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五前][白紫/卓承]又是一年春来早》澹月伊

2、一

　　一

　　皇甫卓原本打算尽快赶回开封，现在多只团子，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么小的孩子连夜赶路，就在天黑前找了家客栈宿下。掌柜的看他一个男人抱个孩子不容易，特地为他安排了最安静的客房。
　　这一天下来着实奔波，皇甫卓见姜承拉着他衣襟睡的安稳便不忍心叫醒他，搂着孩子和衣在榻上躺下小憩。

　　姜承揉揉眼睛坐起来，借着昏暗的烛光打量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房间，虽然也不是很喜欢但是比之前住的要好，至少没有包裹着那种讨厌的气息。
　　他四处看了看，没有找到云凡，只有身边躺着今天刚认识的阿卓。姜承盯着睡在旁边的皇甫卓想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摸上对方的脸颊，然后用力一扯。

　　要了盆热水替团子擦干净脸和手，又吩咐店家尽快准备晚膳，皇甫卓在姜承对面坐下来，十分严肃的问他：
　　“为什么要捏我的脸？”
　　姜承个子小，被放在凳子上还够不到地。晃着脚尖垂着脑袋，掰着手指回答皇甫卓：
　　“我饿了。”
　　“……饿的话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捏我的脸？”
　　姜承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皇甫卓梳的整整齐齐的发冠：
　　“因为你没有刘海。”
　　小孩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但是面团子那委屈的眼神看的皇甫卓心里一抽一抽，莫名其妙就觉得自己没有刘海简直是罪大恶极，纠结半晌，终于挤出一句：“我……曾经也是有刘海的。”
　　“那为什么现在没了？”面团子睁大眼睛追问。
　　“这……”
　　“客官您的菜好了！给您端上来了！”
　　皇甫卓正在犹豫要怎么解释，听见小二的叫门声总算松了口气，站起身揉揉姜承毛茸茸的脑袋：“好了我们吃饭吧。”

　　蜀山的伙食真不怎么样，看把孩子饿的。
　　皇甫卓撑着下巴看对面的团子捧着和脸差不多大的白馒头，一口馒头一口红烧肉吃的不亦乐乎，好笑地盛了碗烫递过去：
　　“喝口汤，别噎着。”
　　团子就着碗边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才口吃不清的说：
　　“叫云凡一起来吃吧。”
　　皇甫卓用手帕替团子抹掉黏在脸颊上的面渣子，认真同他商量：
　　“云凡不在这里，我带你回家，以后我来照顾你，你同我在一起好不好？”
　　团子停下嘴里的动作，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云凡不和我们一起吗？”
　　“云凡留在蜀山还有事情要做。我家在开封，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和好玩儿的，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皇甫卓柔声哄道。
　　结果团子抱着啃了一半的白面馒头不说话了。
　　皇甫卓不着急，等他慢慢想，等了老半天，才见团子皱着脸恋恋不舍地把馒头放回碗里，然后用带着奶腔的糯糥声音小声说：
　　“我想要云凡。”
　　——没说不愿意跟他回家，只说想要云凡。
　　皇甫卓暗自琢磨还有戏，就走过去把团子抱起来放在腿上：
　　“就算想回去找云凡也得先填饱肚子……怎么不吃了？不饿？”
　　“我还可以吃吗？”
　　想要云凡=不能和阿卓回他家=不听话=没有饭吃了
　　抱持着这种想法的姜承仰着脑袋问皇甫卓，四十五度仰视的眼睛里仿佛盛了星星点点的烛光。
　　皇甫卓默默别开视线，把馒头重新塞进姜承手里：
　　“……你想吃多少都行，先吃完再说。”

