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月晓竹

12、十一

　　第十一章、

　　眼前是一大片废墟。

　　烧得黑焦的木材散发着一种怪异的味道，即使在大火已经熄灭后，一缕缕的白烟和热气仍旧不断从废墟中散发出来。

　　一群人隐隐约约的在废墟中若隐若现。

　　他们站在一块被人工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那里，堆满了被清理出来的尸体。

　　用力踢了一下眼前的尸体，他不满的眯起眼睛。

　　“姜……姜大人……是否要对共工进行审问？”他旁边的一个武将小声地问道。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

　　“若是没有足够的把握，他会留这么大的破绽等我们去找他的麻烦？”

　　“可是……难道就这么让他对我们耀武扬威？！”显然，周围的人都为此不平。

　　姜榆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中射出一道寒光，最后，不冷不热地说：“连火烈鸟的用上了，共工的靠山不小嘛！”

　　周围的人显然不能理解自己的主子这么说的意义。

　　“明天派人去联系祝融，我要和他好好谈谈。”姜榆罔一摆衣袖，嘴角挂起一抹笑意，“看来这次去找公孙轩辕，倒是没有猜错，蚩尤那家伙果然已经沉不住气了。”

　　众人这么一听，突然白了脸色。有的人已经开始发抖，年纪大的抖得更厉害。

　　“你们怕什么？”姜榆罔轻轻笑了笑，“‘那个’还被封印在圣池里，没有他，蚩尤纵然有千军万马，也不过是些乌合之众罢了。”

　　“可是……”有人还想插嘴。

　　“行了！”姜榆罔手一摆，大步踏开，“先和我回小行宫，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弄清楚！”

　　身后的人噤了声，慢慢的跟着前面高大的人走了。

　　一个黑影慢慢从成堆的尸体中爬出来，盯着前面离去的人看了好一会，慢慢摊开了手掌。

　　一条红色的蛇吐了吐信子，飞快的弹了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以为一个这种东西就够了？”一个轻蔑的声音自黑影身后响起。

　　“姜榆罔回来了，我不能够太过招摇，毕竟他是炎帝，这个称号不是白混的。”黑衣人谨慎的回答。

　　“照你这种做法，想要拿到‘那个’要等到什么时候？！”身后的人不耐烦的打断黑衣人，“你做事就是太过畏首畏尾，所以一件小事弄了这么长时间！”

　　“叶楚玄，你想干什么？！”黑衣人的口气中带上了一丝防备。

　　“帮帮你啊！不然你迟早会被他抛弃！” 叶楚玄冷冷的说道。

　　“你不要过来碍我的事！”黑衣人用力抓住叶楚玄的衣襟，“别忘了，你最‘重要’的人不是也在小行宫？我劝你别过来淌这趟浑水！”

　　叶楚玄的眼中暮的闪过一抹杀意，黑衣人心中一寒，连忙松开了他的手。

　　“我有没有说过，以前在我面前敢提他的人，都死光了？” 叶楚玄冷哼了一声，“看在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的分上，我放过你这一次，不过，我希望没有下次！”

　　黑衣人恨恨的盯着叶楚玄，却也没有说什么。

　　“你是一个明白人。”他轻轻的勾了勾嘴角，“要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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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廉起床的时候，白羽丹还在睡。

　　仿佛是抽干了全身力气一般的睡着，眉心微蹙，好像在做什么不祥的梦。

　　飞廉用手碰了碰他的脸，发现冰得厉害。

　　将被子给羽丹拉紧了点，飞廉舒展了一下胳膊，慢慢的打开门。

　　却不想，一开门，就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飞廉愣了半天，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风伯飞廉见过炎帝大人！”过了半晌，飞廉连忙跪在地上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地说道

　　姜榆罔深深地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飞廉，我看你平时老老实实的，怎么我和你说的话，你就那么不当回事？说过要你叫我的名字就好，你怎么老是不听？”

　　“姜……姜……大人……”飞廉一下子苦了一张脸，“这不是平时都叫习惯了，您突然要我改，我就是有那个胆，我也……我也一时间改不过来啊！”

　　“好！就你嘴贫！”姜榆罔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先不管这些，你也知道，我们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我很头大。本来还想带你游山玩水，休闲一番，看样子也不行了。昨日我派探子去调查了一下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发现有些事情要请教一下你，能不能麻烦你等会洗漱好了，到书房这边来找我？”

