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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又见 ...
刚吃过早饭,公主就打发我和玉筝去买支玉箫来。
我和玉筝大眼瞪小眼,浑不解公主为何突然想起要买玉箫。要说公主虽然出家入道,但从小耳濡目染,于音乐方面的造诣很高,尤其弹得一手好琴。可是吹箫,却从来没听过。
不解归不解,公主的命令还是不能不听,我们也识相地不多问,赶紧出了门。
前几日下的薄雪已经消融,冬日的暖阳懒懒地升起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呢。华阳观离东市不远,我说服玉筝不要坐马车了,我们走着去,就当散散步。
要说这唐时的长安,规划得真是高端。就说这四通八达的街道吧,那真是横平竖直,宽畅豁达。街道两旁还种上了景观树,都是差不多粗细高矮的槐树榆树,这时虽然落光了叶子,但整齐地伸向路的尽头,很壮观,春夏时节在这样的街道上行走,应该是种享受,绿树成荫的,太阳伞根本用不着。更难得的是街两旁还有排水沟呢,单从这点看,也不愧其国际大都市的美誉。
我边走边看,一边还不忘啧啧赞叹。
“扑哧”,玉筝实在忍不住,被我一副乡巴佬的样子逗得笑起来。
“行了,你别摇头晃脑的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每次出来,尽对着这些房啊、楼啊、街啊、树啊的看个不停,现在更好,倒对臭水沟起了兴致。女子们喜欢的胭脂水粉华服美饰的,怎么不见你两眼放光的样子?”玉筝点着我的额头打趣。
“玉筝姐姐先别忙着教训我,请听小生细言。”我整整锦帽,装模作样地作了一个揖,引得玉筝又是笑不停。
自从脚受伤,我是发现了着男装的好处,不用穿长得时刻担心绊倒的裙子,不用梳繁杂的累得手臂疼的发型,只需袍衫一套,靴子一蹬,小帽一戴,简单搞定。从此我成了女扮男装的坚决拥护者。
只可惜现在大冬天的,不适合摇一把折扇,否则岂不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
玉筝见我只顾假模三道的臭美,忍不住推了推我:“这次又有什么奇谈怪论?快点说呀。”
“唉,你想想,那些个胭脂水粉华服美饰的,看着虽然物小价轻,但那可是能够千古流传,断不了的。这些个楼啊房啊街啊树啊的,看着高大壮实,却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没了。就是这整个长安城……唉,《桃花扇》听过吗?”
玉筝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见我问,赶紧摇了摇头。
“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我拖着腔唱了几句。脑中忽然映出当日晓阳非对着我咿咿呀呀地唱,而我笑到流眼泪的情景。我有多久不曾想起了,以为淡忘了前世的记忆,却不想仍是深刻在心底,一时竟有些发呆。
就在恍惚时,玉筝突然轻轻扯了扯我袖子,我转头看去,高瘦挺拔、面容英俊的令狐绪正含笑望着我们。
“锦瑟姑娘每每总是出人意料啊。”见我还未回神,他笑着打趣。
令狐绪?啊,对了,那天皇上庆寿,不是他吹的箫吗?真是天助我也,正愁不知到何处去给公主买玉箫呢,可巧就来了个大内行。
“Hi,令狐绪,啊不,令狐大人。”我高兴地跑过去跟他打招呼。
玉筝大惊失色,紧跟着跑过来,拖着我给令狐绪屈身行礼,嘴里忙着道歉:“失礼了,令狐大人,您不要怪罪锦瑟。”
“呵——怎么会,锦瑟姑娘很特别呢。”他转向我,温雅地笑笑,“不要叫我大人,还是叫我名字吧,不然,我排行老七,叫我七郎也行。”
“七郎?不要吧,听着像‘情郎’,我还是叫你令狐大哥吧。”也许是他温和的态度,让我觉得莫名的亲切,竟然跟他开起玩笑来。
“哈哈!家人朋友都叫我七郎,原来我还欠下这么多的情债啊。”他朗朗地笑出声来,我和玉筝也忍不住笑起来。
“锦瑟,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曲?听着很特别。不过,你唱的曲都很特别,在哪里学的?”令狐绪终于止了笑,追问起来。
“呃,刚才那个嘛,其实是个很动人的故事呢,你如果真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还可以把整段都唱一遍给你听哦。只是,这之前,先得请你帮我们一个忙。”我故意卖个关子。
令狐绪摇头失笑,“什么忙?你说。能帮上的义不容辞。”
“太好了,对你来说也不是难事,想请你陪我们去买支玉箫。你知道哪里有卖好的吧?”
“买玉箫?”令狐绪一怔,“你要学吹箫吗?”
