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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风韵犹存的老欲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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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胥这晚提着一壶从厨房找来的剩粥来找阿非,阿非一开门便钻了进来。
“阿胥你这是干嘛?”阿非很不解。
“消愁。”他很忧郁地说。
“这是……粥?”阿非看了一眼壶里,笑了。“人家都是借酒消愁,季大少爷你这借粥消愁是要引领一代新潮流啊!”
季胥看着阿非笑感到很忧伤,“我娘她觉得家里到我这辈一定得出个人才光宗耀祖,她之前其实也不是这样想的,我五岁时我们家收留了一个教书老先生,是由于饥荒从海中一个岛过来的。”季胥停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叫阿非坐,阿非决定舍觉陪季胥了,就坐了过去。
季胥继续道:“后来那个老先生在我们家办了李家村第一个私塾,虽然没有几个学生,但收的学费很高,多数都给了我阿爹阿娘权当房租。当时我是当作给老先生捧场的学生去上课,还号召了许多玩伴一起去。老先生总是考我题,对句背书,可是我都能答上,结果那个老先生就当我是天才,跟我爹娘夸我。我爹娘还就当真了,其实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老先生和我串通好的,对好的词。没想到那老匹夫背叛了我。”
阿非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之后呢?”
“之后我阿娘就坚持要我读书,再之后老先生喝死了,我们全家安葬了他。我们家靠老先生有了点积蓄,阿娘就把我送县里的私塾和那些少爷们一起读书了。”
说罢,季胥提起壶,端起桌上茶杯,倒了点粥进去,眼神放空地一饮而尽。然后就,呛了。
阿非赶忙帮他拍后背,“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季胥拂开阿非,自己缓了缓,继续道:“我不想读书,我根本不是这块料,阿娘怎么就执迷不悟啊!想当年老先生来的时候,阿娘私下里还很鄙视他。但是他帮我家赚了钱后,她就执意要我去读书。唉……读书何为钱财故……诶,阿非,阿非?”
季胥戳了戳趴在桌子上的阿非,好像已经睡着了。他好像有点失望,又喝了几杯粥就走了。
但是他忘了带走壶,等他走后,阿非坐了起来,心想终于能睡觉了,瞟了一眼壶。天哪,只剩了几粒米,“这孩子是饿了吧。”阿非感叹道。
第二天一大早,季胥似乎被刺激到了,比阿非和季母还早便离了家去了学堂。阿非和季母吃过早饭便和季父告别去了卿家,卿家在县里,李家村离县里算是近的乡下了但也有半个时辰的脚程。
走到卿家大宅阿非有点吃不消,与季母分别后正在一个庭院中歇脚。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清脆地喝斥,惊了阿非一下。
“大胆下人!竟敢在主子歇息之处休息。”阿非下意识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待其怒气冲冲的走近这才看清相貌。容貌清丽,此刻却怒目圆睁,霎时间就走到了阿非面前。
待看清了阿非的脸,女子似乎有一瞬惊诧,面容忽然有些赧红,但依旧高声道:“阁下是何人?如若是客人,卿汝虽然失礼,公子却不该入到内阁来……”话还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阿非,原来你在这儿,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卿汀路过亭外内望,发现了她走进来并招呼她道。卿汝转身,疑惑道:“阿汀?你和这人认识?”卿汀这才发现她:“阿姊,你也在这。”他给阿非介绍了卿汝,又向卿汝介绍了阿非。
“你只是个下人?”卿汝很不可思议地说,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么瘦小的人,能干什么活?怪不得在这休息呢。”
“阿姊你别这么说,阿非才不是个下人,是我请的先生。你有所不知,前日学堂的先生布置了作文题目,特别难懂,是阿非教我写的,而且昨个还被夸奖了。”卿汀解释说。
“不过是凑巧罢了,你也不怕阿娘知道你和下人交好训你。”卿汝冷笑。
他不理卿汝,径直走到阿非处,直说:“阿非,阿姊如何说便随她好了,我们去书房聊。”
阿非笑了笑,卿汀拉了阿非的手离开了亭子,卿汝看着他们背影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卿汀觉得手里抓着的手是在是又小又滑一点也没有粗糙的感觉,难道是现在下人都戴手套干活的结果?
