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灵》笔名未闻

24、异魔梦魇（二）

　　“这队可真够长的啊。”楚璇交叠着双手不耐烦地说道。还好他擅长机关复制之术，复制个把人间的驱魔师令牌不在话下。
　　“没想到异魔引来的驱魔师这么多，想必也是北都繁华，开门迎接八方来客的缘故。”千白有些惊异于人界驱魔师之多，在一旁左顾右盼。
　　“救命啊！救命！谁能救救我的孩子啊！”一个农夫打扮的人抱着孩子大呼小叫着经过，队伍中等待进皇城的驱魔师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隐隐臭气，纷纷皱起了眉头，无人上前搭话。毕竟如果能救活端妃，那可是大富大贵、一步登天的生意，给平民百姓看病能否拿到报酬都未可知，何况学习驱魔之法耗费甚巨，白白给人看病这种事，大部分驱魔师是不会做的。
　　“这北都，世态如此炎凉的么？”楚璇皱了皱眉头，略一沉思，上前问询，“这位老伯，能不能给我看看你家孩子的病情？”
　　老农眼眶含泪，“这位大人，您一看就是十分厉害的驱魔师，不仅厉害，而且心善哪！我家就在皇城附近的秀水村，从前几日开始，村里面的人就相继出现说胡话、高烧不退的症状。我家孩子这几天也生了同样的病，村里的大夫瞧不出原因，但是我家可怜的孩儿一直高烧发抖，我们叫他也不应，什么也吃不进。他娘也急坏了，背上的老毛病复发，这不，我就到北都来找大夫看看。谁知大夫说这孩子不像是生了病，倒像是着了魔，让我找驱魔师看看，可是、可是我们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您、能不能……”
　　“周身黑气萦绕，高烧不退、偶有呓语，这的确是被异魔附身的症状。”泠胤在一旁插嘴。“你说你们村里好多人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
　　“没错，尤其是跟我家阿喜年龄相仿、十几岁的孩子。这瘟疫、不，这异魔，还请两位大人想想办法。驱魔的费用，我和孩儿他娘砸锅卖铁也会付给两位的……”这老伯声泪俱下，楚璇不禁想起了爷爷，幼时自己高热不退，都是爷爷和楚戈整日整夜陪着自己，如今爷爷已去世，楚戈下落不明，他不禁有些伤感，看向老农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怆然。
　　“您先别急，既然村里不少人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那我们陪您一同前去看看。”楚璇温声安慰。

　　秀水村村如其名，是个依山傍水的秀丽山村，村中虽没什么珍贵资源，但村民勤于耕种，倒也可以自给自足。皇城内供应的新鲜果蔬、肉禽蛋奶之类，均来自于秀水村。
　　“到了，所有生病的人都在这了。”老农带着楚璇一行来到了茅草屋内，草屋十分简陋，好在收拾得还算干净，地上铺满了草垫供病人休息。老农大跨步走到一个双眼紧闭、口中不断发出呓语的少年身旁，“这就是我儿子阿喜了。”
　　楚璇蹲下身，仔细查看阿喜的呼吸，他虽然对医道并不精通，但听爷爷讲过异魔附体的种种。所谓异魔，是人和灵在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变成的产物，混沌一片毫无灵识，异魔以活人生气为食，较为低级的异魔需要附体蚕食神智，强大的异魔则可以将人直接撕碎生食，这里的异魔没有肆虐，也没有失踪的村民，说明没有强大的异魔领头，用简单的净化法术应该就可以解决。何况庆帝自登基以来，四处追杀异魔、大量培养驱魔师，如今国土内异魔数量已大为减少，成气候的可能不大。想到这里，楚璇略微松了口气，抬起头却看到泠胤眉头紧锁。
　　“不对，这不是净化就能解决的问题。”仿佛知道楚璇在想什么。泠胤把手放在阿喜的额头上，指缝间流光溢彩，尊者的净化兼具抚慰、镇定与驱魔的功效，然而阿喜的情况却丝毫不见好转，甚至眉目狰狞，仿佛正遭受极大痛苦。
　　“在出现这怪病以前，村子里可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泠胤问道。
　　“没……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我们都是好好耕地，几乎从来不怎么出村，怕给官老爷们添麻烦的。每过一阵，歃血盟的老爷们就会来村里巡视一番，可以证明我们绝对是良民啊！我们老实了一辈子，怎么会遭受这种事！阿喜还想加入歃血盟，为朝廷效忠哇！”阿喜的父亲哭喊道。
　　“歃血盟是当今庆帝忠心不二的走狗，说是忠心不二，其实就是看小皇帝年幼，把他当个傀儡，真正的大权掌握在摄政王傅千秋的手里。”楚璇对不太了解人界的泠胤解释道。“等等，阿喜想加入歃血盟？那不是还要进行歃血仪式？”
　　“没错啊，说来也奇怪，歃血仪式才过几天呐，阿喜就变得不对劲了。其他这几个孩子也参加过歃血仪式，我们村子对朝廷那是绝对的忠心，孩子们都想为国效力，现在得了这样的病，我们可怎么活……”
　　歃血仪式是将手指刺破滴入银盘、宣誓誓死效忠皇室、加入皇室情报机构兼执行机关歃血盟的一种仪式。坊间传闻，那银盘能自动辨别加入的人是否忠心，如果足够忠心，则血会沉入银盘中的液体并弥散开来，呈烟雾状；如果只是贪慕荣华富贵、想要加官进爵，则血会快速凝固干涸，因此歃血盟只取精锐，目前不过二百余人，但其下属机构之庞大、情报之广博绝不可低估，说歃血盟在国土之内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看来我们非得去宫里一趟不可了。”泠胤对楚璇和千白密语道。
　　“为什么还要去宫里？这里的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千白有些不解。
　　泠胤摆了摆手，与阿喜的父亲简单交谈几句，示意楚璇和千白和他到屋外僻静处讨论。

　　“此事怕是大有蹊跷。我刚才用了寻踪术，这里的异魔黑气可以追溯到宫墙内。明日我们去宫中看看那端妃的病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端妃和这个村里出现的情况是同一种。这秀水村在皇城近郊，短时间内宫内宫外同时被异魔所侵，绝不是偶然。”
　　“我也觉得，”楚璇自信满满地附和，“那端妃是小皇帝的奶妈，比小皇帝大上三十余岁，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倒成了妃子，坊间多有传闻她是妖女，依我看那妖法没准就来自异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