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14（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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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下午同侍女们谈笑过后，林木便不再房门紧闭，时常同她们言笑。又过两日，林木用过午饭，外边再次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便关了阳台的门在房里看书，正看到精彩处，眼睛也舍不得离开书本，只把手伸过去摸茶杯，忽觉手上一紧，被人握住。
“啊，是你？”林木猛一抬头，惊见雷莲正站在身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已经有五、六天未见到雷莲，此时见他突然出现，林木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又不敢表现太过，讪讪一笑，就想抽回手，但雷莲握得很紧，林木抽了两次无果，也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
雷莲拉他站起来，牵着他朝床边走去，林木紧张得脸都僵了，但雷莲并未乱来，只扶他在床边坐下，上下打量一圈，笑道：“你腿伤果然好多了，等到开春，带你去骑马可好？”林木微微一楞，雷莲又自顾自说道：“沙塔城外有一片草原，还有几座山峦，风光极好，你没见过吧？我小时候累了、烦了，就会纵马奔上山去。”他眼睛看向关闭的阳台，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冰冷的声音也里染上温情，继续说道：“春天的山是五颜六色的，夏天颜色更浓郁，也更美。我，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对吧？”
不，你没对我说过，你记错了。林木想摇头，但雷莲平和的神色中似乎蕴藏着浓浓悲哀，竟让林木无法否认，只含混的嗯了两声。雷莲见他不否认，竟吃吃笑起来，眉眼间又带上他一贯的得意飞扬之色，捏捏他脸颊，“果然是跟你说的，我总恍惚着不像，怕又多负他一件事。”
他？难道是说松风？林木一愣，心里不由突突跳起来，似乎看到雷莲冷漠外表下隐藏着什么东西。他并非自己想象中那样无情的人，当真怀念着松风吗？
“你这么久不来……”林木拨开雷莲的手，扭过头，“现在来做什么？”
“想我吗？”雷莲抱住他，头放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问。
“我想不想你有什么关系，爱来便来，不来就不来，这是你的地方。”林木低声道，手却轻轻拥住了雷莲的腰。
“哦？怎么今天对我这么热情，莫非你已经知道了？”雷莲阴阴地笑起来，“外间侍卫中竟混入一个奸细，已被拿下，他什么都说了。阿木，你男人真没用，自己不敢来救你也就罢了，还净派些没用的人，他以为这些小动作逃得过我的眼睛？”
“别说了！”林木突然喊起来，想用力推开雷莲，却被更紧地抱住，他声音嘶哑，大声喊道：“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你总这么讨厌，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知道自己没能力逃走，我知道希烈不会来救我，你以为我是傻子，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他为何不会来救你？”雷莲眼中光华一闪，紧紧盯着林木问：“我若是他，拼了命也会将你抢回去的。”
“哼，所以你永远成不了大事，你这个垃圾！”林木忽然笑起来，咬牙切齿地朝雷莲道：“他才是真正的国君，当然要以大事为重，怎么可能为了我一个人跟你正面对上？君子不立危墙你懂不懂？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考虑，我这种东西，当然只有牺牲掉了……”
雷莲放开他，林木慢慢向后倒去，陷入柔软床榻中。他双手捂着脸，声音越来越小，隐带上哽咽，最后变成含混的哭泣，渐有水迹从他指缝中溢出来。
“他不会来救我的，我早知道，他不会为我坏了大局，我……我还等他那么久……”
“我对你隐瞒消息，你竟也猜得到。是你太聪明，还是说，这便是你与他之间的默契呢？阿木。”雷莲伏下身，拉开林木的手，见他眼中泪水涟涟，脸色绯红，不由心中一荡，低头在他唇上吻下去。林木也不反抗，闭着眼任他轻薄。雷莲吻过，抬头笑道：“你们这般心有灵犀，让我好嫉妒。阿木，知道吗？十日前，希烈宣布离王身染重病，卧床不起，你们国内现下谣言四起呢，看来他似乎准备舍弃你了。”
“……弃就弃吧，我本就不该在这里。”林木一脸平静，仿佛谈论的是别人的事。雷莲心下略有怒意，本想刺激刺激他，让他投入自己怀抱，没想到他竟一副槁木死灰的模样，当真对希烈死心了么？不，不会这么容易的。
“你让我走吧。”两人间沉默了片刻，林木平静的开口：“我已无利用价值，留着有什么用？”
雷莲面色渐渐阴沉下来，缓缓道：“你认为我带你来沙塔只是想威胁他？看来……沙漠中那夜，我对你说的话你并未信我。”
“我信。”林木睁开眼，看着他轻声说：“我当时信，但现在不信了……你真的喜欢我吗？”
情深始悟玉山崩，五更惊破离人梦。
当时我信，但现在不信了。你真的喜欢我吗？
莲，莲……我爱你。
雷莲微微眩晕，似乎又看到那个人，沉默着、微笑着，张开双手朝自己走来，与自己紧紧拥抱，带给自己平和喜悦与温暖。
