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华》伍小鱼

2、第一章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整个城镇，虽是二月的天气，偶尔微风拂过，依然透着丝丝凉意。天还有些灰蒙。时辰尚早，街道并没有多少行人。城外乡道上的野桃树开满了粉红的花。白蔷右手握着一个花篮，花篮里是刚从山上采来的鲜花。时辰虽早，城门还是开了，两三个士兵手握长枪，打着哈气懒懒的站在门口。白蔷走进城，来到李婶的摊位前。勤劳的李婶早早就摆好的摊位，正在张罗着生意。李婶一见白蔷走过来，笑嘻嘻的叫道：“白蔷啊，今日也这么早。”
　　“是啊，李婶。昨儿个听说尧山上的桃树开花了，今儿个特意出城去摘些花来用。”
　　“还是一样的豆浆和小笼包。”李婶说着麻利的拿出一张黄纸包了几个小笼包，并用草绳将包好的纸包系好。白蔷从蓝中拿出一个瓷罐递给李婶。并接过李婶递来的纸包，将纸包放入篮中。李婶打好豆浆后端给白蔷，白蔷将钱放在李婶专门放钱的竹篓里，小心翼翼的接过瓷罐并道了声谢后朝周府走去。
　　周府。
　　“潇姐姐。”隔老远白蔷就看见了在前方站着的王潇。
　　王潇转过身见是白蔷，急忙走过来。她走到白蔷面前握住她的手急道：“哎呦，你可回来了，小姐今日起得早，着急着要用花瓣洗漱呢。”说着拉着白墙就走。
　　白蔷在王潇的拉扯下加快了脚步：“小姐今儿个怎么起的这般早？平日可是等我打扫完了才会起身。”
　　“我也不知，只是看今日小姐的神情像是有什么事。”
　　白蔷起皱眉头思量着。小姐向来是个极为清冷之人，平日里什么事都颇有章法，每日卯时起，今儿个怎么卯时未到便起了……
　　“白蔷，你快进去吧，小姐的性子你我都清楚，就你能伺候她。”这时，王潇把白蔷推向门口道。
　　白蔷回过神，眼前正是小姐的闺房。她回头对身后的王潇点点头，朝里头走去。
　　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毛笔，晕红的帐幔是已叠得整齐的被褥，床的斜对面是一座红木的梳妆台，虽不华丽却大气。梳妆台的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两幅刺绣，一幅是兰，另一幅则是竹。看得出闺中女子的品性高洁。屋子的左边用一个屏风隔开了，可是还是隐约可以看到一张琴。而一女子正坐在琴前弹奏，悠扬婉转的琴声从那里传来，余音绕梁，好似那山谷的幽兰，独秀天地间温馨清且雅。
　　白蔷将早点和花篮放于桌上，然后走向床边拿了铜盆出去了。不一会便从厨房打好热水回来，她经过屏风是偏过头对思绪飘远琴声断续的小姐道：“小姐，可以梳洗了。”
　　未等女子走过来白蔷便将之前才来的新鲜花瓣放入盆中，还在其中加入了几滴花露。
　　周小姐起身走过来，眉宇间带着惆怅。并不像是有乐事。白蔷见状，忙前去扶着。“小姐这是怎么了？”白蔷扶着小姐，关切的问道。
　　周小姐轻微叹气，随后轻摇头。周小姐本就是个生性清冷之人，什么事都爱埋在心里。自然也不会轻易对白蔷说起。
　　白蔷未再追问，伺候小姐洗漱后便为她梳妆。白蔷拿起木梳麻利的梳着。墨色的长发在白蔷灵巧的手下被绑成一个漂亮的流云髻。白蔷拉开梳妆台右边下方第一个抽屉，从中拿出平日里小姐喜爱的白玉镶珠花簪。
　　周小姐斜着眼看向簪子道：“今日换金步摇。”
　　白蔷手一顿，将簪子放回原处，拿出金步摇为小姐换上。待一切都弄完后，铜镜中的女子已不似往日的素净，而是更加明艳动人。周小姐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
　　白蔷伺候完周小姐便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周府是蠡县第一大户，连每个下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房间。下人住的地方与主子住的地方是隔开的，这样下人也有相对独立的空间。
　　周府是靠经商富起来的，周老爷有两子一女，大儿名周德，二十一岁。是个商人。接管着周府的店铺。二儿名周临，二十岁。是名秀才。其才气在十里八乡是出了名的，每每提起二儿周老爷都深觉面上有光。毕竟是商人世家，再有钱也会被看低，但一旦家里出个文人秀才，就大不一样了。至于小女，就是白蔷伺候的周小姐了。周小姐名叫周玲秋，年方十五。与周二公子是同母周曹氏所出，可曹氏福薄，生下周玲秋的第二年春天便去了。这一直都是周老爷的一处心病，所以周老爷对玲秋是格外疼爱。而至于大儿周德则是侧室周李氏所出，而这周李氏，李云，可是个厉害角色。若不是她帮衬着，那周老爷又怎会将家中事物交给周德。周德在前年娶了西街刘掌柜加的三女儿刘媛，这刘媛嫁进周家两年多肚子一直没动静。于是在三个月前周德又娶了张家女儿张翠萍为偏房，这张翠萍刚进周府一个月后便传来了喜讯。
　　傍晚，西天的落日轻盈的洒下一层绯红的薄纱，像是轻盈的少女在天边舞蹈，早春的夕阳没有夏日的火红，有着特有金色的韵味。
　　白蔷的活并不多，只要伺候好周小姐的生活起居。此时的她搬了一条凳子坐在门口看夕阳。不知从何时起，她每天爱做的是就是这样静静的坐着。像是在等一个人，仿佛很久以前她就是这样，在门前静静的等着一个人的归来，从日出到日落，日落到日出……
　　“白蔷，小姐叫你。”
　　“来了。”白蔷急忙起身往小姐闺房走去。叫她的是小蝶，十年前与她同被买入周府当俾。
　　房中，周玲秋正坐在凳子上，眉眼带笑。
　　“小姐今日心情不错，可是又何开心之事？”白蔷走上前笑问道。
　　周玲秋抬头看白蔷，笑道：“今儿个爹爹请了个新琴师。”
　　“请个琴师小姐怎得这般高兴？”
　　“自然不是这个……”周玲秋低下头，两颊绯红。
　　白蔷看到这一变化，笑道：“原是这样，怕是那琴师生的俊俏，小姐是看上了。”
　　“什么啊……你……我才没有！”周玲秋面色更红，嗔怪的说道。
　　白蔷笑着：“好好好，奴婢错了。小姐还不曾用晚餐吧，奴婢去厨房给你端来。”
　　“嗯。”周玲秋点头。
　　白蔷从厨房端来饭菜，伺候小姐吃。白蔷是五岁时被周府从人贩子那里买来的，那时周老爷见她乖巧懂事，便派来服侍周小姐。这一晃便是十年。周玲秋也只有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像普通闺房女子一般爱笑爱闹。平日的她不喜言语，兴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了娘亲，也只有在白蔷面前才有不同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