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回家省亲 ...
-
云翎出现在小王爷面前时,李承序松了一口气,屏退周围侍从,道:“去哪里了?叫我好找。”
云翎道:“大殿里闷,我就出来透透气,见你跟那些官员们喝的正是热闹,就没打扰你。”
李承序释然一笑,道:“好歹也跟我说一声嘛,我还以为你同那小侯爷又一道出去了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将那小侯爷几个字咬的重重的。
小王爷最近特别喜欢跟颜惜较真,云翎怕他多心,道:“哪有,我是一个人出来的,才不是你想的那样……”话落有些心虚地掉转头。
李承序没瞧出她的异样,信了她的话,道:“殿里闷就跟我说嘛,我陪你出来。”又道:“你今儿第一次来皇宫,我陪你四处瞧瞧……”说着学着那宫中宦官,托起了云翎手腕,捏起嗓子尖声尖气地道:“王妃娘娘,请——”
云翎噗嗤一笑,也就由着他去了。
两人走后不久,碧色的身影如青烟一般,跟在后头。
前方传来丝竹声响,李承序探头向前看了看,道:“前面搭了个豪华的戏台子,亲亲,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云翎摇头:“不了,莲初一个人在家呢,我要早点回家。”
李承序撅起嘴,眸子里略带薄恼,唇色嫣红如樱,娇嗔着风姿撩人。他踢着足下的雪,幽怨地道:“真是的,就一会也不肯陪陪我……”
他闷闷走出几步,忽地一转身,张开双臂朝云翎扑了过去,云翎一巴掌将他拍开:“不许动手动脚!”
李承序眼泪汪汪:“亲亲,这是人家送你的新年礼物,你居然这么不待见。”
云翎道:“我不要这个礼物,换一个。”
李承序嘻嘻一笑:“好啊,那换你抱我……”
云翎:“……”
李承序笑了笑,墨色蛟纹靴在雪地踩出窸窣的声响,他摊开手掌,几片雪花打着旋儿落在他掌心,他瞧着手心,任雪花在掌中无声融化,许是这灰蓝的天色太过阴暗,他的眸光随着天色迷蒙下来,他轻轻说:“亲亲,明年这时候,你就不会像今天这样陪我一道过年了吧?”
云翎道:“明年吗?应该是吧。”
李承序道:“等血咒解除了,你会去哪?”
“去哪?”云翎仰头看着纷飞的雪空,唇畔噙着一抹温柔的笑:“应该会跟莲初一起去江南隐居吧。我俩盼望这件事,很久了。”
两人沉默片刻,周身忽地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云翎警惕地向左右瞧了瞧,凑近小王爷:“附近似乎有人。”
云翎自然不会平白无故怀疑身侧,这情况若换做以前,周身数丈以内再细微的声响都逃不过她的耳朵,来人的方位,人数,甚至武功的高低,都能做出判断的出大致,但现在她内功全失,只能凭直觉去感受。
“哪有啊。”小王爷环视四周,身边除了漫天的银雪,及远处被大雪覆盖的一弯玉白拱桥,再无其他:“你太多心了,这是皇宫大院,不可能有歹人混的进来。”
“可是直觉告诉我……”云翎尤不放心,却被小王爷拖走:“好啦好啦,不会有人的。”
两人并肩走出十来步,李承序继续之前的话题:“你们走后,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
云翎道:“应该是。”
李承序将脸转到一边,听到他沉闷的声音传来,却只是一个短短的“哦”字。
见小王爷情绪低落,云翎戏谑道:“这样还不好吗,我走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再去寻别的美人做王妃啊,最近你不是看上了太后的小侄女吗,就是刚坐在太后身边的那个姑娘?啧啧,美的很呐!”
李承序从一旁花木上捧起一团雪球,径直往云翎身上砸去,置气道:“是啊,本王就想娶她!砸死你就去娶她!”
云翎抖抖雪,嘻嘻一笑,也去栏杆处拢起一捧雪来,捏成团砸到李承序身上。李承序一面躲,一面回击,两人如孩童般嬉闹着,逐渐跑远。
梨花般的雪花依旧飘扬着,那两人身影渐渐隐在风雪中,雪地上空余两排凌乱的脚印。
不远处的拱桥后,缓缓走出一个碧色身影,云锦衣袍逶迤至地,被纯白的雪地烘托,仿佛一汪碧波春水绵绵漾开。那人静静瞧着两人远去的方向,目光深幽。
隔得太远,颜惜并未听到两人的对话,但那两人的言行举止,并不像在诸人面前那般恩爱,甚至连夫妻的感觉都没有……
他半敛下眼睫,并拢的玉扇敲打着拱桥栏杆,扇骨击在玉质的栏杆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那样动听的声响中,他自语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未来得及想通透,他弯起唇角苦笑一声。
明明说好不再见,明明下定决心不再见,可为何又要跟过来?
