样?”
田璠的笑容变得更加深刻了,他又答道:“是这样的。”
许毅又道:“那我们也许只好亲自去走一走,这样走下去,总能试出哪条路是对的。虽然可能浪费时间,但我们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也只好用这个不是办法的笨办法。”
田璠轻轻笑起来,丐帮弟子一壶老酒一身破衣便敢赤脚游天下,这天下江湖之大,他们就敢这样一脚一脚地踩过去。
“不过我们的时间不多。”田璠性子似乎一向很温和,就连说着“时间不多”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是不紧不慢的,“如果那位唐小姐说得不错,叶泺现在大概并不安全。”
“所以我们的动作实在要快一些。”许毅说着已经站了起来,低头看着田璠道:“他们说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田璠抱着尹小栖,抬头看着许毅道:“他们说的第二件事,便是叶泺去的地方,很可能是龙门。”
“龙门,”许毅微微点了点头,这个地方已经被提起很多次,从曲叔口中,从孙伯口中,现在又是从穆九和唐莺歌口中说出来。似乎叶泺在这个地方,已经不是一种猜测,而是一个事实,“那么我们就去龙门。”
田璠也站了起来,微笑道:“明天动身?”
许毅底下头去,看见尹小栖站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他。那孩子靠在田璠身边,被两个男人高大的身形对比得越发瘦小起来。许毅忽然开口,仍旧是他冷硬的调子,坚定道:“今夜走,现在就动身!”
马蹄的声音已经远去了许久,唐莺歌才缓缓站直了身子,从栖身的树上轻轻巧巧地跃下去,转身刚想迈步,却猛然停了步子。
就在离她不远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暗沉沉的袍子几乎已经融入这黑水一样的夜里,他就这么站着,夜风钻进他的大袖里微微鼓动,就好像被那领暗紫色的衣袍吞下去一般挣挫。
然而见到是他,唐莺歌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更加心惊——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竟然连身为唐门弟子的自己都没有察觉!
她等了一会儿,见穆九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拧起秀眉道:“穆九,你来做什么?”
穆九本来并没有看着她,他微微扬起头,似乎在瞭望着什么,直到这个时候,他才低下头去看着她,却并没有急着说话。
他脸上也有一抹笑,和田璠一样。唐莺歌拧着眉头想,只是田璠的笑和这个人不一样,田璠的笑虽然也让人捉摸不定,但至少是温暖的,而这个人,他的笑总是让她有些害怕,特别是在这样冰冷的夜晚,若有若无的惨白月光透过树木的枝叶落在他脸上,把那张文秀的面容映衬得更加苍白。
“你来做什么?”这样的沉默实在太让人不舒服,唐莺歌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穆九笑着偏了偏头道:“你又是来做什么?”
“你!”唐莺歌怒斥了一声,想到以后还要和这个人合作,只好又忍下气来冷冷道:“我只不过来看看他们走了没有,如今他们果然走了,你的计划便也成功了。”
“我的?”穆九似乎听到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一声,摇着头看着她道:“这好像并不仅仅是我的计划。”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好像在强调一般慢慢道,“这件事情,唐姑娘也是功不可没。”
唐莺歌的脸猛地便得和穆九一样惨白,丰美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张开嘴似乎想要说什么,然而却也仅仅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她喘了几口气,终于平静了一些,却再也不愿见着这个可恶的男人,迈开步子便往前走。
然而她不愿意理他,他却偏要来招惹。唐莺歌刚刚走过穆九身边,手腕便被人一把抓住了。她猛地转头看去,却见穆九仍旧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却偏生让人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来。唐莺歌用力挣动手腕,可这个看起来温文儒雅的男子力气却大得很,她挣扎得手腕都发痛了也没能把手抽出来。
“唐姑娘说话这冷冰冰的语气,倒是和那个许毅有些相似。”手里抓着的人剧烈挣扎着,穆九却也仅仅是握紧了她的手腕,然后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
这一句却让唐莺歌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上生生冒了起来,整个人都几乎要僵住了。
然而却也只是一刹那,她便立刻收敛了心神,冷冷道:“我从来是这么说话,至于什么人和我像不像,那却与我何干?难道我还能堵住别人的嘴要他换一种方法说话吗?”
