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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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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如呆愣愣的看着眼前大头朝下扑倒在地上的少年良久,这才猛地甩了甩头,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她指指李逍遥,再朝向自己的太阳穴:“这家伙,这里……”手指头绕了绕圈:“疯了?!”
红葵干脆地点头道:“是啊,可不是疯了么。这你都没看出来?”
“我是觉得他有点不正常,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疯了?!”月如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与这少年相处月余,不敢说是完全了解,却也论得上五六分。李逍遥性子素来乐天,甚至可以说是油滑灵巧。这种性格的人抗打击的能力也不应该会太差,现在居然疯魔了,那这些天来到底是受了多少苗人的折磨啊?!
“唉……我说小如儿啊,你这平时脑袋都是很清醒的,怎么这会儿就转不过来弯儿了呢?”红葵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方才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依我看那,这小子恐怕不是被苗人折磨疯了,反过来说,这些苗人都快被他折腾死了!”
“姑娘所言甚是。”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二人身后传来,转身一看,红衣独眼,正是月如追踪已久的黑苗大将石公虎,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虎视眈眈。
林月如此刻也顾不得思考李逍遥,她立刻抽出鞭子,摆好了防卫的姿势:“石长老,久闻大名。”
石公虎颔首:“老夫一介莽夫,能让姑娘记挂,真是荣幸。不知姑娘可是这苏州府林家堡中的大小姐?”石公虎潜入苏州府的日子远大于林月如所知,南诏国的探子也并非巫王这一代才有。自古邻国多暗探,石公虎不仅是南诏国的首席大将,更与拜月一同管理着黑苗人的探子集团。而林家堡在苏州府的名声响当当,林家大小姐不仅得了林家剑指双绝的真传,更是使得一手好鞭法。月如常年喜穿黑衣后背长剑,这些都并不是秘密,如果石长老没有认出个一二,那才奇怪了呢。
月如点了点头,收起了鞭子——对方并未摆出攻击的态度,显然也是有事要问,虽然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林月如知道,这位石长老倒是一个铁血真汉子,因而也不怕他耍花招。
她淡淡道:“石长老好眼力。”却随后闭上了嘴,不再多说一句。
石长老上下打量着站的笔直的少女,似乎对于她身后衣衫特别相貌美艳的红葵一丝兴趣也无,就更不要提瘫在地下昏迷中的李逍遥。他的双眸锐利如刀刃,月如能够感受得到他的目光似乎想要把她从里到外解剖开来,眸光也似乎愈发加重了力道。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宝刀未老,如果不是早就知道这位石长老已然镇守南诏国皇宫多年,恐怕真的会以为他才将将脱下了那一身染血的战甲,连一口暖身的老酒也没有喝上了一口这就又到了这里来会面与她。沙场戾气不比寻常杀人,这种特别的气场别说是寻常武人,恐怕也只有她的爹爹林天南或是少林方丈大师、武当空虚道长这一系列的大成者才能够正面与之对抗,月如自然不会托大的认为自己可以赶得上爹爹,只是她却也有着自己的法子。
高手争斗,有时不必真正出手。二者气势相对,瞬息间即可决定输赢。
如果真的跟石长老硬打硬,说实话林月如心中没谱,这老头不仅武功高强,更是修行了一身爆裂的至阳功法。即使月如没有见过他真正的身手,单看他这一身的杀气也知道这是一位不好惹的刺儿头。不过,她脑筋转的极快,这李逍遥如今虽然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但见他方才疯疯癫癫的表现以及苗人的反应看来,性命上的危险几乎是没有。想来赵灵儿应该是跟石长老说明过如果李逍遥出了什么事情,他带回去的只有公主的尸体——赵灵儿的命比天大,石长老一定会听从。至于他为什么会发疯,可以随后再细细盘查。而现在自己与石长老面对面,他却也并不打算动手,其原因不外乎是赵灵儿的命令,又或者他吃不准自己到底几斤几两,看他身后的苗人虽然衣衫整齐,可眉眼间却是充满了疲惫,向来在这隐龙窟内也是跌跌撞撞的受了不少的折腾,想来待会儿真的动起手来,这战斗力恐怕是会打上不少的折扣。
对方不了解她,可是她知道对方的情况啊!唯一担心的就是赵灵儿被禁锢的位置,只要找到了人,红葵也就无需顾忌,尽管出了大神通把她们几人带走。这时候哪怕是震动了这洞主夫妇却也是不用怕了——她们几人那时肯定早已走远,石长老几人必是那炮灰无疑。月如打定了主意,能拖得多久是多久,是以自然也就无视石长老这试探的杀气,只是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虽面无表情,可眉宇间尽是轻松自在。