走出了一断路,他带有歉意地对阿非说:“阿非,你不要怪我阿姊,她从小就这样。包括我也是,阿娘从来不让我们和下人一起玩。”
阿非笑了笑:“本来其实也该这样,我只是给你们家干活的……”下人两字还未说出口便给他给断下了。
“阿非你在说什么?你这个文采即使去读书也能占个鳌头,怎么能止步只当个下人呢?”卿汀有些义愤填膺的,眉毛和眼睛都皱到了一起。似乎很少见到自家少爷这么个表情,小婢女们驻足欣赏了一会自家少爷,又扭头欣赏了一会阿非。
“实在是不瞒卿少爷说,在下家贫,供弟弟阿胥一人读书已属不易,在下不敢再劳烦二老为在下之事操心连累得吃穿不好。读书之事还是作罢吧。”季非诚恳地说,好像若有其事地抹了抹眼角,自己一个失忆的人花别人钱去读书,闲的吧。再说自个儿这文采看来也不是盖的,以后攒个钱自己考功名也不是不可行。不对,自己是个女子,为什么要考功名?都被这个卿汀带跑了。但看得卿汀是挺伤心,再次握住阿非的手动情道:“季兄,你这番孝子之心令愚弟真是感动,愚弟若有你这样的兄长一定会发奋努力的。话说回来,如若愚弟能够存下私房钱,一定会全力资助季兄去读书,考取功名!”阿非还觉得自个儿挺不人道的,人家都快拿自己当兄弟看了,自己还在这胡扯乱扯,就随口安慰了几句:“你还年轻,有的是你衣锦还乡的时候,到时候就怕你不认识我这个愚兄了。”还自顾哈哈笑了两声。
之后季母来寻阿非,她与恋恋不舍的卿汀告了辞,便乘车和季母回家。
第二天当中午,阿非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夫人”。是季母来找她的,说夫人点名要见她,她很迷惑地在路上想了无数种可能。“有可能是最近什么活也不干就顾歇着忘了旁人被举报了。”不过如果这样直接就被撵出门了吧。
那就准是那天把金丝雀褪下的毛编了个指环送给了两个小婢女,结果被夫人发现把她供出来了。
想着想着就进了院,看见一穿着华丽却面容清秀不施粉黛的中年女子。就她这么一个穿紫衣的,差不多就是夫人了。她拱了拱手作了个揖,道着:“见过夫人。”
卿夫人这才抬眼看她,眼中隐下一闪而过惊艳同时开口道:“你就是季非?这么秀丽俊美的人儿?难怪我家汀儿这么缠着我非要我助你去私塾和他们一起念书。可是你如果去读书,我能有什么回报呢?”话毕勾唇一笑。
阿非也抿嘴一笑,“夫人想要什么利处呢?”
卿夫人神色有些不悦,却软言软语说:“听汀儿说,你出色地答出了先生的题目。这么聪明的人难道都不明白么?”
