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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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龙压不过地头蛇。
尤其当这条蛇早已是那沉潭中的化蛟之辈，道行深厚之时。
‘南林北沈’，武林中绝对不可忽视的存在。
势力遍布江浙一带，总部设在林家堡的林家堡堡主林天南；与东北大豪，人称‘镇三山’，本家位于东北沈家堡堡主沈青锋联手，每隔八年举行一次名为‘南林北沈’的比武大会。这大会也是南北武林两方的盟主彼此公开争雄的武林盛会，算得上是除却了武林盟主的选拔之外武林的最大盛会。
“南林北沈”比武大会已有几十年的历史，多年下来，互有胜负，但总的来说，还是林家堡略占上风。
月如十岁那年，刚好是又一次的比武大会之时，林家旁支早已枝凋零落，林天南的后代又只有月如一个独生女儿。比武并不介于性别年龄，只是当年月如的武功火候始终还是不足，更何况沈家也只有沈齐一根独苗，彼时此子更不堪大用，是以还是得沈青锋跟林天南这两位八年前的老对手，私底下十几年的老相识亲自出手来斗上一斗。
事实上，林家自从林天南这代开始，南林北沈的比武大会大部分的名额都是被他占了去，谁叫林家从祖上开始就不是一个热于开枝散叶的家族呢？而沈家则好一些，他们乐于将自家资质优厚的旁支子侄推到擂台之上，想要靠着这个平台扬上一扬东北沈家的威名。
可惜，自从林天南开始上擂台后，总是会让他们的梦想成为泡影。如此这些年，沈家的名头没有扬上去多少，倒是林家堡的声誉蒸蒸日上，让心急于这种情况的堡主沈青锋不得不打消了原本的念头，亲自出手对阵林天南，造足了噱头，给江湖人茶余饭后增添了许多谈资，从某些方面来说，沈家堡的名声也终于是上去了些许。
当年的比武依旧十分精彩，只可惜沈青锋棋差一着，正当壮年的林天南凭借着林家家传的剑指双绝轻松地战败了耍的一手大开大合好刀法的他，连续第二个八年蝉联了第一的位子，林家堡的声誉也因此达到了顶峰。
东北之地寒苦，原就比不得鱼米之乡的江浙富庶。那些人参、鹿茸狍子之类的东西虽来的稀罕，去也抵不上一年两收的江南地带热闹非凡。沈家堡现任堡主沈青锋虽也算得上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东北大汉，可不知怎地，江湖上对于林天南地评价却是永胜于沈家。甚至在老江湖的眼中看来，相比起沈青锋，林天南反而更像是一个北方汉子。不仅是外表，还有心胸。
对于那位沈堡主，武林人依旧持着保留的态度。
林天南为人正派严肃，却也足够圆滑。他的为人处世就好似将那南方的细腻柔软与北方的豪爽粗犷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该圆融打哈哈，他做的滴水不漏；需要义正言辞时，他也是毫无迟疑。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林天南极少求人，却热于助人。
自打他接手林家堡与林家钱庄几十年来，愣是没有人对这位现任当家说出过一个‘不’字，被他资助的武林后起之秀更是数不胜数；每当大旱大涝的年头，那捐钱捐物、开仓放粮的排第一的，也一定是苏州林家堡。
林天南深谙韬光养晦之策，他心知自己并非朝官，更是对那勾心斗角的官场毫无一丝兴趣，可某些所作所为又太得民心，权利这东西太让人眼热，长此以往下来，保不得江湖或是朝堂上会有些东西毁了他与月如平静的生活。因此他与妹夫刘尚书联手，更是凭着自己强烈的人格魅力搭上了当朝三王爷，由得这两位权势滔天的官场人做那扎眼的出头鸟，自己则隐在背后——好事要做，但如果因为做好事而被人觊觎，那还是奸诈一点，当个小人保命好罢。
一个江湖中无论武功、人品、声誉，都让人说不出来几个不好的人；一个乐于助人却鲜少开口求助的人；一个提起来哪怕是不知江湖事的寻常百姓也都会竖起个大拇指夸一声‘好’的人，一旦开口求起人来，会有着怎样轰动的效果？！
苏州城从未这么热闹过。至少打月如有记忆以来，这所承载了她童年与少年时的江南小城，除却了年节时，就这没有过这样的轰动。
林家堡的更是如此。
前院仿佛成了养鸽场，无时无刻都有着无数的信鸽腿上绑着或竹筒或短签呼啦啦地飞进飞出；林天南也仿佛屁股上定了钉子一般，死死地坐在主厅首位，一波又一波地接待着穿着千奇百怪的访客；一旁的偏厅更是被林月如改造成了临时书房，成堆的纸条信件在老管家林忠的指挥下由丫鬟小厮们捧着提着源源不断地送进送出……此时此刻，林家堡赫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机器，每部分的齿轮都在有条不紊地匀速旋转，咔哒咔哒地稳定运行。
林天南的心情很差，可表面依旧展现着或威严或和煦的表情，不断地起身握拳，茶水也换了一波又一波；在一旁偏厅的林月如则五官绷得死紧，紧紧地抿着嘴唇快速掠过那一张张或是寥寥数语或是长篇大论的纸张，表情始终阴郁。
“怎样，还是没有消息么？”红葵可没什么耐心去看那些个天书一样的纸条子，伤养虽然的差不多了，但施法搜人一事对元气大伤的她依旧有些勉强，月如也不允许她再胡乱出手伤身。红葵眼看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就干脆地扮起了林月如的贴身丫鬟，这会儿手中正端了一托盘的热茶，将桌上已经冷掉的那一盏换了下去。