我笑而不答。
“既然你叫我一声令狐大哥,不如就把我这支送给你吧,权当见面礼,如何?”说着,就要伸手入怀取箫。
“不是这样的,其实是我们公主想要买的。”玉筝见状忙阻止。
“□□?”令狐绪放下手来,沉吟了一下,“既是公主要,我这支就太寒酸了。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一家最好的乐器店,一定为公主挑一支最好的。”
令狐绪领我们七绕八绕的,来到一家外头门面并不起眼的店铺。进去一看,方知里面其实非常高档,单从店内的家具摆设、乐器样品,就可看出店主的品位不凡。
令狐绪看来是这里的常客,长相斯文儒雅的店主亲自接待了我们,并帮我们选了一支晶莹圆润的白玉箫。令狐绪坚持由他付钱,说这是他应当孝敬公主的礼物。我和玉筝无话反驳,只好收下。
令狐绪一直送我们回华阳观,方才离开。
“没想到令狐绪真是位谦谦君子。”又是买单,又是送女士回家,很有绅士风度呢。
“是啊,今天多亏了他,不然我们俩可没这么容易完成公主交待的事。”玉筝也感叹。
更没想到的是,公主听我们说箫是令狐绪送的,竟然拂着白玉箫发起了呆,一时面露喜色,一时又皱眉叹气。
我和玉筝对视一眼,难道——
次日下午,我闲来无事,正在屋里凭记忆绘制皇宫的殿亭楼阁,别的说不上,至少还能为后世留一份资料不是?正在细细勾画麟德殿,秋明突然跑来,“锦瑟,公主叫你去一下。”
我赶紧放下笔,随秋明去公主住的后殿。入得殿来,只见三位锦衣公子正陪公主坐在前厅。我上前要行礼,惊喜地发现其中一位竟然是李商隐。
三年多不见,他长高了不少,更加英俊不凡,当年些许的稚气也全都脱去了。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眼眸却犹如蒙上轻雾的远山,让人看不清。
我本想上前与他来个久别重逢激情拥抱之类的见面礼,可是他的冷淡令我望而却步。这小子,难道把我全忘了?心里没来由地一下酸涩。
“锦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二弟令狐綯,这位是家父最喜爱的学生李商隐。”令狐绪见我愣了神,忙站起来说。
意识到大家都在奇怪地看着我,赶紧把目光从李商隐身上转开,这才发现令狐绪旁边是一位年纪比李商隐大不了多少的公子,长得浓眉深目,高鼻阔嘴,尤其那双眼睛,气势凌人。
我依次行了礼,悄悄站过旁,仍然忍不住偷眼打量李商隐。这小子,三年不见,谱摆得够大啊,竟然装作不认识我,可恶!
“锦瑟,想什么呢?令狐公子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公主突然出声叫我。
我赶紧抬起头,发现公主虽然嘴里教训我,脸上却挂着隐隐的笑意,看来她心情很好哦。
我笑嘻嘻地赔了一个礼,“不好意思,令狐公子可否再重复一遍?”
“难道你忘了?你可欠我一个故事呢。我今天就是专门来听故事的。”令狐绪好脾气地说。
啊?故事?我不明所以地瞪大眼。
“你这丫头,真是的,你昨天不是跟令狐公子说有个动人的故事要讲吗?现在正好,我们也一起听听。”公主嗔道。
昨天要讲的故事?啊,对了,《桃花扇》!怎么没反应过来?该死的李商隐!
我挠挠头,为难地说:“可是公主,这是个很长的故事,要从头讲起吗?”其实是我自己知道得不是很详细。我以前并不是修文学呀。知道那么一点儿,还得感谢晓阳呢。当初她突然心血来潮,非得去竞选学校剧社要排演的《桃花扇》的主角,还非拉着我让我陪她练习剧本,否则我还根本不知道这个著名的历史剧讲的是啥事呢。当时剧社那个自命风流的社长答应让晓阳演一个小配角,条件是让她说服我来演李香君。结果是,那位社长经过女生楼下时,被我们扔了一只烂透的西红柿在头上。晓阳也自此了结了自己的明星梦。
“今日正好无事,就听听你这个很长的故事如何?”公主轻笑道,大有不讲不算完的架势。
公主转身命人换茶,我暗暗朝她的背景扮个鬼脸,以前怎么不知道公主原是这么俏皮的一个女子啊。
转眸见那三人都注意到了我的小动作。令狐绪摇头失笑,令狐綯惊鄂地张着嘴,李商隐刚想笑却忍住,末了还瞪了我一眼。这小子,在这儿跟我装酷啊。那本小姐可要好好给你讲讲故事,看你还能不能崩住不变脸色。
“是,锦瑟遵命。”我转身走到公主日常用来处理书信的雕螭书案前,“公主,可以在这里讲吗?”
