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扑火》张子缇

2、初遇

　　夏雯十九了，她感受到了青春的气息向她袭来，进攻来。
　　她记得她上小学时，就有一些高年级的男孩子对她眉来眼去的。但她的心气极高。“我不会看上他们的！”夏雯对自己说，说真的，没有一个男孩子能真正走入她的心里。自从遇见了罗制惠，一切都改变了。
　　作为医生之女的她，经常会帮助父母给病人家里送药。她也是很会经营的人。对待客人吗，当然要笑脸相迎。她明白的夫母开这个药店的艰难。
　　“请问，罗大哥在吗。”夏雯甜甜地，柔柔地，似乎把全身的讨好用出。可是，过了办天，没有人回答。夏雯懵了，不知所措地楞在茶馆门口。她从父母的口中得知，罗家是药店的老主顾，所以，自己要客气一点。罗氏父子可能是多病吧，不太爱抛头露面。尤其是那位“罗家公子”，简织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罗大爷在招揽茶馆生意时，还能出现一两回。
　　“爸，有人来了。”一个虚弱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她的耳朵，这个声音把她打断了，也许是出于好奇，阔出于别的理由，使她不由自主地望过去。随着脚步声的远近，她终于有一睹那个“罗家公子”的机会了。但是，那楼梯离大门有点远，使她不能看清楚。“惠儿，快上去，别下来。”急促的声音伴着急匆匆的脚步。这脚步比刚才那脚步要有力十倍。这不能不使她惊异。可是，那罗家公子偏偏朝她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快，不能自已，两片红霞在她的两眼烧着。
　　她匆忙地转过身，不去看那罗家公子。“爸，就让我下来走走，我的心情好得很哩！”这声音就像五岁小孩祈求父母的声音。这声音让她乱乱遭遭的心为之一动，为之颤抖着。不一会儿，脚步声没了，言语声没了。“他肯定看见我了”
　　她想，“我该怎办呢？就这样站着？”她害怕极了，不敢看他，等着罗大叔来。她想又想，觉得可笑，“为何不敢看他，不就是一男人吗？”她想转身，却又不转。“不行不行，他一定是一个不明世事的家伙，我怎样和他交流呢？”她只好不去转身，许久，那罗大叔才出来，“夏小姐，让你久等了。”罗大叔陪笑着出来。她还楞在原地。“不爽吗？”罗大叔关切地问。“没有没有。”夏雯慌着回答，她横下心转过身看罗大叔。罗大叔用一双不解的眼瞅着她，这使她的脸更红，她低下头看地。可眼睛偏不听她的话，她不正不倚的看见他——“罗家公子”
　　“天啊！”这一眼几乎让她晕倒。她看见罗公子呆若木鸡，眸子出神地凝望着她。“大叔，这是药，我走了。”夏雯急急火火地，她的两腿还没移一下。“蹬蹬蹬蹬”猛裂的脚步把她惊坏了。“惠儿，怎了，别耍性子。”罗大叔不管她只是去追他的儿子。接着，她听见罗大叔飞奔上楼的声音，摔门声，敲门声，呼喊声。唯独她，站在大厅里，定在原地……
　　如水的夜伴着失眠的她。今天的一幕一幕在她的脑子里闪过。由其是那罗公子的眼神如烙在她的心里一样。那眼神夹杂着失望，渴望，还有那淡淡的愉悦，可是，这淡淡的愉悦就在她走的那一刻完全的消失了.“我怎这样残忍，扭头就跑呢，装一装多好，唉！”她越想越叹气，脸上也越懊恼，不知何时，母亲来了。“雯，想啥呢？”夏雯的心一颤，唯恐别人看出她的心一样。“呕，没有没有，只是觉得，那罗家的人怪怪的……”夏雯还是把这件事说出来。谁知，她说到这里，母亲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灰，母亲叹了叹气，“可惜，那罗大爷是好人呀！”夏雯听到这里，她的眼睛发起光来，似乎要让母亲说下去。“五年前，咱家经挤困难，你又正在上学。我和你爸借这家，借那家，都缓不过来，你爸在万分绝望时，敲了敲罗家的门。本来借一点就行的。当罗爷听完咱家的遭遇后，拿了300银元，说真的，要是他不帮咱，咱还度不过去呢！”夏雯掏醉在母亲的故事里，但她还是充满了不解“罗家住这里好多年了？”她问。“可能是吧，我也不太清楚”母亲的眼神迷惑了“唉，”母亲长长一叹，语气又没把握了“他真的是很奇怪，很少出来，大概为了他儿子吧……”“他儿子？”夏雯两眼一亮，就是那个神谜的“罗家少爷”提起他，她的眼忽然变得雪亮，她的两只大眼又开始在母亲身上寻觅了。“他儿子小时候我见过的，他儿子真的是很瘦弱。这个从小就失去健康的孩子，这几年，长大了，前些日子我还在罗家茶馆里看见了他。他的身子虽修长，可体形却瘦得很，这可怜的孩子呀！”他母亲怜悯的说，无一声不带着惋惜，“好好的一小伙子呀！对了，他跟你的岁数差不多呀！”“是吗，真的”