穆九微微笑起来,目光轻轻在唐莺歌脸上掠了过去:“哦,这却没什么要紧,只要唐姑娘记着,到底是为什么在这里便好了。”
他说了那一个了字,手上便也是一松。桎梏刚一松开,唐莺歌便猛地往后退了几步,目光有些惊惶地在穆九脸上扫了一下,便快步走了开去。她步子越来越快,似乎生怕有人在背后追她一样,到后来,便几乎是在跑了。
只是穆九并没有追上去,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她的背影,便慢慢转过头去看着林子外面的路口。
路口上的土地还有些凌乱,似乎方才有几匹马在这里踱过步子。
穆九看了一会儿,慢慢地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刚才在路口上马的两个人已经跑出了数十里,远远地已经望见了山口。凛冽的山风扑面而来,带着冬末的冰冷,打在皮肤上竟然些发痛
许毅正在赶路,却听见左边那匹马上的人问了一句:“刚才来送你的,是不是唐姑娘?”
风实在太烈,田璠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一喊出口,便灌了一嘴的冷风。
许毅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却似乎并不打算回答一样又回过头去,只顾着低头赶路。
突然左边猛地扔过来一个东西,许毅下意识地抬手去接,握在手里却是暖软的一团,他收回手来一看,才发现竟然是田璠那件猩红的袍子。
田璠已经很久没有穿他这件披风了,或许是因为这猩红色的东西实在是太扎眼的缘故,他不穿,许毅也几乎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东西,此时被那人掷过来,他才想起来。
“风太冷了!你把它裹上!”似乎看出许毅还在发愣,田璠又喊了起来,还伸手做了一个裹衣服的动作。
许毅的衣服确实已经很旧了,他本来就穷,连夏天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两套,至于这冬天的衣服,许多年来干脆便只有身上这一件。刀光剑影寒来暑往地磨下来,这件仅存的棉袍也干脆就破得到处都是洞了。在东北的时候,他只能去猎了东西扒下皮来裹在身上,然而这一次回来的匆忙,那些皮子他却是一件也没带。田璠不说还好,这一提起,他才觉得风吹在身上确实有些冷。
然而许毅却只是扬起手把那件袍子扔了回去,田璠似乎有些措手不及,忙一探身才把那件披风抓在了手里,他这么一耽搁的功夫,许毅便已经赶到了他前面去。
别人这么不领情,田璠也只好苦笑了一下,连忙催马赶上去。
便是这个时候,他听到风里好像轻轻地传来了一声:“是。”轻得他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田璠尚且在背后琢磨这一个是字的时候,许毅却是满怀的担忧。
若论武功,唐莺歌的身手并非拔尖的,她能在江湖上闯出名气来,更多的是靠着一手摆弄机关阵法的功夫。她的机关到底高明到什么地步,领教过后还有命能说出来的人至今也没有几个,而许毅误打误撞,算是其中一个。
他又想起来那个叫穆九的,说话阴阳怪气的男人,心里的忧虑越发重起来。他猜不透她为什么要和这样一个人走到一起,但又觉得她的事情自己实在已经没有资格再过问了。
但他终究是放不下,因此在穆九劫持了尹小栖的时候,从来不爱多话的许毅难得开口对穆九放的那些狠话,并不只是为了尹小栖。
这件事情,不知道她明不明白?
他有些希望她明白,却又有些害怕她明白。
只是现在他总不可能停下马,转头回去再看看她。
天边有一丝曙光,太阳已要渐渐地升起来了。
足足跑了四个时辰,田璠和许毅才让马在一间小小的茶棚前面停了下来。两个人跃下马去,田璠回手摸了一把那匹马的脖子,便有些心疼地皱起眉来。
许毅见着他这个动作,便也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匹马,却见两匹马身上亮闪闪的一片,还冒着腾腾的白气,一看便知道跑了许久。
许毅的这一匹红马是孙伯牵来的,田璠那一匹黑马却是他自己的,天策府的人从来爱马,若非是打仗赶路,他宁愿自己下来走路,都不舍得累着自己这匹好伙计。
许毅看着他伸手顺着那马的鬃毛,不由得皱起眉来。他知道天策府的人心疼马,但这人总不会要站在这里,一直心疼下去吧?
