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白紫/卓承]又是一年春来早》澹月伊

3、二

　　二

　　皇甫卓正在林子里捡柴，忽然听见来的地方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直接将手里的柴火往地上一扔就往回跑。
　　远远透过郁郁葱葱的矮木丛就看见团子正围着烧的旺盛的火堆转圈，还不知死活的把手往火里伸。
　　“别碰！”
　　“哇！”
　　皇甫卓喊的还是慢了一步，团子伸进火里的手被烫到，整个人朝后跌坐在地上，他赶到的时候，团子抱着被烫的红彤彤的小手抬头看他，要哭不哭的表情委屈的很。
　　皇甫卓赶紧蹲下来查看姜承的手，眼角瞥见继续噼里啪啦朝外蹦跶着不知名白色物体的火堆已经开始朝着四周可怜的野草灌木蔓延，急忙分心扔了个水咒上去——火没灭，于是皇甫卓连扔七八个，终于把那点火给浇熄。
　　小孩子的手本来就嫩，姜承魔体初聚没几天，没吃过苦没干过活也没到处撒过野，肥嘟嘟的小手比起同龄的孩子还要白嫩许多。皇甫卓皱着眉拉着他的手上下仔细翻看。手背没什么大碍，掌心却给烫的通红一片，起了好几个水泡，看着就疼。
　　他是看着心疼，姜承是真的痛。
　　皇甫卓抬头看看姜承，见团子也正小心翼翼瞧着他，鼓着腮帮子，小脸都皱到了一起，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不肯掉下来，不由叹了口气，迅速从包袱里头翻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和绷带，轻手轻脚地给团子把手包起来。
　　姜承明明痛的直抽气却不敢出声，咬着嘴唇看皇甫卓黑着一张脸给他包扎，半晌才糯糥地开口：
　　“对不起。”
　　彼时皇甫卓脑子里一团混乱。
　　他没有养孩子的经验，这还没回到开封就先把孩子给伤着了，他是又惊又吓又心疼，压根没顾上生气，也没顾上思考事情的原委。听姜承道歉，先是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小孩子玩儿火是不对的。
　　他认为教导孩子得给他说道理，不能一味责备，于是细细斟酌用词后，十分柔和地问沮丧的团子：
　　“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
　　姜承听他语气严肃，以为他要怪自己，抽抽鼻子声音更可怜了：
　　“我把我们的晚饭烧没了。”
　　“……什么？”听到的答案和预料中相差十万八千里，皇甫卓呆了一下，终于第一次注意到那堆被火烧的犹如黑炭的东西：“你说……你烧的是我们晚上要吃的东西？”
　　“……”
　　团子垂着脑袋不说话，皇甫卓却知道那是默认的意思，无奈地揉揉发痛的眉心：
　　“你为什么要把它们烧掉？”
　　“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要把它们放在火里烤，就想帮忙先烤好让你高兴……”团子嘟着嘴，一边说一边悄悄瞄皇甫卓：“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对不起……”
　　“……”
　　皇甫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团子战战兢兢地解释讨好，只觉得胸口被重重戳了一下，虽然晚饭没了，心底柔软成一滩，不由把低着头等他凶的孩子搂进怀里。团子在他前襟蹭了把脸，老老实实给他抱着不动。

　　“你是用什么点的火？”半晌过后，皇甫卓想起来还有这回事。
　　“我自己就可以点火。”团子说着举起被裹成粽子的右手，然后痛的一呲牙，赶紧放下来换成完好的左手，轻轻一挥，又扔出一条小火龙，旁边的矮木噌地一下烧着了。
　　“好了好了，”皇甫卓紧跟着丢了几个水咒过去解救下那颗无辜的小树，心里琢磨着难怪这火那么难灭：“那你为什么要把手伸进去？不知道会受伤吗？”
　　“我……我想看看我们的晚饭……是不是还能抢救一下……”
　　皇甫卓扶额，无语地揉揉团子脑袋上的卷毛：
　　“以后不许做这种危险的事情……也不准自己乱放火。”
　　“哦……”

　　玉米红薯没了，好在还有饼和干香菇。
　　团子只知道玉米和红薯可以烤烤吃所以只摧残了这两样。皇甫卓扒拉着布袋里剩下的食材正欣慰，就看见旁边的团子捡起来一粒先前从火堆里蹦出来的白色团状物：
　　“这是什么啊，没有烧焦哎，闻着还挺香的。”
　　“别……”乱吃捡来的东西。
　　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团子已经咔嚓一声把那东西咬进嘴里，评价道：
　　“唔，没什么味道，不过脆脆的，不难吃。”
　　“……”

　　等皇甫卓把木柴抱回来，正正经经生起火架起锅烧上水，团子已经扯着空布兜把地上散落的迷之食物收集了满满一袋。
　　火里蹦出来的不是玉米就是红薯的遗体，皇甫卓发挥了极大的脑补能力觉得是玉米的可能性比较大，反正吃着没事，也不再管他。
　　用剩下的干蘑菇和顺手采来的荠菜加作料熬成的汤意外的鲜美。团子右手伤着，被皇甫卓系了根绳子挂在胸前不能动，只能用左手抓着块饼啃。皇甫卓就坐在一旁端着碗和勺子，看他咬一口饼，趁机往他嘴里塞一勺汤。

　　等两人都吃饱喝足，太阳早已落山，仰着头能从树林的缝隙看见漫天繁星。
　　团子躺在皇甫卓铺好的薄毯上数星星，等皇甫卓重新添柴将火堆拾掇好到他身边坐下，就滚进皇甫卓怀里让他抱着睡。
　　夜晚的林间还是有些寒凉，皇甫卓把软软肉肉的团子抱进怀里时，摸到团子的脸颊手背都泛着股凉意，便脱下外衫层层叠叠足将团子裹了四圈，才收紧手臂把人搂好。
　　听着林中稀稀疏疏的布谷鸟叫，任由怀里的孩子拱来拱去扭动许久才用细微的气声问他：
　　“阿卓、阿卓，你睡着了吗？”
　　“没有，怎么了？”以为他冷，又把人朝胸口抱了抱。
　　“你会不会生气不要我，把我送回蜀山？”
　　“……你不想回蜀山见云凡？”
　　“我想见云凡，但是我不喜欢蜀山……那里的牛鼻子们可坏了，还不给我吃好吃的。”
　　皇甫卓忍不住闷笑出声：
　　“那就不去蜀山，带你去开封吃好吃的。”
　　“真的？”
　　“嗯。”
　　“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
　　团子得了保证立刻安稳下来，隐约要睡过去又想起什么，撑着浓浓的鼻音讨价还价：
　　“那我跟你回去以后，你永远都不能生气不要我。”
　　“不会的，除非你以后不想要我了。”
　　“我才不会不要你……我……”
　　后半句话已经变成含糊混乱的呓语，皇甫卓凝着神仔细听也没听清楚，好笑地叹口气，低头轻轻在团子头顶亲一下，也合上眼休息了。

　　后日便能抵达开封，先带他吃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