这一出的空城计显然骗住了石长老,良久后他收起了一身的杀气,学着中原武人的礼法拱手握拳道:“林小姐少年英雄,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石长老客气了。您的官话说的也真是利索。”月如回了礼,却依旧不肯多吐一句。只是收手的那一瞬她的脑袋不经意地轻微一摆,幅度之小,仿佛仅是一道微风拂过发梢,可却是错不过站在她的身后装死的红葵。她们二人这些年的默契又怎会是石长老这一第一次碰面的对手所了解,红葵当即就明白了林月如的意思。只是她也依旧不动,掩藏在长长衣袖下摆的素手却是掐起了一个小小的法决,随后点点星芒顺着她的衣摆纷纷然的飘了出来,贴着地面蹦跳着消散了。
“林小姐身子娇贵,怎会屈尊光临这一破烂洞窟?”石长老却是提也不提先前苏州围堵他的天罗地网,好像这隐龙窟是他住了一辈子的将军府,而林月如则是递了拜帖求登门的晚辈,二人现下已然过了刚入门的寒暄、也饮了茶,令尊令堂七大姑八大姨之类该问的过场礼仪走过了一通,才将将地进入了正题。
月如笑道:“您太客气了。月如却也并非偶然路过。只是长老您的身份尊贵,特地光临苏州府却怎地也不知会一声?家父是武痴,对您仰慕已久,直感慨要与您交流一番心得。谁知您老行踪飘忽,实在是难请。月如外出游历多年,自认对于请人一事颇有心得。这才跟爹爹许了军令状,特意来邀请您老到林家堡做客的。”
石公虎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仿佛他真心早已与林天南二人神交已久却不得见面一般:“林堡主太客气了。石某并非不赏面,只是这次入中原,原是办理一些私事。谁知事情尚未办完就收到了我们大王的飞鸽传书,说是有要务紧急召唤。因此老夫也不得不提早结束行程,正准备赶回苗疆去呢。”老油条的石长老又怎么会不知道造成他此刻的窘境的罪魁祸首是林家堡跟苏州府?他跟林天南素未平生,先别说林月如这几句话已经是假的不能再假。单说就算林天南真的对他毫无芥蒂,只为交流武学,他一个苗疆大将军又怎么能真的跟一个中原人来往甚密?!即使他本人心中并无太多中原苗疆之分,但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根本就不允许这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出现。算一算带人躲入隐龙窟已经半月有余,再不出去,恐怕外面的接头人就要传回南诏他不幸身亡的消息了。再淡定的人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窟里呆了十几天的心情都不会太美好,更何况修行赤阳法术,性子原本就比较燥的石公虎?他不知道林月如这次是为了寻赵灵儿而来,不过觉得因为他的行踪让朝廷起了疑心,这林小姐是受朝廷委派来抓人,因此这才赶忙表明态度,希望林家放他一马,让他赶紧出去跟手下接头、继续寻找赵灵儿才是上策。
就如同林月如所观察到的,这些天下来食物跟饮水的短缺、洞窟内环境的闭塞与不断在一旁伺机而动的毒蛇群,以及还有一个发疯了的、力大无穷的李逍遥,已然让石长老这一小队人不堪重负,早已心力憔悴。否则他也不会就这样的服了软,好声好气的跟林月如说话指望小姑娘头脑一热就让他们赶紧离开,要是平日里的石公虎,哪里会说这种曲里拐弯的中原官话?早就一巴掌打下去算数了。
虽然林天南一直念叨所谓中原安危,可林月如心里明白自家老爹这次还真是想岔了。更何况她这一次是背着家里人偷偷地跑出来的,她也早就打算救了人以后随便编一个理由糊弄住林天南,并且让他不要再管这件闲事,后面的事情就丢给朝廷去烦恼好了。她老爹别说官位了,连去捐监生那都是没有的,没事乱操什么心,都丢给皇帝王爷什么的自己玩耍去罢。
所以,她也并不在乎石长老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只是听得他回答道准备回苗疆,心知恐怕这是已经得了手,准备往回抬人了。
“石长老,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林家堡不是朝廷,我爹爹也不是知府大人。您的行踪断是用不上和我一个小姑娘汇报的。既然您有要事要回苗疆,月如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这这位小哥儿……”她指了指身后的李逍遥,“这小哥儿夫妻俩是月如的好友。月如原本是在他们二人家中做客,只因为家里有些事情才临时抽身回去了一趟。哪知刚进家门就收到了这李小哥家下人的飞鸽传书,说是小夫妻俩遭人劫持,下人见识短浅,也只得修书与我。我凭着信中给的线索一路追到了这里,没想到竟然也偶遇石长老您。看方才的情景,您的这些手下似乎就是李小哥家下人所说的劫匪。月如受了他们小两口家长辈所托,是立下了重誓要照拂他们一二的。可这刚刚出了人家府门,他们就遭了贼匪,这不是明晃晃的打我林家堡大小姐的脸么?”月如双手抱胸,一直脚尖不断地轻轻点地继续说道:“他们小两口鲜问世事,所住之地那也是远离喧嚣,距离苗疆那更是十万八千里。不知道到底是跟您结下了怎样的仇恨,让您不远万里的前来中原,只为抓这一文不名的小夫妻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