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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维扬琼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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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第一次飞翔。
飞机也好,跳伞也好,之前我都有尝试。可那些只能让人深感自身渺小的举动,完完全全与飞翔的意义无关。真正的飞翔,是向着天空的融入,充满了双脚踏在大地之上的踏实感。真正的飞翔,是对世界的全新感悟,带着一种无法描述的归属感。
于是那个时刻,樱子拉着我,以一种一步千米的速度前进,时而穿过高楼,时而跃过广场。我就一直看着,看着下面川流不息的马路,看着远处平静无语的群山与大海,看着穿过的大厦里,喜怒哀乐的人们。其实那段飞翔整个时间不过几分钟,可我日后的记忆却像是度过了整日整年,整个世纪。我清楚记得当时自己就惊奇的一直张着嘴,那些同样快速流动着的风儿,于是顽皮的钻进我嘴里,同时又伴随我的呼吸,将所有陈旧腐朽的东西留给了快速逝去的远方...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繁茂却不见人烟的山谷。这个山谷虽然不大,但却繁花似锦,燕语莺啼,犹如仙境一般。樱子带着我落在了山谷正中间一棵雄伟的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樱树之前——那棵樱树有着要用十个人才能合抱的树干。但这些却还不够惊人,让人震惊的是,在这样美妙的春天,这样芬芳的山谷,这棵樱树,花叶尽落,枝残干枯,奄奄一息。这时我才回过神,正想问身边的樱子时,发现她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没了刚才的慌乱。还没等我说话,她便走到更靠近樱树的地方,那里有一块很大的石头,只见她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石头上就现出了一座石门,而上面的石匾之上赫然书写着几个中国古汉字——“维扬琼樱”,正当我下意识的想着四个字作何解释时,门开了,望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不见端底。这时,从门里面走出了一位一身和服装扮的老先生,老先生也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只是满面皱纹的脸上也写着一种稳重,老先生看了看我,有点着急的问樱子:
“总算回来了,就是这位先生吗?”
樱子点了点头,老人家于是对我深鞠一躬说:
“先生,您好,实在是对不起,就这么不尽礼数的请您来了,但是我家主人一定要见一见您。”
“不敢当,不敢当,”我也慌忙鞠躬行礼:“您家主人,就是樱姑娘吗?”
“是的,请,我们边走边说。”
老人家似乎一刻时间也不愿耽误,于是我便跟着樱子和老人家走进了石门。
而石门里面,别有洞天。
我跟着他们,沿着时而狭窄时而开阔的石阶向下走着。本以为里面会漆黑一片,可却发现每过一段,洞顶就会有一块美丽的石头,泛着柔美润目的奇光,把整个路途都映得宛若仙境——其实也就是仙境——后来我们走到一个洞内湖前,湖内波光粼粼烟波浩淼,湖畔遍植馥郁丹桂,美不胜收。只听得老者说到:“瘦西湖畔,二十四桥。”忽然,一座与扬州二十四桥一样以巧云状湖石堆叠的石桥腾空而起,将湖两岸连接。当我跟着他们匆匆过桥时,也数了数栏柱与台阶数,不多不少,正好二十四,正当我还在惊叹之中时,老者领着我们又进了两扇石门,其上分别题着“东海广陵”与“琼花别观”,这些与扬州息息相关的痕迹,实在是让我这个时常身处异国的旅人对洞穴主人有了极大好感。正当我想赞叹一下这个美妙居所时,却看到樱子和老人家眉头紧锁,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最后老人家领着我们来到一个很大很气派的厅堂,其中聚集了很多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不下三十个。这些身着和服的人们见到我们进来,连忙迎了上来,一时间吵吵嚷嚷,也听不清他们分别以快速到我完全跟不上的日语向老者讲着什么。
只见老人家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各位,大家少安毋躁,樱姑姑真的没有事,她只是岁数大了,偶遇风寒,现在不便见大家罢了。”
“樱姑姑真的没有事吗?请您务必不要欺瞒大家啊。”
“对啊对啊,我们都是担心樱姑姑啊...”
“为什么樱姑姑会一夜之间花叶落尽呢,柏叔?到底是怎么了?”
那位老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柏叔终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
“我也不知道,各位,但是樱姑姑自己说没有什么事,只是她说要见这位先生,刚才我和樱子就是去接这位先生了 。” 柏叔说着,让出了身后的我。于是我和这些人纷纷行礼后,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柏叔便带着我和樱子前往更后面的洞阁。
又拐了几下后,我们进入一个弥漫着淡淡樱花香非常雅致的洞穴。屋里面有一个穿着白和服的小女孩,坐在书桌上用毛笔写着什么。
“小姐,”柏叔进屋后便毕恭毕敬的对那个案后的小女孩说:“姑姑她怎么样了?”
这个看似十五六岁的白衣小姐抬起头来,我不禁呆住了,因为这个女孩的容貌只能用惊为天人来形容。
“柏叔您回来了,奶奶刚睡着,我在为她抄《观无量寿经》祈福。”
“唉,小姐这般孝心,姑姑一定会好起来的。”
“奶奶会好的...对了,这就是奶奶要见的人吗?”这位小姐指着我问柏叔。
柏叔刚要回答,只听到从洞穴另一端的厚厚的垂帘内传出一个苍老而很努力的声音:
“柏叔,他来了是吗?”
柏叔慌忙毕恭毕敬的走到垂帘处,说:“是的,姑姑。”
“快请他进来。”
于是我便按照吩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