※
云翎回到京郊别馆,已是深夜。三人正坐在一起热闹的吃夜宵,黛衣忽然进来,将一封信笺递到云翎手中,道:“小姐,这是紫衣的来信。”
云翎看完信,皱起眉头道:“爹生病了?怎么回事?”
黛衣摇头。
云舒将信接过去看了一遍,问:“你怎么想,要回云霄阁吗?”
云翎颔首:“当然。”又道:“哥你不是最近肺疾发作了吗,刚好回家给荆安神医瞧瞧。”
云舒看向李承序:“小王爷,莲生现在回家方不方便?”
李承序道:“本来新年年初的头几天,朝廷里有琐事需要打理,但你们既然有事就回去吧,我留在京城处理好了,父王那边我自会交代,你们只管安心回云霄阁吧。”
云翎感激地瞥了一眼李承序,三人又细细商量了一番,这才散去。
经过两天的车马颠簸,云翎终于回了家。
她来不及回栖梧苑便忙赶去见云过尽。云霄阁主斜靠在软榻上,看起来同过去无异,只是精神头差了些,他淡淡一笑,说:“没什么,无非是受了点风寒,低烧几天而已,想不到那紫衣丫头这么芝麻绿豆大的事,都要写信跟你说一说,叫你二人来回奔波,可累坏了罢?”又转头朝云舒看去,温和地道:“莲初,此番你陪翎儿一起去京城,辛苦你了。”
云舒斜睇着云过尽,表情有些怪异,似乎若有所思,闻言他回过神来,风轻云淡地道:“莲生是莲初分内之事。”他立在三步之外,话音极轻,却明显地含了一丝生硬之意。
云翎粗枝大叶,满脑子都是云过尽的病情,哪顾得到云舒,她坐到榻前更仔细打量着云过尽,“真的?就只是受了风寒而已?”
云过尽拍拍她手,道:“我是你爹,还能蒙你不成……好啦,一路上都累了,跟莲初下去休息吧。这次难得回家,就多住几天,便当陪陪爹吧……”
云翎顿首,同云舒一道走出去。
两人走后,云霄阁主自榻上缓缓坐起,向右侧斜睇一眼:“高远。”
门侧精壮男子随即走出,双手托了一个红木托盘,道:“阁主,这就是在惊鸿姑娘房中搜出来的东西。”
云过尽扫了托盘一眼,那托盘里放着一个贝壳大小的搪瓷妆奁匣,打开那精巧匣子,露出里面玉白的香膏,风一吹,温腻膏体散发着奇异的香,似百花浓郁,又似果蜜香甜,云过尽向高远身边的小丫头道:“这就是惊鸿平日里所用的发油?”
“是。”惊鸿的贴身丫鬟凝儿连连点头:“奴婢伺候她这么久了,不会记错。姑娘平日里最喜欢洗了头后,便抹一些香膏,然后将头发散散披着,从不挽起来。”
“你确定这是锦少夫人给她的?”
“确定,那天锦少夫人来,将奴婢支开去拿果脯,但环儿在另一侧看到了,确实是锦少夫人偷偷塞给惊鸿姑娘的。”
云过尽沉思半晌,将妆奁匣递给刚被人请来的荆安。神医小心翼翼接了过去,将香膏观察片刻,又送至鼻翼下,凝神嗅了嗅,道:“首乌,姜花还有……九里香和情人草。”
云过尽道:“先生既能查出这香膏的成分,那这香膏里可有导致我身体不畅的原因?”
神医道:“单从材料来讲,这香膏确实只是护发药材……不过这里情人草添加的有些突兀,它没什么护发的作用,只是香味特别而已……”顿了顿,又道:“也许只是香膏的制作者喜欢这味道,才添加进去。”
云过尽道:“先生的意思是,这香膏不会伤人?”
神医道:“从这四样材料来讲,确实是这样。”
云过尽道:“所以我这些日子持续的低烧,浑身乏力,内力无故流失,及偶尔的其他病症,与它无关?”
神医颔首:“目前看来是的。”抚抚下巴,斟酌道:“我们已查过阁主的食物及日常所用物,都没发现异常,鄙人猜阁主这古怪的症状或许跟上回送血给小姐有关,血乃气血之本,上次阁主送了太多,一时伤了身体根本也说不定……”
云过尽沉吟良久,将妆奁匣放入托盘,向凝儿道:“把这个送回原位,记住,莫要让惊鸿姑娘知道。”
“是。”凝儿接回托盘,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