阿非坚持:“季非愚钝。”
卿夫人有些恼怒了,但还是忍着不发作,想着日渐老弱的她儿女的亲爹,又软下了性子。屏退了下人就只留下阿非,她缓走两步到阿非跟前,拉住她的手,柔声道:“阿非是吗?你看我孤家寡人一个,十五岁就嫁了这个人,到如今十八年。我才正职青年,而他却已经年过半百,我自觉不应如此虚度。倘若你能够陪我,我一定助你读书,还让你家人衣食无忧。”
阿非有些懵,这是什么意思,我陪她是要给她做奴仆吗?这番话也太隐晦了,恁凭她聪明才智也猜不透。
看到阿非茫然的表情,她知道她又碰了个壁,可怜她正风华正茂却嫁了个年老力衰的男子。突然卿夫人又变回了刚见面时那副清高的表情,小声对她说:“季非你别不知好歹!你给我听好了,今儿这些话要是走漏了一言半语,你就别想在荆门混了。”随后召回了下人们,摇曳着走了。
剩下自己一个人,阿非想不明白,等到和季母回家时,想问些什么张了张嘴没问出来。最后到了家吃完饭才跑到季胥的卧房原话复述了这么几句。
季胥本来也有些迷茫,突然他眼睛放亮好像是明白了,却脸上突然又有些赧红。在阿非追问下他把话说明白了:原来卿夫人是在给自己找情夫,说卿大人不行。
季胥看着她不再说话便安慰她几句:“这也不怪你,你就是长了一副招惹女人的脸,怪你亲爹娘。”顿了顿,“还是怪卿夫人吧。半老徐娘了还要找个年轻小伙子做这些龌龊的勾当。看着卿汀挺正派的,怎么他娘就这么饥渴啊。”
阿非也跟着欷歔了两句,还是觉得心里隔应。不过还是紧着嘱咐:“这些事你别跟别人说,要是说了,咱在流县可就混不下去了。”季胥想了想忙着点头。
这几天阿非去卿家干活总觉得不舒服,躲着卿夫人也躲着卿汀,结果这天卿汀又找上她了。“季兄,我跟阿父说你是个人才,要他助你读书,他说要先见见你再考虑。我告诉你这事十有八九就算成了,快跟我走吧。”卿汀兴高采烈地说。
原来他是求母亲不成去求了父亲,果然父亲比母亲靠谱点。
阿非一愣,“你难道不要去私塾?大人不要去衙门吗?”
卿汀笑着说:“就因为见你啊,我和阿爹都告了假。”阿非有点头疼,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执着地要她去读书吗?有点苦恼,面露苦涩道:“贤弟,愚兄确实不适合去私塾,家有老父老母唯一弟弟又出去念书,如果没有我在家照顾他们,我一定寝食难安啊。”
卿汀皱眉道:“这些事情都好说,等以后季兄功成名就了,接伯父伯母同住不就得了?”
季非有些烦躁就应了:“那就随你走一遭吧。”
和卿汀走到正厅,季非故意忘了拜礼径直走到了堂中,还和小婢女眉来眼去的。
卿汀皱了皱眉,并且看到堂上的卿大人也皱了皱眉。
“阿爹,这就是季非。”
“季非见过大人。”
卿大人有些展眉,问道:“我们见过一面,你说说,众人读书所为什么?”
阿非心里无语,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可怎么答啊。“小人自觉读书没什么意思,众人读书也不过是为了功名利禄。即使读了书还不能抛弃这些,那大概圣贤也不过如此。”
卿大人笑了笑,让阿非心里抖了抖。卿大人赞称:“真是个聪明人,既然读书也无趣,不如便去教书吧。”
阿非道了声:“不敢,大人打趣小人,小人岂能当真。”
卿大人又开心地笑了。
第二天阿非简直不敢去卿家干活了,央着季父要和他去打渔。季母有些为难,但还是应了。当天晚上季母问阿非:“阿非,你到底干了什么事?今个卿少爷,卿小姐,卿夫人,卿大人就连经常跟我一起干活的小红都问起了你怎么没去。”
阿非道哭丧道:“我和小红谈感情被发现了。”季母有些不悦,但心里还是担心阿非,之后别人问她什么关于阿非的,她都闭口不言。
季非和季父打了四天渔,一共就打到了三条,加起来还不够四斤半。第五天,季非好像做了弊,没多久就提着两大桶鱼和季父兴高采烈地回家了。当天晚上,季胥也特高兴,因为阿非帮他写的文章也得了先生得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