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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早春的天气仍带着严冬的寒气,后院的一株半枯的桃树稀稀散散的开了几朵桃花,井口旁的一颗柳树也发出了新的枝芽,嫩绿的颜色装点了深色的树枝。周府的花园种着的迎春开出了金黄色的花朵,枝叶迎风摇曳,沁人心脾的香味从微风的深处传来,这便是春天特有的味道。
      荷花池畔的向晚亭内,一女子正坐在凳子上弹琴,一男子站在女子身旁侧头看着女子。女子身着浅色锦衣,身影倩兮。男子正背手而站,身型修长。金色的晨光洒在他们身上,画面美好得让人窒息。
      “这曲《阳春白雪》小姐弹的极好。”温润的的声音响起,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和磁性。
      周玲秋面色潮红低着头不敢看身旁的男子。春色本就怡人,身旁俊美的男子更是不可方物。白色的衣衫在微风中摇曳,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清新俊逸,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可是那张脸却太过苍白,在早春的晨光下显得病态。
      “小姐,张先生。”白蔷端着茶点走过来,她对周玲秋和一旁的男子行礼,然后将点心放在石桌上,“奴婢做了些点心,你们也累了,歇会吧。”
      “也好。”男子微笑着对身旁的周玲秋道:“小姐也歇会。”
      周玲秋红着脸,含羞的点点头。
      白蔷站在一旁偷偷打量着男子,这男子便是老爷昨天请来的琴师,张晋。果真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听说曾是京城乐坊的琴师,是老爷花大价钱请来的。
      正在白蔷偷偷打量张晋时,张晋恰好偏过头看向白蔷。四目相对,白蔷有种做坏事被抓住的感觉。顿时羞红了脸。
      白蔷见他们吃得差不多了,便弯下身收拾盘子。偏头时恰好看到张晋脖颈处有几条黑痕,从脖颈下蜿蜒而上,给人一种狰狞的感觉。白蔷盯着黑痕皱眉。张晋发现了白蔷的失礼,偏过头有些不悦:“白姑娘……”
      “啊……奴婢先退下了。”白蔷回过神,福福身,端着盘子快步离开。
      白蔷将东西交给厨房洗碗的大婶,向正在厨房熬粥的王潇叫道:“潇姐姐。”
      王潇回过头见是白蔷,便朝他招了招手:“蔷儿,过来。”
      白蔷笑着走到王潇身旁,她正在为少夫人熬红枣粥。“怎么今儿个少夫人又晨吐了?”
      “是啊。” 王潇没有抬头,用心的熬着粥。周在砂锅中翻滚,发出“咕咕”的声音。
      “难为潇姐姐了,少夫人这么难伺候。”白蔷小声的在王潇耳边抱怨道。
      王潇笑了笑:“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我们是下人。”
      “潇姐姐,待会我帮你将这个端去吧。”
      “怎么?你今儿个这么闲?”王潇抬头看着白蔷笑道。
      “可不是么,小姐正在练琴。又没我什么事。”
      “那成,你帮我端去,我待会还要去采办些东西。”王潇将砂锅从火上拿开,拿开后的砂锅中的粥还在滚着泡。王潇将粥盛出来装好放在盘子上,端给白蔷。
      白蔷端着盘子朝少夫人的房间走去,少夫人是大少爷在三个月娶进门的,姓张名翠萍。为人自私小气,自从两个月前怀孕以来就一直嚣张跋扈。大夫人嫁进周府三年,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少夫人本是偏房,可如今怀了少爷的孩子,在府上有了地位。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少夫人”。
      “叩叩叩。”白蔷敲着门,轻声叫道:“夫人。”
