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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梦的起点 ...


  •   【8.】

      2004年的除夕夜白树宣一个人过,关机后就守着电脑看春晚的她完全不知道白家寓所里因为她的不出现又大闹了一场,从年前就等着她回来团圆的白妈妈在看到年夜饭空缺的位置后,想起七八年来一直冷清清的除夕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而一边沉默吃饭的白父原本就因为女儿的反抗而伤心恼怒的心情也一点就着。

      两人正吵的不可开交,一旁原本还偷空瞅电视节目,正吃的悠闲的白家长女白景容终于无奈又遗憾地收回目光放下碗筷,悄无声息地拉起夹两人中间眼泪都被吓出来的弟弟匆忙地逃出战火包围。

      她年前忙出国巡展忙得焦头烂额,一直没顾得上关心家人,哪知道一回来没待一个晚上,就亲历了这么一场年末闹剧。
      她实在想不通,妹妹不回韩国过年也不是今年才有的事,自从白景宣小朋友能从外公那里搞到一切合法出入国的通行证明后哪年不是不待家的,年年这么吵真的好吗?!

      听着手机里温柔亲切地提示“用户已关机”,白景宸郁闷地一撂手机,疑惑地问一旁趴着玩游戏的白景宸:“你说你二姐回个中国干嘛还关机?都去中国了爸妈还能把她抓回来吗?大半夜玩关机让人操不操心啊这傻孩子。”

      白景宸按游戏的指头一颤,小心翼翼地觎了一眼她,小声解释,“二姐……呃,好像在首尔她公寓里。”

      白景容一愣,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眨了又眨眼睛才问,“真的?你哪知道的?”

      “前段时间她有回来,我听妈妈说,她去了那个MAX当练习生……”

      如果说前面关于白景宣还在国内的话只让她震惊的话,现在的话则让她震惊的口水都要倒流了。她扶住有些眩晕的额头,头一次感觉能被一句话吓软脚,努力平复了许久躁动的心情才虚软地瘫坐到床上,天花板吊灯悬下的水晶球在她眼里模糊成一个璀璨又炫目的光斑。

      白景容双目放空咽下口水,语带沧桑地一声喟叹,“白老二……她也真敢。”
      可她这盲目欢悦的指尖都像触电一样的心情又是为哪般啊?!

      【××××╭(╯3╰)╮××××】

      新年三天白树宣像往常一样正常到公司练习。

      除了值班职员和赶新年通告的艺人外公司就剩了一个供给伙食的大厨,六层楼冷清的不闻人声,白树宣歪在录音室可算捞着了公司最好的录音设备,无所顾忌地在吃睡都赖里面,醒来就一遍遍改自作曲录音。
      年前没进公司时,她手头就有几首做完的曲子,当时寄给社长的demo也在其中,一来三个月的练习生生活反倒搁浅了她的作曲计划,每天累到一回公寓饿着肚子就想睡觉,生理极限不断被挑战时,精神需求也只能得过且过。

      而且这份练习生合约也真的没有白签,系统的理论学习几乎每天都在刷新她对音乐的认知,甚至像改革一样摧枯拉朽般破坏了她曾有的音乐世界,却一点一滴地照着她新有的认知理解构架起了一个崭新的新世界。

      虽然才刚崭露头角,但已锋芒隐现。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音乐城堡更符合她的幻想,更让人炫目。

      第四天终于从录音室出来喘口气的她一开机就发现了N个未接电话和短信,首当其冲一连串的家人号码刺眼的几乎吓她一跳,挑了姐姐白景容的拨过去,对面几乎秒接的速度惊得她直抬头往外瞅,还没大亮的天色分明是清晨七点不到的才有,她到底是刚起还是就没睡呢?

      她一边皱眉捂耳朵应付白景容大惊小怪的叫唤,一边往食堂溜达。
      刚打了饭找桌子坐下,就想起录音室的门似乎没锁,她的东西向来乱扔一地,要是被谁看到就惨了,据说那个录音室是MAX首席制作人阿库的至宝之地,要不是今年他临时有事走得太匆忙估计她都进不去。
      白树宣果断无视了电话那头还吵嚷不休的声音,匆匆敷衍了句“等会再说”,就挂了手机端起餐盘往录音室走。

      ……

      看着录音室半开的门,白树宣一惊,她出来时虽然忘了上锁,门却关的严丝合缝。

      她小心翼翼地从门缝里探进半个脑袋,里面空荡荡的除了自己造的生活垃圾再没什么碍眼的,她心里一松长出口气正打算晃进去,眼角余光就不经意地瞥到了角落的沙发。

      一个消瘦的黑影瞬间刺到眼膜。

      “啊!!!!”