眼前一花，那个人已倒在血泊里，美丽的眼睛慢慢阖上，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溶入汩汩的鲜血中……
松风……
“当然喜欢的，我只有你了，阿木。”
林木心中一声长叹。
冬天正慢慢走远，积雪渐融，绿色重新跃上枝头，墙根下的野草再度抬头，天空渐次出现飞翔的羽翼，又是一年春来早。
“……第三年了。”林木阖上书本，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嗯？我觉得只是第二年罢了。”待他搁下茶杯，希烈笑握住他的手，“你十月来的，还不满三年。”
“我算的是整年份。”林木顺势靠在希烈肩上，看着高远的天空，冷不防被偷了个吻，脖子一扭，朝他皱眉佯怒道：“做什么？！大白天的就……”希烈看着他，眉梢眼角净是微笑，一语不发，林木心里已像擂鼓般跳动着，声音渐小下去，脸颊淡淡的红晕却慢慢爬上来。两人一时无语，静静依偎在一起。忽然，林木叹口气，低声说：“这两三年日子，我觉得像过了三十年。”
“嗯。”希烈伸手将他搂进怀里，在他额上轻轻一吻，低沉温厚的声音像醉人的醇酒，“你从安定中来，这两年却总在风浪里行走，自然会觉得长。”默然片刻，他又道：“抱歉，以前……我待你不好，你身上留下了病根。”
林木摇头一笑，不在意地说：“我死过的人了，能再活一次已算幸运，有点病根怕什么。”希烈闻言，眉头紧皱，只将他搂得更紧，头深深埋在他颈窝里，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已让伊林好好找寻根治的法子，怎样也得给你调养好，现在你还年轻，不当什么，以后上了年纪……”
“上了年纪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林木嘿嘿一笑，“我虽比你年轻，但身体不好，以后兴许老得更快，你很快就腻味了。”见他虽面带欢笑，眉间却强压凄苦神色，希烈心中一凛，正色道：“绝不。”
绝不。
你孤独一人，我便陪你一辈子，你老了，我会更老。
林木笑起来，和煦的阳光透过树梢洒在两人身上，温暖的情愫像高天上的流云，那么淡，又那么悠长，丝丝缕缕，起起伏伏，将二人包围。有些话不需说出口，也已经明白了。
“我再跟你讲讲我过去的事吧，想听什么？”
“都好，你讲什么我都听。”希烈拉着他靠在自己胸前，两人一起倒在躺椅上，温暖阳光流泻姹紫嫣红的菊园，照耀着这一方天地。
“嗯……那跟你说说我的初恋吧，我中学时候，暗恋过隔壁班的同学。”林木咧嘴一笑。
“呵呵，你啊，真是……说吧，听听你喜欢怎样的女子，回国后我好做准备。”
“暗恋嘛，又没成真，我就说说，你别因此迁怒宫里头的女孩子啊。”
“我也是说说，你当真了？难道我是昏庸残暴的人？”
这是发生在漠阳国的故事。现在，林木坐在沙塔宫中的阳台上，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峦，白雪皑皑的峰顶掩映在流动的旗云中，像遥远的离国，既在远处，也在自己心里。
想起希烈，林木闭上眼，嘴角露出笑意。
“你在想什么？”冰冷的声音在他背后想起，雷莲来了。
林木回过头，看着他一笑：“刚才在想过去的事，现在在想你。”
“想我？”雷莲在他身旁坐下，伸手将他揽进怀里，在他脸上一吻，笑问：“想到过去何事？看你笑得那么温柔，对我可从来没有过。”
“偷看我啊。”林木不着痕迹地扭了扭身子，微微拉开两人距离，喝了口热茶。“看看又怎么了？你都答应今后与我一道，再不回他那里，我不但看，等你身子好了，还要……”雷莲声音低下去，言语间便动起手来，抚弄着林木的脖子，慢慢顺着半敞开的领口滑进去，在他肩头与胸前抚摸。
“别乱摸。”林木抓出他的手，一把丢开，皱眉道：“我是那么说过，但我说，你就信吗？……你明显不信我，照样防我跟防贼似的，既不许我出门，也不告诉我你在做什么。你们……你们都一样，口头上说喜欢我，做起事来，都将我折磨得半死不活。”林木瞟他一眼，接着说道：“我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模样，还不都是你害的，连路也走不利索，有什么意思。”说到这儿，声音已带着些微颤抖，怕自己在雷莲面前失态，林木急忙转开头，用力眨眼，看向远方云遮雾罩而显得晦暗不明的天空。
雷莲静静看着他，一阵微风吹过，拂动林木颈后的头发，几缕长长黑发从他扎得并不紧致的缎带中溜出，飘拂过雷莲指尖。雷莲伸手握住，在自己指尖环绕，忽然想起在漠阳时，松风也曾这样玩过自己的头发，他轻轻拉起一缕发丝，缠绕在他手指上，细细摩挲一阵再放开，然后再缠住，再放开……
“风你这么爱玩我的头发？又不是女人，有什么好玩。”
“……结发共白首，生死永相随。”
生死永相随……？
雷莲心里一阵刺痛，眼前景色似乎微微地摇晃起来，愣了片刻，见林木还背着自己呆坐，似乎陷入沉思，伸手将他揽到怀里，在他耳边低声叮嘱：“别着凉了。你方才说想过去的事，想到何事？见你笑得那般开心。”
“我想起漠阳国的时候……”林木顺势靠在雷莲身上，这话一出，顿感他身体微微一僵，不由暗暗摇头，继续说道：“虽然他舍弃了我，但想起跟他在一起的事，还是克制不住的笑起来，过去的感情始终不能忘怀。在漠阳国时与他……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在漠阳国时的故事……过去的感情始终不能忘怀？
雷莲低下头，靠在林木颈窝里，低声说：“不会。你既说我对你不好，现在我便对你好，过去的感情可以忘记的，你不忘，他也不会回来，何苦再多加眷恋。”
“……如果他能回来呢？”林木微微一笑，挣开雷莲怀抱，看着他问：“若松风能回来呢？”
作者有话说
第114章 114（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