      开门的是少夫人的贴身丫鬟玉环。她引着白蔷进屋。白蔷将盘子放在桌上,对正靠在床上的张翠萍行礼。“少夫人。”
      “嗯。”张翠萍点点头。苍白的脸色还带着青,虚弱的呼吸声。玉环赶紧上前拍着张翠萍的背为她顺气。
      玉环将粥盛出来,用瓷勺搅拌,在嘴边小心的吹吹。走到张翠萍身边,弯下腰:“夫人,吃些粥吧。”
      张翠萍虚弱的点点头。
      玉环将粥吹吹,小心翼翼的喂到张翠萍嘴边。
      “呕~~”张翠萍还未吃下便开始捂着胸口干吐。
      “少夫人。”玉环赶紧将粥放下,轻拍着张翠萍的背。“夫人这害喜的症状倒是一天比一天严重了……”白蔷看着一旁正在拍着夫人的背的玉环责怪道:“怎也不给夫人吃点酸味的东西。”
      “夫人这几日食欲不振,怕吃了酸的更加难受。”玉环答得小心。
      张翠萍招招手:“这几日总是吃这些个东西,吃得我直想吐。”
      白蔷扶张翠萍躺好,“夫人这可不行,你得为自个儿和肚子里的孩子想想,这可是大少爷的骨肉。”
      白蔷将粥放到盘里,对着跟过来的玉环道:“我去弄点可口的小食(点心),你且在这好生照顾着。”
      “是。”
      白蔷将东西重新放回厨房,正好王潇还在。见白蔷把东西又端回来了,走上前道:“夫人又吃不下啊。”
      白蔷点点头:“夫人怕是腻味了这些个流食,倒不如做点小食。”
      “你说得倒也对。”王潇见白蔷帮忙,便笑道:“我正好出去采办,你有什么要我捎回来的吗?”
      “我上回随你出去时问了书斋的老板,这几日应是出新医书了。”
      “好好好,今儿个我便给你带回啦。”
      白蔷的手艺是周府出了名的,特别是那桂花糕。香气扑鼻,让人胃口大开。白蔷从小便跟在周小姐身边,琴棋书画虽不精通,却会一点。她最喜爱的便是医术,可因为没有条件,只能自己看医书琢磨着。
      等白蔷将点心送到时,少夫人已经累的睡下了。白蔷将东西放好,并嘱咐玉环好生照顾。
      白蔷去给小姐和张先生送了点茶水,然后自己去厨房吃了点饭,接着便自个忙活去了。
      白蔷忙完白天的活已是快天黑了,这会儿该是用晚餐的时候了。白蔷往中厅走去,此时老爷,夫人,大少爷,大夫人,二夫人,二少爷,小姐和张先生都坐好了。丫鬟们陆续将菜端上。白蔷站到小姐身旁伺候。
      “来来来,张先生初来此地,可要尝尝我们澧县出名的糖水鸭。”周老爷眉开眼笑,忙招呼着张晋。
      “这张先生不但棋艺高超,长得也一表人才。”大夫人一脸讨好的笑,大红的锦服却显得人不精神,大夫人是三年前嫁进周家的,名刘媛。只是大少爷一直不宠她,夫人也因为大夫人一直未有所出,一直心怀芥蒂。
      “周老爷客气了,夫人客气了。”张先生双手作揖,语气礼貌。
      “张先生也是文人,以后周某可要好好和张先生探讨探讨。”在一旁的二少爷周临笑道。
      “二少爷客气了,你可是澧县出了名的才子,张某甘拜下风。”
      二少爷见张先生如此说道,高兴的笑道:“不敢不敢。”
      “来来来,大家多吃点。”大少爷受不了这种场面,忙招呼道。
      “是啊,张先生多吃些,千万别客气。”夫人一脸慈祥的笑着,为张先生布菜。但看向大夫人时的眼里却出现了轻蔑。
      等到大家吃完晚饭,白蔷便陪小姐回房,老爷他们在大堂里聊天。小姐的房间在西边,是一个单独的院落,距大堂也最远。
      “小姐你且等等,奴婢去换壶茶水。”白蔷扶小姐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道。
      “嗯。”
      白蔷提着茶壶走去厨房,在经过后院的井旁时,看到了正挂在树上的流苏。白蔷将水壶放在厨房内的一个桌子上,出来打水。此时的流苏飘到她的旁边,一股阴冷的气息传来。
      “流苏,别靠我太近,冷。”白蔷一边打水一边对身旁的流苏道。
      流苏乖巧的飘得远了些。
      白蔷从出生便拥有一种与常人不同的能力。那便是能看见死去之人的鬼魂。从小她就会在晚上看到那些曾死去的人在他们死去的附近徘徊,有时还能看到传说中的黑白无常用铁链锁住鬼魂的脖子和四肢,压它们去幽冥地府。