      ……

      白树宣坐立不安的垂头吃饭,听着对面人一口纯正伦敦腔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是万万也没有料到自己会点背到这个地步,一时疏忽忘记关门竟然就遇上了阿库老师的友人来访,人家开始还以为是阿库老师邋遢,结果却看到了女生用的发卡、白毛抱枕……而且这个人点评她的曲子点评的头头是道,随便抛出的问题她都只能以愣神傻笑应付。

      满怀疑惑和挫败的白树宣又抬头瞥了眼正杵着下巴听刚录完音曲子的男人,眼神移到他打着节拍的瘦长手指上,不管从哪看都是个长相平常身材稀松的中年洋文青,怎么一坐那正儿八经的听歌就有种让人移不开眼的华丽低调。

      而且她能说这首歌她才录了个草稿吗?完全没有矫音过……

      “……这首歌叫什么?”

      “啊?”白树宣含着勺子茫然的抬起头。

      “这首歌有名字吗?是你独立完成的曲子?”Diamand转过椅子翘起腿,用很温和的微笑重述了一遍。
      他天蓝色的眼眸直视她,白树宣浑身都被无所遁形的失措感包围,她眨眨眼点头,回答的话不自然的带着踌躇:“嗯,我写的……很、很差吗?刚录完一遍,乱七八糟……”

      “什么名字?”Diamand打断她的话。

      “……听说过的耳语。”白树宣看着他皱眉沉思的脸,心里的不安又扩大了一圈。

      这首歌并不是当下韩国最流行的电子舞曲,而是一首单纯用钢琴为旋律的乡村乐,最初写在上一世一切刚尘埃落定的时候,是重生以来她最用心完善的曲子,但也许就因为太在意反倒怎么都录不出自己最想要的声音。

      “冒昧地问,这首歌是写给哪个人的吗?”

      “……”白树宣瞬间僵硬了身体,她举着勺子怔愣了半晌才低下头回答,“很早以前一个亲人。”

      话音落下,屋内的空气像悄然凝滞了一般,隔着玻璃茶几对坐的两个人如被时光挤入僵局的蜡像,任凭那首歌又一次唱起却都无心理会。

      “……或许,”Diamand皱起眉,清瘦的脸颊两侧挤出两道深勾,他温柔的蓝眸子里藏着歉意看向那个突然沉默的小女生,“对不起,或许我猜他/她去世了?”

      “……嗯。”

      【××××(=@__@=)××××】

      事情的发展似乎从来只会出人意料,从大年初七的早上白树宣接到那个叫Diamand的男人发来的简讯开始,一切都似乎走向了一条她无从预料更无从掌控的诡异之路。

      {中年洋文青}——【你好,我是Diamand,2月12号我们有在阿库的录音室见面你还记得吗?】
      白树宣当时刚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发恍惚想起某个清瘦的天蓝眼睛男人,下意识发蒙地回了一个“嗯”字。意识迷糊地又要倒下睡回笼觉时,手机却立刻传来了新简讯。

      {中年洋文青}——【小姑娘还在睡觉吗?打扰了你的休假时光,我为此感到抱歉,但我想你或许会对我接下来的话题感兴趣。我最近导演的新片恰好缺一首ost,那天听过你的自作曲后,或许可以给我的电影一个机会。它们非常般配,我可以保证。】

      白树宣看着这条短信彻底清醒了。

      ……

      后续事件的发展几乎可以用光速来形容,当天下午两人在公司办公室胜利会面,为此阿库老师甚至赶走了其他逗留人员,单独空出场地给他们使用。
      看完整个电影母带后白树宣再找不到任何推辞的理由,虽然这首歌于她而言有着无比重要的意义,最初也只是写给上一世弟弟的悼亡之作,但面对这部已经剪辑完成只缺配音的半完成电影,她却无话可说。

      电影取材二战刚结束的德国最悲惨沉重的十年岁月,严寒、饥饿、战后重建,信仰缺失,一切只为生存。

      电影分两条主线穿插递进,20岁的Gretta(格里塔)加入了“废墟女工”队列,担负起克服物资短缺以及清理废墟垃圾的重担,每天为一口面包只休息三个钟头,在四面布满破洞的废墟房屋中仍坚持等待自己的弟弟,那个才十五岁就被送上东线战场从此音讯全无的小子Cech(切赫)。

      而另一条线却是残忍屈辱的白俄罗斯战俘营里,Simon(西蒙)每天晚上躺在窄小的木板床一遍遍用手指刻写头顶床板下的那个名字……
      他是Cech的连长,Cech是他进战俘营前送走的最后一个下属,最后一个战友。
      他的母亲被美军炸死在德国,父亲阵亡在西线战场,妹妹因为帮助犹太人被党卫军枪毙。
      而只有他还活着。

      还要一直活着。
      为了向Cech照片里的姑娘带去Cech的死讯。
      为了告诉她有个小伙子那么深爱她,直到死亡都要吻在她的脸颊,他叫她格里塔。
      我的珍珠。

      ……

      等待,生存,没有尽头的屈辱和折磨,随时降临的死亡……

      当等待不再用年月累加,而以生命对峙时,你在何方?

      ……

      白树宣怔愣的回神,一摸脸满手湿意。
      Diamand端着咖啡坐在一边看着她,递过一张面巾纸微笑,“怎么样?同意吗?”

