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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的亮相 ...

  •   新生入学第一天,高一(3)班的教室里,那个长着一张包子脸、身形臃肿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讲台上演说着他的开场白:

      “欢迎大家来到这所学校,我是你们的班主任王柳泉,从今天起,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成为了我们高一(3)班的新成员。我知道,能够进入县中的同学,都是你们初中学校里的佼佼者。希望在新的学校里,我们能够愉快地度过将来的三年,为彼此创造一份共同的美好回忆……”

      王柳泉的声音还在继续,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我却早已经开了小差,一边无聊地等待着他遥遥的结束语,一边欲借地理优势肆意打量这个班级里的每一位新成员。每次新班级的组建开班,所有的班主任都是千篇一律地说着同样的介绍词,一点新意都没有。可是我那打发时间的念头最终也落了空——最后一排位置虽好,看到的也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

      “安羽婕,你在瞅什么?找帅哥么?”龙辰坐在我身旁好奇地问道。

      我微笑回他:“呵呵,是啊,可惜没能看到他们的正面。话说我表现得很明显么?”还以为自己打量得有够低调了呢。

      “呃,还好吧。只是全班都端坐着在听新老班的演讲,只有你一个人在左顾右盼。”

      “会么?你看那边那个男生,明显开启了雷达模式,正在到处扫描美女呢,你怎么能说只有我一个人呢!”

      “……,好吧,只有你一个女生在左顾右盼,行了吧?”龙辰给我甩了个白眼之后,扭过头去,没再理我,跟他边上那位麦色皮肤、却长得一脸阳光的男生继续低声交谈着。

      ——

      或许是察觉到教室后排的骚动,王柳泉在讲台上提高了音量:“那个,后排的同学请保持安静。接下来,我们开始竞选班长。大家先毛遂自荐,然后再由全班民主投票来决定结果。为了尊重别人也尊重你自己,我希望在此期间大家都能保持一个安静的环境。好了,下面谁先来呢?”

      王柳泉的话一落,坐在我前两排隔壁组的一个男生举着手瞬间就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刚说完一句“我!”之后,便三步并俩地走到了讲台上,略微紧张地向大家说道:“我先来吧。”

      彼时,我正用手指戳着龙辰的手臂,低声对他说着:“喂,那个包子脸在上面说的就是你俩啦,还不小声一点?开始竞选班长了,你快上!呃,来不及了。”

      然后就听到讲台上的那个男生清了清喉咙,用一种已经恢复了自信和从容的声线继续说了下去:“大家好,我叫陆成君,来自一中。我希望在新的班级里,能够与大家成为好朋友;也希望在我当选了班长之后,能够带领着我们班成为年级里甚至是全校最棒的班级。我的满腔热情,正等着大家的赞同和认可,然后热烈地绽放!所以,请相信我,并投我一票吧,谢谢大家!”说完之后,他还比划了一个奋斗的姿势。

      陆成君简短却充满激情的演讲赢得了全班一致的掌声,或许是第一个上台的原因,大家纷纷记住了他的名字和他的表现。

      之后,陆续有人登上讲台,参与这项毛遂自荐的活动。

      我在下面蠢蠢欲动,纠结了半天之后终于也鼓足勇气上了台,跟随着大家的节奏发表了一段平淡无奇的演讲。

      “不错,就是声音小声了一点。”常规的演讲完毕之后,我走回座位,路过龙辰身边时,他给了我这样一句简短的评语。

      小声了么?好吧,至少我已经勇敢地跨出了这极为重要的第一步。再怎样,也应该给自己一些鼓励的掌声不是?

      落座之后我开始怂恿龙辰:“你也上去试一试呗,当个班长多威风啊。”

      龙辰不以为意地回了我一句:“你以为我像你,总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我就知道,当我没说。

      ——

      最后,经过全班的民主投票,陆成君同学毫无意外地当选了我们班的首任班长,而他也将协助王柳泉选出班委会的其他成员。

      班长竞选完毕之后,班会课的内容继续往“自我介绍”的环节迈进,我也再次陷入思想放空的精神环节。

      在我看来,这些“自我介绍”几乎相当于一种无意义谋杀时间的手段。有谁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同时记住60多张不同的面孔以及60多个陌生的名字,并将其一一对号入座呢?但若是以寻找帅哥美女为目的,那过程的痛苦程度或许也能相对降低。

      直到所有人都已经登台完毕,我都没有发现有哪个特别值得我留意的人,看来这个夏天我果然看了太多的偶像剧。哦,除了吴铭禹,倒不是因为他惊艳了我,而是他居然跟我分在了同一个班上,这还真是应了他在初中毕业聚餐上的预言。

      ——

      终于熬到了放学,我和龙辰结伴而行,骑着单车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回到了家。

      龙辰是我楼上的邻居,我俩住在同一栋楼里一整年,却是在两个星期前,也就是县中高中部公布了高一新生分班名单之后,才开始熟悉起来。本着友邻原则,我俩理所当然地开始了高中生涯里漫长的结伴同行,直到后来我俩各自找到了新的伙伴,这个同行的频率才降了下来。

      “喂,刚才我有帮你留意了一下,你觉得一直跟我聊天的那个男生怎么样?”龙辰锁好车子,在上楼前突然对我开口。

      我:“哪个男生?我没注意。不过我也帮你留意到一名美女,就是名字一时忘了,好像是叫什么柔的。”

      龙辰:“……,没想到我俩这么心有灵犀。”

      我:“那是。爱美是人的天性,发掘美女也是我的义务,不用谢。”

      两个人一边上楼,一边拿着对方相互开涮。到了三楼,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朝正在继续爬楼的龙辰挥了挥手之后,就各自回了家。