好在田璠也只是对着那马耳朵絮絮说了几句便转过头来,一眼便看见许毅皱着眉毛看着自己,便带着些歉意地笑了笑,然后提高了声音道:“店家,随便上点饱肚的东西并一壶水,再把这水囊灌一壶上来。动作请快些,我们还要赶路。”
他确实是簪缨世家出来的子弟,站在这一处寒酸的小店里高声说话,竟然也能有一种彬彬有礼的温和味道。许毅在一旁不出声默默看着,却觉出自己早先对这个人的恶感似乎有些无理。他并不喜欢田璠讲究礼节注意进退的风格,只觉得这人实在虚伪得紧。然而如今看下来,这个人好像对谁都是一样。这种行事的分寸似乎并非出于刻意,而分明已经是一种习惯。
不过许毅也并不喜欢这种习惯,因此他只是找了个空桌坐下,并不吭声。直到田璠吩咐完了店家,又亲手把马拴好之后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去才开口说道:“你何不让店家给马送点草料?现在不让它们吃点好的,等到了龙门,黄沙百丈,水草可就难找了。”
自从许毅把那件披风给他甩回来之后两人便再没有说过话,此时他一开口,田璠倒有些吃惊地看了他一眼。被他这一看许毅便也有些尴尬,幸得田璠实在是太有分寸,目光中的惊讶似乎一瞬间便已经收了回去,轻笑道:“哦,这地方草料不好,我自己带着些豆子,已经给它喂上了。我们在这里歇一歇,在过去一点便有人家可以过夜,也不用担心饿着它。”
许毅却如何也想不到这人竟然随身带着草料,他几乎有些惊愕地抬头往栓马的地方看了一眼,才看见两匹马底下摆了一个兜子,那两匹马头往里一点一点的,想必兜子里就是食料。
田璠见他惊讶,了然一笑道:“我们天策爱马,不过也不是府中所有弟兄都像我一样。只不过我这匹马是家父亲自挑的,因此更加上心罢了。每到一个地方,若是有上等的食料便给它包上一些,路上可以吃一点。”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毅更觉得有些好笑——这几乎就是给马带点心了。只是想不到,这人倒也有些有趣的地方。他才想要开口调笑几句,店伙端着东西送了上来,想必是见着田璠衣着不凡,知道是一大人物,便先送了这边,只是这一来,却把许毅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然而打断许毅的话倒是件小事,这边店伙刚把东西往桌上放下,另一边忽然便有人喊了起来:“我们先来的,为何倒给那边先端上去了,莫非是看着那小子穿着身官服,便看不起我们这些行脚客?”
田璠尚未如何,许毅便已经皱着眉瞪了过去。却见那边站着一个汉子,肩上扛着一把大刀,口中虽然叱骂着那店伙,眼睛狠狠地,却是看着许毅田璠两人。
这一眼看过去,两个人却都同时惊讶道:“难道是他?”
江湖上成名的人有许多,然而其中有很多也仅仅是名声在外,当真见了面却不一定认识,但这个人,想必只要是听说过他名字的人,一见他的面就能把他认出来。
因为这个人面上纹了一个虎头,这个虎头就像他的脸一样纹在他面上的皮肤上,老虎眼睛就是他的眼睛,老虎鼻子就是他的鼻子,老虎嘴巴就是他的嘴巴。他面上的表情一变,这张虎脸也随着动起来,当真是栩栩如生。
纹这么一张斑斓的虎脸,本来就需要极大的勇气,纹这画要挨的针当然不会少,别人看你的眼光从此也不会和平常一样。能忍这样疼痛,做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行为的人也只有一个,虎郎君柳惊草,江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柳惊草的虎脸骇人,但他行走江湖,靠的当然不只是这张脸,他出身霸刀,手中那把虎啸刀既厚且重,据说足有六十五斤九两三钱,式样奇特,是霸刀山庄专门为之打造的利器。这样重的一把刀,这个人单手提起来却是抖也不抖。
许毅尚未开口,田璠忽然站了起来,手里拿起桌上的一碗馒头,面对着柳惊草微微笑道:“原来是虎郎君,店伙想是知道我们急着赶路,便先送了这边的东西,无意冒犯。不如这样,虎郎君和你身边这位朋友的这一桌,由田某请了,如何?”
田璠这番话已经说得极为客气,若是换一个人说这样的话,只怕已经要被人嘲笑胆小了。但他说话得体,面色自若,不卑不亢,实在让人生不出丝毫恶感。不料柳惊风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只将眼睛看在许毅身上,冷笑道:“我听闻丐帮的人都是最看不上这些官老爷的好汉,没想到今天倒是看到一个给当官的舔鞋的。”
他这一句话出口,田璠便知道不好,只听耳后风声大起,许毅已经猛地扑了出去。田璠一扬手,将那一碗馒头带着碗甩了出去,只听叮叮当当数声,那馒头和碗全都摔在地上,而柳惊风右手边坐着的一个灰衣的中年人也已经站了起来。
田璠猛地冲了出去,背上长枪一转已经握在手里。他两步抢出,高高跃起,一枪突出,已是抢在许毅之前将那灰衣人逼得连退数步。
从一开始,田璠的注意力就不在柳惊风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这个灰衣服毫不起眼的中年人。而这个中年人,正是因毒杀门内十数名兄弟,十年前便被唐门逐出门庭,追杀至今却仍旧逍遥自在的唐门弃徒唐忠。
在我写完最后一个字之前,之前的每个字都有可能不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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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策马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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