　　把第四个馒头的最后一口咽下去，面团子摸摸肚皮打了个哈欠。皇甫卓把他抱起来横着摆到床上去，没一会儿团子就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了。
　　皇甫卓凑到他耳朵边上问他还要不要回去找云凡，团子嘟嘟囔囔说要红烧肉，皇甫卓点点头，满意地给他盖上被子。
　　这才回过头看风卷残云的桌面。
　　想起草谷道长欲言又止地告诉他，姜世离魔体初聚尚需自外界摄取充足能量和休息，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是这个意思。又想起自己去蜀山的几次，蜀山食堂除了青菜就是萝卜豆腐，看看蜷在床铺里睡的香甜的团子，不禁心疼起来，幸好他抱回来的及时，要不放在蜀山让姜云凡养，回头准养的跟草谷道长一样长不高。
　　皇甫卓一面想着等到了开封一定要带团子把好吃的都吃一遍，一面开门招呼小二再给他下碗阳春面。

　　后来认真同姜承说了想云凡可以去蜀山看他，云凡也可以来开封玩儿，姜承才乖乖肯跟他走，然后趁着四下无人悄悄告诉皇甫卓他一点都不喜欢蜀山的牛鼻子们。
　　皇甫卓本来想同他说这样不礼貌，可瞧着姜承鼓鼓囊囊的腮帮子只觉得可爱的紧，又想到他身世，不喜欢蜀山大抵是本能，便不再纠正他，只好笑的又朝他嘴里塞了块饴糖。

　　两个人骑着一匹马轻装赶路，姜承坐在皇甫卓前面好奇的四处张望，饿了就吃口皇甫卓给他备的零食，困了就靠进皇甫卓怀里打个盹儿。
　　回开封的路本不算远，只是皇甫卓考虑到孩子经不起颠簸刻意放缓了速度，两人已在路上走了几日。而随着离蜀山越来越远，姜承一天里头清醒的时辰也越来越多，不像刚离开那会儿每日吃饱就犯困，醒来一定是给饿醒的。
　　于是皇甫卓很有成就感的第无数次庆幸自己把团子抱回来自己养的决定。
　　沿途多山林湖波，皇甫卓便是尽力算好行程在晚间赶至城镇投宿，也总有不如意的时候。眼看着夕阳渐落天色昏黄，距离下一个村子还有大半天的路程。皇甫卓决定带着姜承在林间露宿一宿，好在时节入春已久，选个避风之所生堆火不至于冻着孩子。

　　姜承盘着两条小短腿坐在草地上看皇甫卓把马拴好后走过来摸摸他的脑袋：
　　“今天晚上我们在这里将就一下。饿不饿？我给你烧点东西吃。”
　　早晨离开客栈时打包的点心中午休息的功夫全让姜承喂了野兔子，现在包里只剩几块干粮，还有客栈老板娘看姜承可爱硬塞的一些个自家种的土产。皇甫卓不想让姜承跟着他一起啃干饼，就盘算着生火烤些土产给他吃。
　　姜承眼睛转了转，想起现在客栈吃过的烤土产就问皇甫卓：
　　“阿卓，你要生火烤红薯和玉米吗？”
　　皇甫卓点点头：
　　“嗯，我去周围拾点柴火，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可以在这里等你吗？”
　　“那好，你乖乖坐在这里等我，我不走远，有事情你叫我我就能听见。”
　　姜承乖巧的点头答应，扭着身子直看到皇甫卓的背影消失在树林里才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土。
　　师父说过……唔，师父是谁……算了不管了，总之，做人不能不劳而获，在蜀山他都会帮云凡给戾枭顺毛带戾枭散步，阿卓已经请他吃了好多好东西，他都还没帮过阿卓的忙，这样是不对的。
　　姜承走到马的旁边，点着脚尖去够马背上的袋子，使了半天力也碰不到，正打算蹦起来，白色的骏马忽然扭过脖子用嘴巴蹭蹭他，然后主动蹲下身来。姜承眨眨眼睛，摸着马的鬃毛道了声谢，就把挂在马背上的布袋子拽下来拖到一边。
　　仔细把袋子里面的红薯和玉米拣出来在地上仔细堆成一小堆——阿卓说过这些东西在火里烤烤就可以吃，他不需要木柴就可以放火，趁阿卓不在把食物烤好，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
　　姜承点点头，对自己的主意十分满意自信，两只小手一挥，一口气朝粮食堆上扔了十来条小火龙。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