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纪事》阳枝

18、第十七章 飞醋

　　如果下辈子我还遇见你，老娘死也不想认你！
　　“将军和小娘子一个爱吃饭一个爱做饭，真真般配。”小兵语气略羡慕，要是自己媳妇也这么漂亮贤惠还会赚钱，“那小爷就提前退休！”小兵攥起拳头，特别有气魄！
　　“影卫只有因公殉职，没有提前退休。”
　　“谁？！”小兵吓得噌地从板凳上站起来，声音太熟悉了有木有！小兵才要回头，忽地被一高大魁梧的汉子单手钳制捂住嘴巴，向后退了几大步。小兵瞬间就慌了，暗卫的功夫各个以一敌百，这人无声无息的就来到自己身边，轻松制住自己，想取自己小命不要太轻松！
　　嘤嘤嘤，将军，救命啊！

　　刹那间，小兵的脑海里浮现出无数影卫先烈舍身取义的故事：想当年，影卫零零三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毅然跳下悬崖，结果没摔死，残了；想当年，影卫一三一四面对敌人的严刑逼供死也不肯吐露半个字，结果被敌人做成了人棍；想当年，影卫一八零九面对敌人赠送的金钱美女毫不动摇，结果被美人们折腾不举了；想当年……
　　小兵哭了：你们想问什么，我全招！
　　钳制小兵的汉子低喝：“闭嘴，主子需要安静。”
　　小兵闻言，小眼睛顺着汉子的目光望过去，那不怒自威浑身散发着凌厉之气的男人不是承天帝是谁！
　　小兵哭得更厉害了：陛下啊主子在，您没事不和宫里娘娘们画画弹琴，跑到这破茶摊来干什么呀？
　　干什么？当然是来会老婆。只不过有人捷足先登，咱们陛下气不过又不好明晃晃进去跟人家争风吃醋，只好领着大伙儿跑到对面看人家秀恩爱，简称自虐。众暗卫纷纷替苏老大松口气，陛下的炮火不会再对着你了，看，曹将军比你更没眼色。

　　众多侍卫快速地占领了茶棚，领头的苏顺青，对又是苏顺青，他是承天帝心腹的心腹，上回承天帝都跟他表露自己要娶皇后的机密了，这回不带着他承天帝岂不是亏了。有段时间苏顺青甚至都怀疑，承天帝是不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担着这么个秘密压力太大，而恰好自己又得罪过承天帝，所以承天帝就故意把这个秘密告诉给自己听。当然，这个想法只是在苏顺青脑子中一闪而过，皇帝胸襟宽广，怎么可能这么龌龊？
　　安福抖着拂尘，心里替苏顺青不值：其实吧……咱家主子的心眼也就比针鼻儿大那么一点。

　　苏顺青朝茶棚老板晃了一下腰牌，“官府办案，现在起我也是茶摊的老板”，小老头点点头，淡定道：“儿子，给客人上茶。”
　　“知道了，爹。”一旁的侍卫们待主子坐好，也纷纷找位子坐下，等着老大给自己端茶倒水——不愧是老大，演技真心好。
　　侍卫头抓起一块抹布迅速为承天帝擦出一处视角最好的桌椅，正对着邱记粥铺大门，不过因为里面有很多竹屏风，并不能看太清楚，只能隐约看到穿得无比风骚的曹将军和他对面坐着的女子背影。

　　王治国手里拿着粗瓷茶杯，眼睛却一直黏在那个清瘦的背影上。他就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说好听了叫默默注视，说难听了就是偷窥。
　　堂堂一国之君居然沦落到偷窥的地步，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吧。王治国转着手里的杯子，唇角上扬，露出一抹微妙的弧度。
　　这个背影和王治国印象中的邱秋最多只有八分像，剩下的两分是王治国以前从来没在她身上见过的，一种叫洒脱的东西。王治国猜，这个女人之所以这么洒脱，主要是因为她已经把自己忘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估计就是这样，上辈子自从她和自己在一起就没见她这么轻松过。
　　和曹申聊天就这么开心？王治国挑眉，忽然想起来，曹申单身一个，据说连妾侍都没有，官当得不大不小，以后肯定有晋封的机会，前程似锦。长得一副小白脸相，听说这样的脸最招女人喜欢……这么对比着，好像曹申比自己占优势，王治国的脸慢慢变黑了。