      用完午饭之后准备午休,直到人躺在床上,我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完成了高中生活里的第一次亮相。虽然我的表现没有陆成君惊艳,也没有龙辰低调,但是我毕竟是循规蹈矩地完成了早上的演讲。即使没有人会一眼记住我,但是从今天起,在这个全新的班级里,我毕竟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了。那些沉默的往昔,那些纠缠的过去,就让它们封尘在岁月里,埋进记忆的坟茔去吧。

      ——

      我以为这朴实无华的高中生活第一天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过去了,反正下午和晚上就是按部就班地上课和自习。结果当王柳泉在晚自习时抱着一叠化学试卷走进教室的时候,我才知道,之前的设想只是我错误预估了自己对未来形势的判断而已。

      开学第一天,这个新老班就给了全班同学一个下马威,进行了摸底测试环节。我那本来就属于弱势科目的化学知识,在经过两个多月的疯狂放纵之后,早忘得差不多了。可是,世界上最让人难过的事情,就是当你以为全世界都陪着你一起遗忘的时候,却看到你身旁的其他同学各个都在奋笔疾书,那些逐渐填满了整张试卷的答案,无情地向你宣布着眼前残酷的现实——承认吧,被遗忘的人,从来就只有你一个!

      也就是那一刻,我对这个包子脸的新老班,突然之间好感全无,之前的毫无印象现在也全部变成了负分。

      怎么能这样呢?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的啊!

      ——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打响之后,我交了试卷走到教室外的走廊上透气,发现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位同学;在我倚靠着栏杆站立的时候,又有几位同学走出了教室站了过来。虽然大家都还不是很熟,但是经历了一整节课的摧残,所有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的话题聊了起来;并经由这些话题拓展,又聊到了各自初中时的情况,所以没多久,长长的走廊上已经人声鼎沸,热闹得就像菜市场一样。

      彼时,我活泼多话的本性已经开始自然流露,没一会儿就已经与身旁的男生们聊上了劲,等到那群男生渐渐发现他们身旁多了一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时,第二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声适时地打响了。

      没多久,我发现喜欢站到走廊上扎堆聊天的人员渐渐固定,而在一次次的情感交流中,这群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们很快就相互熟稔了起来。

      比如田舒,外号“阿T”,疯狂追崇着韩国偶像组合H.O.T,并且不允许任何人对她的偶像进行侮辱、贬低和轻视。她是一名音乐特长生,活泼外向,属于人来疯类型。

      比如林琬,人如其名,温婉文雅,但出乎意料地跟我们大家都玩得很好,或许其内心也有着女汉子的一面。

      比如肖宇飞,写得一手好字,为人讲义气,热情,心软(尤其对女生心软)。

      比如陆成君,班长,性格略微矛盾,有好胜的一面,却也宽厚温和,热衷于参加集体活动。

      比如荆齐,班上唯一的体育生,细心、体贴、极有女生缘,对各类体育项目都很精通。另外,他也是开学那天坐在龙辰边上两人从头聊到尾的那名男生。

      所有熟悉起来的同学当中,唯二与两个人的相识过程,让我印象深刻。

      ——

      我记得早前某一节课间休息的时候,当我对着眼前这个看起来一脸斯文秀气的小美女做完自我介绍后,她突然就失声尖叫了起来:“天呐!你就是安羽婕?我认识你!”

      这一下,轮到我失声尖叫了起来:“天呐!你不要叫得那么大声!人家会害羞的!”

      小美女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嘿嘿,不好意思,我有些小激动了。”

      我有些纳闷:“可是,我好像对你完全没有印象呢,你确定你认识我么?”

      小美女坚持:“嗯,是的,只不过我俩的认识是单向的,也就是我认识你,而你不认识我。”

      “说得这么神秘,我从不知道我有这么的出名。”我被她的表现惊吓到,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小美女:“蒋浩你认识吧?之前是他向我说起你的,没想到,你还真不是他瞎编出来的,还果真是个小美人呢!”

      我:“……,你跟他很熟?”

      小美女:“我们初三时是前后桌,呵呵。他说,你是他表哥的朋友。还有,他现在也在我们学校,分在了一班,你见过他了么?”

      我:“呃,倒是没有。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自从我跟萧进绝交之后,连带着他身旁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联络。可是现在被人咋一问起,即使只是跟他相关的人,我的心还是狠狠地紧了一下。算起来,我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吧?那晚之后,萧进真的就完完全全地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算了,这些已经过去了的事情,就不要想了吧。虽然觉得遗憾,可是这毕竟是当时我自己的选择;而且我已经疯狂地玩过了一整个夏天,就连我自己姓什么都快要忘记了,又怎么还会记得其他人呢?

      “这样啊,如果蒋浩知道我跟你同班,他会吓得下巴都掉下来的,哈哈。对了,我叫楚眉。”楚眉温柔的声音响起,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

      ——

      “喂,你们叙完旧了没?叙完了你就继续跟我说说刚才提过的那个电影啊?”她身旁的那个男生一直在拽着她的衣袖,像极了正在撒娇讨要糖果来吃的小孩。

      “呃,这是张谦,他之前是铁中的。”楚眉不好意思地对我解释道。

      张谦在她身后冲我笑了笑,然后又是一副全心全意纠缠她的表情,即使楚眉面露不快,都可以被他粗线条地忽略掉。

      这个张谦,我有点印象,就是开学第一天被我用来反驳龙辰的例子——那个开启雷达模式扫描美女的男生。看来,脸皮够厚,外加死缠烂打,才是男追女的必胜因素。这是从铁中出来的又一个纨绔子弟吧?

      我转过头,看到走廊上的其他人跟我一样,脸上都有种想要熟视无睹却略微无奈的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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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新的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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