　　听到这里，她为之一动“他跟我的年岁差不多！”想着想着，两片红云烧上来，心跳起来，胸发热了。她紧闭双眼，再一次走进了她的幻想世界。“雯儿，雯儿。”她的母亲叫了起来。“啊？”她神志不清地问。“妈。”
　　她母亲见她这样，担心地问“雯儿，你病了吗，别侠呼妈妈？啊？啊？”
　　她受到母亲剧烈地摇晃。“行了吗？问够了吗？”夏雯冷冷地问，母亲把她的梦摇醒了。“我只是关心，你怎能？”母亲皱着眉头，不明白地指责她。
　　“妈，我要睡了。”她躺在床上。“现在的年青人越来越不像话了。”她又听到母亲的叹息。“现在的年青人？”她冷笑，“还不够！”“你在窃窃说话吗？” 她母亲诧异地问道。她不答。“唉。”母亲的长叹仿佛一颗流星划过天空，划过这静静地夜。
　　从那以后，夏雯就变得不一样了。
　　她总喜欢在镜子前徘徊，喜欢换衣裳，喜欢梳头型。她总是带着那充满憧憬的笑。她总是高高兴兴地。她的父母，她的朋友，包括她身边的人，都觉得她变了。
　　“老实交待，是不是交男朋友了？”一次，她和她的好朋友出去，她受到这样的问话。
　　“没有，没有”她习惯性地重复着这句话。“没有，没有这几个字我都听腻了。”她的好朋友不悦的说。他的好朋友见她沉默不语，便把嘴唇凑进，“父母反对？”“呕，不，不”她慌着解释“他们还不知道。”她轻轻地说。“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他的女伴说。“是呀！我只是暗恋！”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痛苦地想。
　　冷冷的星星照进她的屋子，照亮了她惨白的脸，点燃了她火热的心。
　　“就这样，一点也不表示，一辈子守候？”她问自己。“也许，他还不知道呢！”她懊丧地想，她转念一想，“我凭何喜欢他呢？我连他的脸还没看清呢？我就听到他说的几句话，才两句。不可能，我不可能喜欢他。”她笑自己，否定了这份感情。可是这几天的变化，又说明？她矛盾地走在自己的漩涡里。“只是，一种青春的萌动罢了。”她劝尉着自己进入了梦乡。
　　可能是命运的捉弄，不久，父亲又让她去罗家送药。
　　“去罗家，我不去！”她逃避似地说。
　　“这是何话？”父亲的脸绷紧了，“让你去，你就去，别多事。”父亲的话语里带着无限的专制。多年以来，她就是看着这张“贾政”脸长大的。“好了，雯儿。”母亲笑着来解围，“雯儿，这罗家虽怪，我们也不能得罪。你要是不去，让罗家见怪可不好了。”母亲拍拍她的肩，鼓励似地。“母亲”她想，“永远是软弱的代名词。”抱着种种无奈的情绪，她走出家门。
　　秋风真美。真柔和，不像春风——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更比冬风——尖酸刻薄。她走在这秋风的大街上，不知走了多久，她停在一个挂着“罗氏茶馆”
　　扁的小楼外停住了。她看见那罗大爷在应接不暇地招待客人，忙得满头大汗。而那位“罗公子”仍未出现。她不禁有些埋怨他了“你爸都快忙死了，你也不帮一下，也不至于病到这种程度呀！”那罗大爷也许是在招待客人的同时，不经意间的看见了她。“夏小姐。快进来做。”罗大爷亲切地说，一边说着，一边催着她进来。夏小姐冲他笑一笑。也许是罗大爷的声音太大了（许久招待客人的缘故），还是出于种种原因，反正，他听见了。
　　“爸爸，夏小姐来了。”楼上传出了一声低柔的男声，夏雯全身被一颤，似乎全身要倒下去。罗大爷也被震愫了一下，他慌慌张张，生怕他从楼上下来。
　　“不不，不是那个夏小姐，你在那里好好待着吧。”罗大爷匆匆地朝楼上跑去。
　　“爸，你就别骗我了。放心，我不会耍性子的。”他的声音如十岁左右的小孩在向他爸爸保证，幼稚可笑的声音使全场喝茶的人怔在那里。他下来了，他的脚步声比上次夏雯来时有力，上次是软绵绵的，这次是充满朝气，充满向往的。
　　终于，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映入了她的眼帘……