      流苏是在四年前进的府,流苏本名叫苏嫣,当时是因为家道中落,不得已才进周府当丫鬟。她当时不像白蔷一样立的是死契(就是一辈子在主人家为女奴为俾),她的是活契。只在周府做五年。可就在三年前,不知为何,流苏在房间上吊自尽,被发现时已经断气。白蔷那日也去看过流苏的尸身,那是在白天,并未看到鬼魂。流苏虽是上吊自尽的,脸色紫红,瞳孔放大,可脖子上却又两条颜色不一样的痕迹。喉部明显有一道深深的紫色痕迹,可上吊的脖子出却出现一条红色的痕迹,舌头伸出且变成紫黑色。当时夫人(周李氏)见流苏是上吊而死,说是晦气。便草草叫下人抬出去埋了。并叫下人们从此不得提及此事。从此,流苏渐渐被人淡忘。从那以后没有人在提起过她。
      “你说你不去投胎老是在这里徘徊做什么?”白蔷轻声问道。
      一整微风拂过井旁的柳树,没有人回答她。“唉。”白蔷轻叹。流苏在生前对她很好,虽说她的死白蔷也怀疑不是自杀,可是自己根本无能为力,在这个周府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没有改变什么的能力。
      白蔷在厨房门口煮着水,流苏上前站在她旁边。白蔷当年就怀疑流苏是被人谋杀,先被勒死再被人移到树上。可由于流苏是被勒死,舌头伸长,所以即使变成冤魂也是不能讲话的。可不知为何,白蔷感觉流苏并不是有怨气而留在这世上不愿投胎,而是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放心不下。
      白蔷将泡好的茶端回,正好在小姐房间前的长廊转角处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从小姐的房间走出来拐到另一边。这个时辰了,谁还会去小姐的房间?那衣饰看起来不像二少爷。倒是身影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白蔷将茶端进屋,“小姐。”白蔷叫道。
      “啊。”周玲秋惊吓的回神,见是白蔷。暗暗拍了拍胸口。
      白蔷皱眉,将倒好的茶递给小姐。“小姐,小心烫口。”
      “嗯。”周玲秋接过茶杯,显得心不在焉。
      刚刚那人到底是谁?为何小姐这般小心。白蔷接过小姐的茶杯:“小姐歇息吧。”
      “嗯。”
      等服侍完小姐,白蔷重新回到厨房外的井旁,此时到多数仆人已经睡下。流苏依然在柳树下徘徊,白蔷在井边洗了把脸。月光在井中的倒影摇晃,倒觉得沧桑。白蔷将白天晒在院子里的衣服收起,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白蔷躺在床上,月光照进来,房间的陈设简单,只有一个衣柜,一条凳子,一张桌子,一张床。脑海中突然想起先前从小姐房中离开的那个身影,以及小姐的反应。那人现在回想起来,好生熟悉,像是在哪见过。那人身着白色的长衫,白色……对了,那不就是白天的时候张先生所穿的衣服吗,可这张先生不是在大厅与老爷少爷他们在一块,怎么会出现在小姐房里?想到这,白蔷又想起张先生脖子上的黑色条纹,那条纹太过触目惊心,白蔷现在想起来还后怕。张先生是个文人,又不会舞刀弄棒,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条纹?而且白蔷发现张先生面无血色,眉宇之中隐隐着透着一股死气,就好像白蔷曾见过的死人一般,那死人的脸上也会透出这种死黑之气。
      深吸了口气,安慰自己只是自己多想罢了。张先生是京城来的人,定是福星高照之人。怎会如自己所想。闭上眼,可总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头,像是有什么是要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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