　　“姜大人的要求，飞廉哪有不从的道理？”飞廉笑了笑。

　　“那就好。”姜榆罔满意的点点头，“对了，过来的时候，把你带来的那个小兄弟也带来。”

　　“羽丹？”飞廉奇怪的皱眉。

　　“是。听说他是鹏族的人，我倒是有些医学方面的事情要和他切磋一下。”姜榆罔摆摆手，慢慢离开了。

　　飞廉忍不住回头往房里还在睡着的人看了一眼。

　　他看样子很累，现在就把他叫起来的话……

　　“羽丹，你醒了吗？”飞廉试着叫了一声。

　　没有反应。

　　飞廉不得不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床上的人
　　。
　　“羽丹，醒一醒，今天有要事要办，回来再睡吧。”

　　不想，白羽丹一个翻身，伸手用力抓住了飞廉的手腕。

　　“飞廉大人……您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半个时辰以后您再过来，我保证我已经起来了……”

　　他的嗓音异常沙哑，手心里全是汗，冰凉冰凉的。

　　飞廉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轻轻拍了拍白羽丹的肩膀，慢慢的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那一刻，白羽丹没忍住，咳出一大口血。

　　深深喘了一口气，他伸手抓住捂住眼睛的绸带，慢慢扯开。

　　好痛……全身都好痛……好像要被火烧死了一般……

　　明明……已经封印过一次的啊……

　　绸带掉落在地上，白羽丹慢慢把手从脸上移开。

　　在他紧闭的双眼上，隐隐约约浮现出几个红色的咒文，一闪一闪的，透出七彩的光芒。

　　慢慢从衣服里摸出一个东西，白羽丹将它紧紧握在手上。

　　那是一个玉凤，闪烁着七彩的光华，与他脸上的咒文发生了共鸣一般。

　　手上的玉凤很烫，白羽丹感觉自己就像握着一团火。

　　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那时候，自己还看得见，自己身边还有两个被称作父母的人。

　　父母的样子已经记不清楚了，映像里最鲜明的却是那个玉凤。

　　记得母亲把他交给自己的时候，七彩的玉凤突然就只剩下了红、白两种颜色。

　　闪烁着，闪烁着，然后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时候它的温度，好像也像今天这么热……

　　然后呢？

　　然后，记忆就好像突然断掉了一样，他的身边已经没有了父母，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来的名字，他再也记不起自己的家在哪里。

　　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御山习医的一员。

　　拥有的，不过就是手中那个已经变成七彩的玉凤，还有眼睛上多出来的咒文。

　　以及，一直在自己脑海中回荡着的一句话……

　　即使火烧、雷劈、魂飞、魄散，即使永不相见，即使你已经忘记了我，即使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了你这个人，碧落黄泉，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不离不弃……

　　他曾经会想，到底是怎样的爱，造就了怎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即使是那时还不懂什么是爱的自己，每次一想到这样的话，他的心里都会忍不住深深的难过。

　　明明……不是说给自己听的……

　　为什么总是会想：是否有一天，也会一个人，对着自己这么说呢？

　　哪怕是谎言，也足够了……

　　身体的疼痛再次把白羽丹拉回现实，用手简单的结了一个印，白羽丹用力将它向玉凤拍去。

　　玉凤慢慢变成红白两色。

　　眼睛上咒文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最后变成了红色。白羽丹深深呼了一口气，慢慢从床上爬起来。

　　身体的疼痛感已经没有那么明显了，他伸手捡起绸带，重新绑在自己眼睛上。

　　“这个封印……还真是有效。”白羽丹轻轻叹道。

　　这个印，是他会的少数几个封印中最复杂的一个。

　　一个看似简单的封印，他用了整整十年的时间才学成。

　　当时不明白花这么多时间学那样一个看上去根本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什么。后来，他渐渐发现了那个封印的用处。

　　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脸上的咒文开始对身体造成反噬。刚开始只是一点点，一会儿就好了，自己也就没有在意。

　　后来，时间越来越长，全身疼得极为难受。

　　老师告诉自己，如果不想那么难过，就用这个封印去封住玉凤。

　　试了一次，发现果然有用。

　　可是，那个玉凤好像隔一阵时间，就可以冲破那个封印，所以必须不时的加封。

　　不过，就算以前再怎么痛，也没有这次来得厉害。

　　本来前天就封印过一次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来了……

　　果然是不该那么做的……

　　白羽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从身上取出一块手帕，摸索着把地上的血迹清理了一下。

　　身体恐怕有很长一点时间都恢复不了了……

　　白羽丹暗自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