“偏你花样多。讲吧。”
我抓起青玉镇纸,“啪”一声拍了一下书案,见大家都被我吓了一跳,才清了清嗓子,讲了起来。
“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个大明国。话说这个大明国经过三百年的繁荣,渐渐走向了衰落,北方一个叫大清的国家趁机南下,要攻占大明国。故事就发生在明末清初的乱世中。当时大明国有著名的四公子,其中一人叫侯方域,他避乱南京时结识了名妓李香君,一个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一个是花容月貌的绝色佳人,两人一见钟情,方域送给香君一把自己题诗的扇子,定下终身……”
我摆出说书人的架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自古才子佳人的浪漫故事最能引起同样的才子佳人的兴趣,只见殿中各位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就连上茶的女冠道童的,也都悄悄地躲在一边偷听。
“……这李香君既得罪了阮大铖,他怀恨在心,设计陷害侯方域,迫他离开避难,又强逼香君另嫁他人。香君誓死不从,想撞墙自尽,结果只撞破了头,血染定情纸扇。方域的一个朋友是有名的画家,他利用血滴,在扇子上画出一树桃花,于是名曰桃花扇。”我说的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一口茶。
“后来怎样?”公主忍不住问道。
“后来,大明国亡了,香君逃出了软禁她的皇宫,来到栖霞山,正巧方域到处寻她,也来到栖霞山,两人于祭坛前相逢。两人本是忠心报国之士,不怕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却不料被自己的国人陷害作贱,弄得最后连个归身之处都没有,正所谓‘国破家何在’,唉,‘桃花扇底送南朝’,往昔的一切竟如大梦一场。香君和方域正在悲悲凄凄地互诉衷肠,突然来了一个道士,以国恨家仇点拨他们,方域和香君幡然醒悟,抛下红尘俗世,双双出家入道。呃,故事到此结束。”我简明扼要地讲完故事,本以为公主他们会骂我偷懒,却见殿中几人都神色凄凄,目光迷离。不会吧,这样就被感动了?
“好凄伤的故事。”令狐绪首先回过神来,“那你昨天唱的曲是怎么回事?”
“那个嘛,只是中间一个插曲啦。”
“还有曲子?唱来也让我们听听。”公主轻拭了下眼角说。
“容我想想。”当时晓阳怎么唱的来?我努力回忆了下,大体上还是记得的,反正也没人指出我唱的到底对不对,于是酝酿了一下,开口唱来:
“俺曾见,金陵玉树莺声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过风流觉,把五十年兴亡看饱。
那乌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凤凰台,栖枭鸟!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不信这舆图换稿,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这昆曲最是咿呀难唱,我好不容易憋着气唱完,还担心不知他们听不听得懂,谁知却引来大家的唏嘘慨叹,想来身处唐末乱世中的他们,已经有了兴衰之感。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只悄悄地留意了一下李商隐,发现他从我开始讲故事起,就只微微地低着头,此时才抬起来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几分赞叹,几分感伤,还隐隐地含着几分的怨尤,我所认识那个敏感却澄清的少年终还是没有变,我朝他开心地一笑。
“原来姑娘说这是发生在大明国的事,怎么最后唱的曲却说的是金陵,还有秦淮,这不是大唐吗?”一直不作声的令狐綯突然问。
“故事确是发生在金陵城里,秦淮河边,只是却不是在大唐。难道令狐公子不知,金陵城历史悠久,秦淮河水也流淌了上千年,以后它们还将长久地存在下去,而大唐却不知还能存在多久。”我反驳。
“大胆,竟敢公然散布亡国论,你——”令狐綯“噌”地站了起来。
“讲个故事而已,八郎不必太过较真。”令狐绪见状,马上出面打圆场,并示意我不要乱说话。
我全忘了这是古代,没有言论自由的,不由得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抬眼看公主,却仍是平静神色,并未动怒,方才放下心来。
“义山,你的诗才颇具声名,今日听到这么哀婉的故事和曲子,何不赋诗一首?”令狐绪调转话题,对着李商隐。
他看了我一眼,也不推辞,站起来朝公主和令狐兄弟作了个揖,负手踱了几步,朗声吟道:“碧城十二曲阑干,犀辟尘埃玉辟寒。阆苑有书多附鹤,女床无树不栖鸾。星沉海底当窗见,雨过河源隔座看。若是晓珠明又定,一生长树水精盘。”
吟到最后,眼睛定定看着我。说实话,他的诗在我听来真是非常华美悦耳,但到底说的是何事,却不甚清楚,这其中可能有我不知晓的典故暗喻之类的。但从他看我的眼神,他吟诵的语调,他孤寂的身影上,我却觉察了他的惆怅、哀伤和隐隐的坚持。
“恩,这首诗似与修道有关,难得的是中间又嵌入了忠贞不渝的深情,对于出家入道的方域和香君而言,实在是非常贴合。果然好诗。”公主首先赞道。
“其中恐怕也藏着义山弟的心情吧?”令狐绪打趣他,李商隐的脸微微有些发红。
“义山做诗,偏爱用典,明明可以说得很清楚,却偏要曲曲弯弯的,晦涩难懂。”令狐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李商隐敛起笑,看着窗外,没作声。
“令狐公子此言差矣。如果作诗太过浅显易懂,那还不如直接说白话。李公子的诗之所以动人,就是因为他表达了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绪,这是朦胧之美。公主,锦瑟说的对不对呀?”我挑衅地对令狐綯扬扬眉。
“你个小丫头,话说得如此直白,还有什么朦胧之美可言?”公主好笑地戳了下我的头。
“呵呵”,“哈哈”,一时大家全都笑开了。
李商隐也破颜一笑,快速地瞥了我一眼,既惊喜又感激。
我揉着脑门,真正开心地笑了。
多谢8同学美丽的错误,呵呵。
突然发现一天更新一章,要杀死许多脑细胞啊,时间总是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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