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且听江湖雨》肆月四

88、 流浪人

　　马蹄哒哒，铃音轻踏，一辆极为普通的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天煞的街道上，与其平凡的外表不同，马车内里是以狐裘为垫，虎皮作底，厚实的布帘遮掩住外处传来的阵阵寒风，却是极尽舒适与奢华，由此可见这布置马车之人的良苦用心。

　　一只纤瘦的手抚开了马车的布帘，试图从那狭小的窗口处看清外部的场景，街道上的各自忙作的人忽而抬头，便见一袭面纱的边角从眼前滑过，带起一股无故的莫名幽香。

　　：“小姐！可记得大夫说的，不能吹风！”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下帘幔，随即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便低着头退后几步，好在马车内的空间还算大，一时也不觉有多尴尬。

　　：“红莺，我没事了，”那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无奈道，见红莺好似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了然的笑了笑，“你可是担心我的模样叫有心之人看了去？放心吧，方才我特意嘱咐过，马车是从府上的后门出来的，不会有人注意，我还特意戴上了面纱，不会让人认出来的。”

　　欧阳袭虽贵为天煞掌门，可上次小姐与他同骑一马时她有留意过，路上之人脸上神色各异，诡异难辨，难保不会有异心之人会记住姜璃的模样肆机报复，是故红莺此次出行十分注意，不欲姜璃的模样被其他人看到，自以为自个儿已是十分的小心细致，岂知当事人却早已注意到了，她不禁在心里暗暗道，还好及时向姜璃投诚，若是继续执行老爷的命令，只怕自己早已死无葬身之地。

　　：“小姐，我们如今去何处？”红莺见姜璃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问道，姜璃则思索半晌，她本意本是在街道上走走，奈何如今的身子不允许她这样做，掐指算算，发病的日子应该就是今日，如何能避开欧阳袭派来的三个护卫，同时也是三个眼线呢？

　　怕是有些棘手，她一时半会还未曾想到方法，便是在这思酌之间，忽而一贯平稳的马车狠狠的刹住！马儿嘶鸣几声，带着姜璃也差点狠狠栽了个跟头，红莺护着她才让她没有从位置上滚下来，待车稳定了下来，便听她道：“发生了何事？”

　　便听车外的马夫答到：“回小姐，是一个不要命的臭叫花子冲了出来惊了马，小人这就赶他走。”

　　姜璃还未来得及发话，便听帘外传来恶狠狠的叫骂声，“他娘的，破叫花子，不给钱敢在老子的盘口要饭，老子今天就要你的狗命！”

　　接着便是一个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道：“不……不要啊……不要……”

　　马车里的二人一听这般声音，便都知晓是发生了何事，这毕竟是天煞的地盘，红莺不欲多惹麻烦，当下便要出声要马夫绕开走，却被姜璃扬手制止，帘外传来一阵踢打的闷声响，姜璃眼眸一冷，淡淡出声道：“住手。”

　　帘外的几个彪形大汉闻此声，明明是个听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却在那一瞬间皆是不由自主的停下动作，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看似普通的马车上，布帘被一个红衣姑娘掀起来，那红衣姑娘看似不过二十出头，却是一副老成的模样，看不出半分神情，而她掀开帘子后跳下马车，随即搭上一只柔若无骨的素手，恭恭敬敬的迎下一位身着紫衣的面纱少女。

　　姜璃下了马车，冷眼扫过面前的三个彪形大汉，又看了看他们三人身下那个早已缩作一团佝偻身影，不容置喙的语气缓缓道：“这个人我保下了，他欠你们多少银子，我付。”

　　那三人半晌，见面前这个看似家底殷实的姑娘孤身一人，只带了个婢女和马夫，一时间不由得动了其他的心思，那红衣婢女生的一副好容貌，放在他们那儿都是容姿上乘的，更不用说她那紫衣的小姐！那不堪一握的细腰，那冷冷清清却别样风情的声音，那面纱之后若隐若现的脸……简直不似天煞这等地方能养出来的！

　　：“呵呵呵，小姐想保这个人嘛，很容易的，”心中注意敲定，为首的那人搓着手上前几步，笑的咧开了嘴，露出一口凹凸不齐的黄牙，姜璃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继续道，“多少银子。”

　　：“这个嘛，一文钱都不用，”他继续笑，又向前了几步，目光从未从姜璃身上挪开，红莺心生不好的预感，便向前挡在姜璃身前，接下话道：“这般容易？”

　　那彪形大汉呵呵一笑，回头对着另外二人暧昧的一眼，接着指着地上那人道：“的确一文钱都不用，只要小姐和你的这位红衣婢子，跟我们哥三个嘛，好好的玩玩……”

　　其余两人此刻也带着暧昧且不怀好意的笑容靠近，红莺一怔，当即便把姜璃护得死死的，那三人垂涎的目光却胶着在二人身上，她顺手就要拔出腰间的匕首，却被身后的人轻轻拉住了臂膀。

　　：“小姐！”

　　：“别动手，会暴露，放心，用不着我们出手的。”话音未落，三个身影从围观的人群中窜出，一把寒光匕首就这般架在那三人的脖颈间，那三个彪形大汉一怔，却不知这把匕首何时出现，又何时将刺穿他们各自的脖子。

　　：“你！！你你你！！！”为首的那人瞬间僵持在原地，不敢在靠近半分，姜璃只是淡淡扫视三人一眼，转身便就要上车。

　　三人吓得不行，连声求饶道：“小姐，小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小姐大慈大悲放过我们吧，您，您就当我们仨是个屁，把我们给放了吧。”

　　红莺皱着眉，只是小声说：“这种人，死了也活该！”姜璃只是轻声嘱咐她去把那个挨揍挡道的流浪汉给扶进车里，随即对着三个侍从，良久才缓声叹气道：“留他们一条命，其余你们便看着办吧。”

　　三个随从点点头，姜璃随后登上马车，车夫也坐会远处，只见马鞭一扬，绕过僵持的六人，换了个方向冲破人群而去。

　　车上，姜璃回头便看见那救上来的流浪汉坐在自己原本坐的位置上，理了理他破旧脏乱的衣摆，正襟危坐靠在马车壁上闭目养息，红莺眼瞧着就要发火，姜璃将她的袖子一拉，眼神示意她作罢，自己便就随意挑了个角落坐下，顺手拿过一旁的书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