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杀》妃子姗姗来迟

3、（三）

　　【伍】
　　裴山，枫叶最美。
　　一辆马车载了两个人来到这个地方。
　　秋意正浓，裴山上红枫如火般灼灼燃烧。韶秋掀开马车的帘子，痴痴地看着，嘴唇微微地张开，又微微地合上，好似是在念诵这什么，朝拜着什么。
　　柯明轩想，也许他早就该让韶秋瞧瞧这个地方，这地方最像韶秋，春夏时间无甚可瞧的，可就是在深秋，才姗姗来迟地绽放出血色。
　　秋意，韶华，只有在深秋时节才是它的韶华时光。韶秋韶秋，命定了要与这一片秋色结下解不开的缘。
　　柯明轩带着韶秋上了山。
　　山上有座布置好了的小屋，门半敞着。柯明轩领着韶秋进去，眼神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笑道，“还可以顺道是当回活神仙了。”
　　韶秋笑笑，笑得有几分疲惫，看得柯明轩也有几分心疼。
　　安顿好了，柯明轩陪着韶秋去枫林。
　　说是去，也无须刻意寻找，一出门就是望也望不尽的枫树，红枫层叠，什么都在燃烧着，将一整座裴山都染成赤红色。
　　韶秋走了几步，住了，微微仰着头，看着枫叶微微颤着，笑了一笑。
　　枫叶无言。
　　可轩辕几乎就要看痴了，他不是没想过在枫林中微笑的韶秋会是什么模样，却不曾想过他这一笑，竟会这么惊艳。
　　韶秋似乎生来就应该在这样的地方。那么沉静又那么热烈的地方。如同他一样。
　　每一片枫叶的红都是血色，每一片枫叶背后都是一个刀剑生涯。
　　那一刻，似乎有什么阻碍的东西被枫叶的红烧灼成灰，韶秋明白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曲名，《秋杀》。
　　柯明轩在后头，不知着了什么魔，怔怔地上前，揽住了韶秋的腰，将下巴搭在韶秋肩上。
　　韶秋微微一僵，旋即就放松在柯明轩怀里，阖上眼。
　　“有没有人说过躺在你怀里很暖和……”韶秋拿头蹭着柯明轩的脸，模模糊糊道。
　　柯明轩刚刚才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收也不是放也不是，却见韶秋不仅没有一点反感，反倒一副享受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只道，“你是第一个躺进来的。”
　　“啧……”韶秋满意地往柯明轩怀里钻。
　　两个男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抱在一起，漫天红枫作衬，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仿佛他们本来就该如此。
　　【陆】
　　韶秋整天在外边看枫叶，有时候也不知他在看什么，就像是发呆似的，呆一整天，天黑后回房，拨一拨琴弦，却没弹他要写的那首《秋杀》，好似真的不过是兴头来了乱弹一段。
　　柯明轩由着他。
　　入夜，韶秋自发地钻进柯明轩怀里入眠，柯明轩打趣地问过他这是为什么，他依旧笑得泰然自若，只说是山上冷。
　　柯明轩自然不会揭发他那点小心思，晚上的时候尽量让韶秋睡得舒服些。
　　日子一天天滑过，岁月静好。
　　一日，韶秋忽然道，“给我讲讲你从前的事儿吧。”
　　柯明轩一愣，“那有什么好说呢？”
　　韶秋笑而不语，静静的眼睛瞧着他。
　　柯明轩最怕的就是韶秋这样的眼神，不出一会儿便缴械投降，挑着些精彩的说一说。也看不出韶秋究竟感不感兴趣，他似乎一直都在沉思，没发表什么看法。
　　柯明轩也不觉得有什么，自顾自说下去。
　　韶秋静静地听。
　　翌日，韶秋突然说要到山上更高的地方瞧瞧。柯明轩考虑了下，同意了，但要陪他一同去。裴山虽算不得是什么奇峭险峻，但太高的地方也有够危险，尤其是对韶秋这样的人，一辈子与筝作伴，哪里比得上柯明轩战场上打磨过的。
　　韶秋攀得愈发得高，几乎就要到山顶，柯明轩皱皱眉，还是跟上。偶尔挺住，韶秋会瞧瞧周遭的林子枫叶，看看，笑笑，接着走。
　　看着越来越远的小房子，柯明轩的眉头开始皱了。
　　不过还好，韶秋最终还是没有到那个最高的地方，只是站在突出的一块岩石上，背对这后头的万丈深渊，微仰着头，瞧这满山的红叶。
　　柯明轩走近一步，拉着韶秋的手。韶秋笑笑，没叫他放开，也没回应什么。
　　只是说，“置身其间，反倒不知红叶之妙处何在了。”说完，还笑，又往后轻轻地挪着。
　　柯明轩眉头愈皱愈紧。
　　韶秋好像没发现似的，兀自笑得开心，他似乎明悟了什么，依旧往后推着。柯明轩拉他的手更紧了些，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被韶秋的笑容夺去，好像除了这笑容其他什么都没了。
　　终于，韶秋脚下一滑，背后就是空落落的一片，他又不是神仙……
　　柯明轩瞳孔紧缩，猛地将韶秋往回一拽，二人双双跌倒在地上，总算是有惊无险。
　　柯明轩瞧韶秋的眼神更深沉了些，韶秋的身体有些发僵，被柯明轩半压着，脸上少有地泛起绯红色。
　　“你……起来。”就连声音都些微地颤了。
　　“你不要命了么。”柯明轩亦是少见得冷言冷语。
　　韶秋没有回答。
　　柯明轩将韶秋拽起来，往更下面的小屋奔过去，以柯明轩的速度，不过一会儿，已经进了门。
　　门被“砰”地一声大力甩上。屋子里黑灯瞎火，柯明轩凭着记忆将韶秋按倒在床上，似乎是被弄痛了，韶秋微微地挣扎了一下，便没再动弹。
　　“你就这么想往下边掉？”柯明轩几乎是咬牙切齿。
　　韶秋不语，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柯明轩仍然能够感觉的他那煜煜的眼睛。
　　“那你跟我说呀，你要想在下面，我让你一辈子在下面，不得翻身。”见那人就像默认了似的什么都不说，柯明轩更加恼火，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大了，在韶秋手腕上留下一道红痕。
　　韶秋坦荡荡地躺着，甚至像是邀请似的往柯明轩这儿挪了挪。
　　柯明轩满腔有气撒不出来的恼火，却也强压着，尽量温柔地解开韶秋的衣服，一点一点地将春光裸露。
　　屋子里全是男人压抑的低喘，即便什么都看不到，依旧能想象出满室的旖旎春光。
　　韶秋全然不抗拒地缠上柯明轩的腰，面上依稀三分温存，七分沉醉。本该是愤怒的一夜被不知是谁的柔情似水化作甜蜜光阴。
　　亦是关心则乱，若是柯明轩别这么急迫，点起灯来瞧一瞧，韶秋的所有温存与沉醉，哪里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