　　不仅是夏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震惊了。
　　像他妈妈说得一样，他个子很高，他的体形乍一看，看不出瘦弱。他梳着光滑的短发。全身穿着白色衣服，对襟唐装配着折腰长裤，很大众化的服饰。可是这大众化的服装穿在他的身上，却显的不一般。他幽幽地望着她，充满着万丈柔情，恬恬的眼光等等都让她发呆了。
　　夏雯始终料不到他有这样美，用“俊柔”二字形容是在恰当不过的。这种场面，罗大爷真不知如何应付，他注视着一对发呆的男女，眼眶莫名其妙地湿了。
　　他走到夏雯身旁，友好地对她笑，和蔼地说“上次，真对不起。我真希望你能长来。”他说到这里，默默地低下头，轻轻地问：“你能吗？”
　　夏雯震惊了，好纯洁的笑，和这好纯洁的人。他虽生在这贫穷的环境，可是，在他的身上却找不到一点山野僻乡的粗气，包括他的父亲——罗大爷，也全是那种有很深修养的人。她想着想着，忘了回答他的话。
　　“不能吗？”他的语调里满扬着恳求和恐慌。
　　“行的，行的”她一声应一声地，她握住他那冰冷的大手，正视着他的脸，看他的眼，那双清洁的眸子，高贵的眸子，扬溢着希望的眸子，每一钟眸子都让她心跳……
　　“夏小姐，这……”
　　罗大爷心急了，他失措地看着夏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还着夏雯先说的话：“大叔，让我和您儿子说一会话吧！”她充满自信地对罗爷说。罗大爷无奈地看着他们，终于默许了。
　　“惠儿，快点，人家还有事呢。”
　　“知道了。”他笑着说，一边拉起了夏雯的手。这一举动使夏雯有点失措，要知道，夏雯第一次和男人拉手呢。可夏雯却不在意，她体会着这刚刚被晤热的手，余热在他的手中散发着，更随着他的心跳着。
　　罗大爷望着他们的背影，脸上的阴云扩大了。
　　“也有这种方法追女孩，真新！”

　　“真没想到，你有个长得如此美的男孩。”几个茶馆的老主顾说。
　　罗大爷真真地害怕了，不知未来是如何的。

　　这是夏雯第一次和那男生这样进。她走入他的卧房，沉浸在他的喜悦里。
　　“那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夏雯笑着问。
　　他也笑了，甜甜，浅浅的。
　　“先说你的吧！”他提议地说。
　　夏雯竟好笑起来，从没有一个男生先让女生介绍的。
　　“好，我告诉你。我的姓你知道了，那好，我叫夏雯。不是文气的文，是彩云的雯。”
　　“你的名字很有意思，很新！”他说。
　　“你呢？”她问
　　“我的名字可没你的好。”他低语着，“我叫罗制惠，制度的制，优惠的惠。”他发下她竟然不笑了，他窘了起来，问道；“怎了？”
　　“没事。”她笑着擦擦眼。
　　“你有事。”他说，仿绋明白了，他默默地走到窗前，心神领会似的，不说话了。
　　许久，她才回过神来，知道时间的存在。“天啊！”她心离惊乎着。
　　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沉下来了。阳光也渐渐隐去。一抹斜阳擦亮了窗子，把她的魂招来了。她正欲转过身去，罗大爷就进来了。
　　“夏小姐，天色不早了。”罗大爷开门见山地说。
　　“恩。”她胡乱地应答一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去望制惠，天啊，她看见制惠眼含泪，正汪汪地，痴痴的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
　　“你哭了？”夏雯慌张地走过去，抓起他的手，“我做错了吗？告诉我？”
　　制惠哽咽地说：“你走了，还会常来吗？”
　　没等夏雯回答，罗大爷开口了：“惠儿，天色不早了。人家要回家了。”
　　制惠忙抽出他的手，背对着他们。夏雯实在不忍，她不酤别人，挡在追惠身前，不假思索地抓住他的手，热辣地看着他，他被她的这一个动作弄呆了。
　　“听着。”她命令地说着：“我会常来，常来这看你。”
　　“制惠，不要闹了。”罗大叶也命令着，“人家还有事呢！”
　　制惠高兴地浅笑着，他说：“天色是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你不是还来吗？”
　　她的心翻滚着，百味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