      白树宣难得羞赧地拿过面巾纸擦脸,眼泪却还不停的往下掉,她吸着鼻子抽噎半晌才迟疑转头,心虚地开口。
      “……为什么?能告诉我一个理由吗?这个电影我觉得……真的,真的太棒了,即使它还没有完成,或许有更好曲子适合它也说不定。不是一个月后才会首映吗,时间还很充裕,而且……《耳语》和它创作的初衷是不同的。”

      “不。”Diamand摇摇头关掉了TV,挑起一边的眉毛神情严肃地盯住她的眼睛,眼底沉着奇异的璀璨,他像在打磨一件完美的器皿一样认真投入地向她轻声解释,“没有哪首歌只局限在一种场合,歌曲要表达的意向往往超出作曲者的本意,这才是它的画面感和空间感,不要否认自己的作品,因为它比我们强大,比作曲者最初赋予它的任何一种感情更经得住时间摧磨,不是吗?”

      看着这个一本正经的男人,白树宣有种恍惚的错觉,仿佛这里是某个教堂,圣光无限。而她只是从洞里偷偷探出脑袋的小老鼠,除了仰望还有相形见绌的自卑……

      “可是……真的可以吗?”

      “当然。不相信我和自己,也该相信你的歌曲和我的电影。它们会是完美的。”

      ……

      约好过几天由diamand请客和阿库老师以及部分参与电影制作的工作人员一起聚餐后,送走人的白树宣立刻就被叫到了社长办公室。
      从办公室里出来晕头转向的白树宣还没下两层楼,就遇上了急匆匆赶来的Lennon和金向彬。

      他们放假回来第一天练习,午饭吃到一半就看到阿库老师领着一个非公司员工的男人和白树宣去了最大的那个放映室,随即还赶了一大帮人出来。

      好奇心作祟的众人一撺掇,Lennon也想着自己最近因为太忙没时间关照小跟班白树宣,不如正好凑巧去看看,说实话他也有点担心。跟着被众哥哥派去打探消息的金向彬一起跑到放映室外等她,谁知道她已经去送人了,而且下一秒还没回来又被叫进了社长办公室……连社长都要过问,两个人立刻不能更好奇了。

      ……

      “也就是说你偶然被Diamand听到那首自作曲后,他就选定做OST了?!”

      白树宣无力地趴在桌上对着Lennon满脸哀求,根本不理会另一边咋呼叫嚷的金向彬。

      “呀!树宣呐,我也是你偶吧呀?!”金向彬委屈,看着那两人在一边为一杯咖啡“含情脉脉”的对峙,他终于满心酸涩的愤怒了,他喊了半天竟然没人理他。

      “呀?!向彬啊……”Lennon眼含笑意地看过来,眼底危险的讯号让金向彬顿时噤声,谄媚的替他上前夺过咖啡递过去,狗腿的配上音,“呵呵,哥你喝你喝。我的呀可不是向你吼得啊。”

      白树宣几近无语瞪着那杯已经被某人慢条斯理喝了一口的咖啡,心底咬牙切齿?到底是谁泡的,就因为她过年没回他短信竟然以小欺大,至于么?!小气!狗腿!

      “嗯~你拿什么表情,偶吧喝你一杯咖啡,怎么了?”

      喝吧,喝死你!╭(╯3╰)╮

      ……

      解释了事情的起承转合后,白树宣总算有功夫去补觉了。
      从前年偶然看了一部自传小说后,她就开始着手整理上一世的往事,打算一点一滴写成回忆录似的自传小说留作纪念,昨晚奋发了近万字后就一直没怎么睡觉,更别提下午大哭一场的劳累,简直身心俱疲。

      看她捂着毛毯倒头就睡在了沙发上,Lennon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刚听了那首被选为OST的曲子,不论从哪方面来说都超出了自己对这个小女生音乐才华的预估。
      虽然对社长的眼光毫不质疑,但他带着她练习了一个月多却没发现在舞蹈上她有什么天赋,甚至除了一开始惊艳过自己的那支HipHop外,几乎连公司一般练习生的水准都有所不及,而据说她因为音域较窄,歌也唱得并不出众……

      原来,在他还疑惑担忧的时候,甚至是他还不认识她时,她就已经有了这样出色的才华,一个12岁的小姑娘,像天赋一样与生俱来对音乐的感知力、表达力……

      或许有一天,他也需要追逐她的脚步。

      Lennon头一次感到这种使人焦躁心慌的压力,前所未有的,似乎只有拼命奋进才能摆脱的压迫感。在公司里他一直是练习生中最耀眼的那一个,所有人都看好他,社长明显的偏颇,阿库老师的爱重……所有有意无意的瞩目都让他以为自己快要到达那个能力的顶点了。

      却原来在他不曾留意的地方,还有人并不比他差,甚至在他曾有过的年纪里做出了他没能做到的事。

      Lennon静静地待一边翻看那本自己记录歌词的小本,这本笔记本上的内容他几乎烂熟于心,每一个字都是他情感的吐诉,他曾有过的徘徊伤感,难堪恼怒,喜悦畅快……他拿起笔翻开崭新的一页,一笔一划地写下了新的歌曲。

      有关梦想,奋斗,和追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梦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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