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灵》笔名未闻

27、血雾滩

　　“山庄以及其中的人和灵突然消失了，这怎么可能？大哥、千白、良颜、叔父们……难道都不见了？谁能有这样的能力让印灵山庄上下束手就擒？”
　　“苍遗大人，我也不愿意相信，正如我刚才说的，可这是泠胤和苍遗大人亲眼所见，难道您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不相信么？还是说，苍岚大人觉得我在拿您寻开心？”
　　“大哥现在在哪？他还安全吗？”饶是楚戈少年老成，也不禁流露出对自己唯一在世亲人的眷恋。
　　“放心，他目前和泠胤大人一起身处人界，老夫和泠胤大人可以担保他的安全。倒是关于印灵山庄的消失，您可有什么头绪？”老人坐直了身体，咳嗽几声，正是逍遥楼的主人逍遥子，又恢复了垂暮老人的模样。他挥了挥手示意，身旁的仆从将一张脏污的绢布递给楚戈。
　　“无天无界，无心无涯。”楚戈一时愣怔，“这是印灵山庄的清心口诀，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苍遗大人和泠胤大人在印灵山庄找到的，但是他们二人跟着这线索却被幻境困住，徒劳而返。如今龙吟三魄已得其二，这唯一剩下的就在印灵山庄，但是目前看来已被人盗走，逍遥楼座下四处奔走也无功而返。因此我才和苍岚大人商量一下，看有何头绪。”

　　“逍遥老儿，我还当你在和小楚戈谈什么机密东西，原来是我早就知道的十八手消息！”红衣丽人走进大厅，顿时给这呆滞的气氛带来了些活气。“要我说，这线索实属诡异，这可是印灵山庄的基础口诀，谁都会背，我看就是故意留下来迷惑我们的。你真觉得这线索有追查的价值？就算有，留下这线索的人也是有趣，这条线索实在指向过于模糊，谁能懂得其中机窍？”凰语喝了口茶，十分悠哉地坐下，看着逍遥子犯难的表情。
　　不过这并没有难倒楚戈。“无天无界是指水，印灵山庄心法强调如水般柔韧流动；无心无涯则是指雾，雾气弥漫氤氲，无所不在，入门清心口诀虽然简便如孩童都可记诵，但其中蕴含的道理亘古不变。”楚戈缓缓说道，“我想我知道这线索的指向在哪里了。”

　　“难为你了，若不是印灵山庄的下代家主，也猜不出这弯弯绕的谜语。”凰语眯起狭长的眼睛，“百年过去了，这血雾滩的血腥气还是这么重，不愧是古战场。那个故事怎么说的来着？大楚国破，飞龙将军带领五十死士死守这里，血气冲天，将敌军逼退，奈何拼死也保不住大楚最后的国运。要我说，人类就是想不开，短短几十年，快意悲欢就是，总是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前辈这话虽然不错，奈何总有人觉得劫掠才是最终的畅快，比起靠自己的实力赚得金银财宝、姬妾美眷，总有人觉得从别人那里夺来的才是最好的。古往今来，皆是如此。现今人界的猎灵行动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假称灵族为妖魔，举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旗号，实则贪图灵力以长生不老。不止是人族，灵族之前的沉碧渊内战又何尝不是地盘资源之争？”
　　“你这小家伙看得倒透彻，看来人族也不都是糊涂东西。不过也可能是龙吟在你身上留下的七魄起了作用，让你不自觉地亲近灵族，这倒有趣。”
　　“多谢前辈夸奖。”楚戈无奈苦笑，凰语对人类的偏见也不是三言两语可以改善的，他也无意改变他的看法，转而专心探查血雾中的线索。
　　挥动着小小翅膀的翼灵在血雾中翩翩起舞，四处探查着灵力活动的气息。领头的翼灵年纪稍长，身着碧色轻纱，附在凰语耳边说了什么，凰语拧起细长的眉毛，叮嘱翼灵几句。
　　“这里的臭气看来不止是血腥气，还有不少奇怪的波动，好在翼灵说暂时没有追寻到灵力的气息。你那边有什么收获？”凰语看向楚戈。
　　楚戈正盯着手背的契约印记，印灵师与自己的契约灵有着感应，如今印记发出的烧灼感越来越强烈，他感觉良颜就在附近。然而试图召唤良颜却收不到回应，良颜可能确实处于危险之中，否则肌肤不会传来这宛如要被切割开的痛感。他大步走向前方，没留意脚下泥泞的土地竟是空心的，一脚踏空。
　　下坠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凰语的翼灵及时展开双翼接住了他。
　　“小家伙，不愧是苍炎培养出来的，多亏你，我们没花多久就找到了这个老巢。”凰语一挥衣袖，示意楚戈向下看。
　　地下似乎充满了密密麻麻的黑雾，仔细看又仿佛在移动，楚戈用灵力加强自己的视力，才看清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是异魔，各色各样的异魔在地上抽搐蠕动着，有的体型庞大犹如巨兽，有的瘦小伶仃宛若婴儿。自从庆帝登基以来，人族大量猎杀异魔，如今玄国的异魔应该寥寥无几，怎么会有数量如此巨大的异魔聚集在血雾滩地下？何况异魔本身混沌无识，没有群居的习惯，能够聚集如此数量一定是有意为之。地下空洞的墙壁上也挂满了挣扎哀嚎的异魔，景象仿若人间地狱。这些异魔的食物——新鲜的人类的尸体，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上，散发出阵阵臭味。
　　“放心，我派翼灵探查过了，这里没有印灵山庄的人。不过对方数量太过庞大，我们不宜硬碰。你跟着我的翼灵来，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在搞这些鬼把戏。”凰语悄然叮嘱楚戈，楚戈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翼灵在地下空洞的高空飞过，异魔或处于痛苦之中、或忙着啃食半死不活的人类，无暇顾及他们。
　　楚戈扭过头去，不再看向这恐怖的景象，如果、如果印灵山庄的人也遭受了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会如何反应，他不敢去想，那是他自从出生以来最接近的人，是他骨肉相连的家人亲友，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如果他们已经丧生于异魔之口，那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连印灵山庄的大家都无法保护，又凭什么做下代长老？想到这里，他不禁垂下了头，旁边的凰语开口了，“先别往最坏的地方想。印灵山庄的人灵力充沛，断然不会那么轻易丧生于异魔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