“没有……”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纸条拍在桌上，林月如隐忍地尖叫了一声。“真是太夸张了……现在苏州可以说是铺下了天罗地网，居然找不到几个大活人！”
是的，已经十天有余，可赵灵儿、李逍遥以及那个独眼老头所带领的黑苗人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在林月如面前夸下了海口的林天南心里更加地焦躁。重点不在于在女儿面前丢人，而是这黑苗人中的带头人，那个独眼老头！他的特征太过明显，黑苗人中的独眼老者，除了那位黑苗的两朝元老，巫王阵前第一大将军，同时也是拜月教名誉长老，人称‘石长老’的石公虎（注1）之外，实在是不做他人想！
与林月如的想法不同，林天南虽没有入朝堂，但他的暗地里的尴尬位置注定了他无法单纯地做一个潇洒的江湖人，权利一事，他没有什么野心，却习惯于打好提前量。
苗疆与中原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和睦，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黑白二苗的内斗虽然混乱，可对外却是难得一致地将那一亩三分地儿守得死紧。林家钱庄自从跟渝州新安当联手之后，在景小楼这个生意天才的帮助下，这些年林天南所能够掌握的消息范围硬生生的增加了一倍有余，对于江湖小道来说更是连某个掌门每天打了几个喷嚏都可以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景小楼的恶趣味，林天南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就连景小楼手下号称入孔不入的探子组织‘花楹’居然都无法渗入苗疆，可见这二族在排外方面是做的多么齐心。
然而，有些门面上的消息，却也是怎样都瞒不住的。
比如，现任巫王最信任的臣子是拜月教主；他有一位从不离他三尺远，贴身保护他安全的最得力的大将军，号称独眼石长老的石公虎。
某些方面代表着黑苗巫王身家性命的石长老居然离开了苗疆、亲自深入中原，真的是表面上那寻找公主赵灵儿那么简单么？！
林月如不得不说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她原本也没有想到，事情现在已经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不知狂奔到了哪里。所以对于石长老居然提前出现这件事情，倒也没有太大的震惊——现在哪怕是重楼搂着紫萱出现在她眼前和她说‘我们成亲了’，估计她也只是会淡淡的说一句‘恭喜’作罢，实在是对于这些什么游戏啊剧情的，麻木了。
本来就已经乱套了，还指望什么按部就班？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对于林天南所指出的，深藏在石公虎背后的政治意义，月如不由得在心中竖起了一个大拇指——爹爹，您老果真是甚有远见！虽然因为不了解黑苗的真实情况而把目标搞错了。毕竟想逐鹿中原的是拜月而非石老头，但虽不中亦不远矣——这石长老现在可不就是被拜月当枪使呢？
事情已经乱成了这样，老实说月如已经头疼的不行。她跑回家来，原是想冷静一番想想自己究竟要怎样走下一步，谁知还不等她想出来个三二一，红葵就带着一身伤和赵灵儿李逍遥失踪的消息寻到了林府。更缺德的是她伟大的、满脑子武林安危的老爹居然嗅觉如此灵敏，愣是把石公虎出现一事当做了苗疆想要伸手中原的前哨兵，虽然没有玛丽苏到以一己之力阻止，却也告诉月如他要再次打探边界诸国的动静。
因此原本是简简单单地寻人行动，在红葵与月如疗好伤当晚月如捡着可以说的事情与林天南讲了个大概之后，刘晋元当时就被打发回了长安尚书府——怀里揣着林天南的鸡毛信；几只信鸽被放出后，林家堡霎时间就成为了堪比明代东缉事厂的情报处理机构。林天南为此事破天荒的开口求人，又攸关武林安危，于公于私，众豪杰都没有不尽力的道理。据说三王爷也已经连夜进宫与皇帝密谈，随后又传回了给林家堡的秘旨。术有专攻，江湖事就要拜托给江湖人，只要石长老没有扛着大刀砍上中原的边界，这事儿就不能上纲上线的胡乱开炮，皇帝也不是傻瓜。
但这些与月如都没有关系，她所关心的是，赵灵儿这群人，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苏州城现在连每天进出几只蚂蚁，都会在半盏茶的时间里呈到她的案前。赵灵儿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因为巫后的消息而导致情绪激动，那么十有八、九也就是怀孕了。一个状态不稳的孕妇拖家带口；一帮身着异族服饰，就差在身上挂着个喇叭大吼我并非中原人的黑苗人，能够在短短一天的时间内跑到哪里？！就算城内没有消息，现在以林家堡为圆心的方圆百里之内也布满了人手，除非石长老身上长了翅膀、赵灵儿跟李逍遥遁入地底下，否则如此的天罗地网，怎么会找不到这几个大活人？！
当真是……见鬼了！
现在已经十多天过去，如果再没有什么消息，她少不得就得给景小楼传信，或者就干脆带着红葵回渝州一趟吧！想要回苗疆，势必要经过渝州或附近，十天的时间，确也是足够往那边方向跑个半程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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