　　……………………………………

　　对面粥铺里，邱秋和曹申聊天，越聊越感觉身后有双眼睛盯着自己。邱秋站起来往后看了一眼，朱雀大街人来人往，也不知是哪个好奇往里探视。
　　邱秋觉得自己一定是这两天客人太多忙坏了，以至于产生幻觉。其实即便有人往里张望也正常，为了卖出这大晔独一份的松花蛋，她可是绞尽脑汁把门脸整的无比招摇——就跟对面这位曹大将军的衣服似的。

　　“一日只卖三十份，每份只有半颗蛋，换做旁人，若是有这么赚钱的东西，早就撒开了卖了。”
　　邱秋得意一笑，倾过身子往曹申耳边凑了凑：“物以稀为贵。”
　　曹申会意，拍桌笑道：“善哉！妹子好谋略。”
　　邱秋刚想笑，忽地又感觉有人盯着自己，而且这次明显不怀好意。邱秋望望邱延：你感觉到了吗？
　　邱延满眼懵懂：啥？

　　邱秋翻了个白眼，继续跟曹申打哈哈，难得遇到个乐意听自己唠叨的，邱延那小子满脑子子曰诗云，一点意思都没有。
　　“这招在我老家用得挺多的。我老家那边以前有个包子铺，号称五百包子，因为店里每天只做五百个包子，大家只能早早过来排队抢，来往路人见这家店人多以为定是好物，便也跟着抢。一传十十传百，这家包子铺每天门庭若市，日进斗金。”
　　曹申倒吸一口冷气，艾玛，智商有点跟不上，咱们还是换个话题吧。
　　“妹子每天份额有限，若是有些得罪不起的主儿过来，非要买个百十来份怎么办？”
　　“天子脚下，不会有这等嚣张跋扈的吧。”
　　曹申举起一根手指摇了摇，低声说道：“天子脚下达官贵人众多，不少都是追随先帝鞍前马后打天下的，劳苦功高，就是当今也无可奈何。”
　　“唉……”自古开国之臣能善终的就少之又少，在这个不作死也会死的时代，即便行为端正也难逃厄运，更何况这些不检点的，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邱秋正感慨着，老天就让她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乌鸦嘴，什么叫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
　　只见粥铺门口忽然涌进一群皂衣家丁，吵吵嚷嚷，一副狗腿模样，演技浮夸得让邱秋不忍直视。要不是他们进的是自己家的铺子，邱秋真要扶住墙好好乐一乐。
　　“老板呢，把你们家那个什么蛋拿一筐出来，我们主子要吃。”
　　邱延站到那家丁跟前，即便挺起腰杆也显得弱小不少，但输人不输阵，邱延仍旧很有气势的说道：“本店库存有限，每日只卖三十个松花蛋，客人若想尝鲜，买道菜回去便是，现在小店还有六盘，客人可尽皆带回。”
　　“磨磨唧唧说什么呢，起开！”那家丁却一点不买帐，一手推开邱延，险些把邱延推一趔趄。“我们国公府里有三十七个主子，六盘菜还不够塞牙缝的。再说了，我们府里有宫里出来的御厨掌勺，用得着你做现成的！”
　　有人欺负自家傻弟弟，邱秋气的肝都疼了。
　　“娘的，有本事你让你家御厨去做啊，跑到我这小铺子耀武扬威作甚！”

　　“哟！好个彪悍的娘们儿。”领头的一见邱秋一个女子，立即不干不净起来。邱秋已然按捺不住，拿起桌上瓷盘子就要扔，但被曹申用手压住肩膀。邱秋回头看他，曹申摇摇头，让她稍安勿躁。
　　“帝都国公府可多着呢，你们是哪个国公家的？”
　　“帝都国公是多，嘿嘿。”那人一笑，露出一嘴黄牙，“可是女儿在宫里当娘娘的，可只有咱卫国公。咱卫国公可是当今圣上的岳父大人，连陛下都要敬重三分，知道么！”

　　曹申一拍脑门，艾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呔，贼子休要张狂！”
　　“娘的，哪里来的混小子多管闲事，兄弟们，揍他！”
　　“来啊，本公子怕你们不成！”
　　曹大将军随手抄起旁边的板凳举过头顶，瞧准那伙登徒子的头目一板凳扔过去。
　　屋里都打起来了，见血了，哪里还会有人继续吃饭呢，厚道的掏了钱放桌上再跑，不厚道地直接大喊着“不好了，打起来了”“快跑啊，出人命了”，然后就跑了。
　　“啊！”小头目大叫，一脑门子血有木有！
　　“啊！”这一声是邱秋的惨叫。老娘花八十文买的一把椅子有木有，就这么给拍碎了，小子，你脑袋怎么那么硬啊，咱俩梁子结下了有木有！还有你曹申，你要不把这帮混球打趴下，老娘跟你绝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