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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   故事应该从哪里讲起呢?

      外婆和外公的故事其实赵霖铃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当年在外工作的外婆带着自己的妈妈从外地回到家里,没有人知道外公是谁。
      外婆和太婆一起抚养了妈妈。

      世事弄人,后来赵霖铃的妈妈也未婚先孕了,没有人知道爸爸是谁。妈妈和爸爸的故事,赵霖铃也无从知晓。
      赵霖铃知道的是,妈妈没能抚养自己和姐姐,因为难产大出血……

      小的时候,家里有赵霖铃,姐姐,外婆和太婆。
      外婆不仅要照顾两个小孩,还要照顾手脚不灵便的太婆。
      太婆总是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有时候看着赵霖铃和赵霖霏在一旁玩耍,她总会静静地看着她们,有时候摇摇头,喃喃说道“作孽啊”。

      那个时候赵霖铃还不知道“作孽”是什么意思。
      后来太婆去世了,赵霖铃记得做丧事守夜的时候,外婆一直在哭,那是记忆里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外婆的落泪。不是那种嚎啕大哭,就是一直在流泪,这种几乎无声的哭泣,让赵霖铃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旁的亲戚帮忙看管着她和赵霖霏,他们说外婆很苦,这一辈子都很苦。

      大概上完了幼儿园,大人们才开始真正发觉姐姐的不一样,之前一直以为姐姐发育得慢,可是年龄越大姐姐的不同就越明显。
      于是那一天,赵霖铃一个人去上了小学。
      起初她很羡慕姐姐,可以一直呆在家里玩,后来她明白了姐姐永远都走不远。

      外婆信佛,她说姐姐是被菩萨喜欢的孩子,所以要用线拴在身边好好看着,不然一不留神菩萨就会把她带走。

      快要到初中的时候,外婆的身体似乎开始不大好了,也经常会忘东忘西。
      太婆去世的时候,赵霖铃第一次领教了死亡是怎样彻底地把一个人带走,但是那时的赵霖铃懵懵懂懂也不是很难过 ,身边也不过是少了一个偶尔念叨她们“作孽”的人,有点遗憾的不过是这个人兜里总是放着的小糖果小饼干。

      可是外婆不一样,她从来不敢想象如果外婆离开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因为外婆就是她的整个世界。所谓“相依为命”,是只有在一起才能活下去。

      死神到底是公平还是无情呢?大概两者都有才是死神吧,毕竟只有无情的人才能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而人也就只有在死亡面前体味完整的公平了,不管是解脱为主还是不甘较多,走到了的终点即是终点。

      那个梅雨纷纷的季节,外婆躺在潮湿的床榻上,再也没有起来过。倪奕海是在外婆去世前几天来到他们身边的。赵霖铃知道了她和赵霖霏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一个叫做“外公”的亲人。
      外婆这一辈子都很苦,但是从来没有低过头,最后为了赵霖铃和赵霖霏,还是和倪家的人见了面。

      那个晚上,听着赵霖霏在另一边沉稳的呼吸声,赵霖铃躺在外婆的怀抱里。
      外婆说,她马上要走了,被佛祖带走,去很好的地方。
      然后说,霖铃和霖霏也会去很好的地方的,霖铃以后要好好读书,照顾好霖霏;到了别人家里,要懂礼貌会看眼色,要学会忍耐……
      赵霖铃抱紧外婆,她不想让外婆走也不想去别的地方。

      “外婆也舍不得你们啊,外婆苦了这辈子,希望你们以后的人生里只有甜没有苦,外婆会看着你们的。”

      潮湿的五月终于结束了,在最后一场雨里,赵霖铃站在外婆的墓地前,没有流泪。
      赵霖霏还是那样天真的模样,不顾雨水,在一边玩弄着花草。赵霖铃走了过去,把自己的伞撑了过去。赵霖铃告诉自己,以后的日子里,就算自己被大雨淋湿,也要让姐姐有所遮挡。
      这么想着,突然赵霖铃发现雨停了,抬头看见一把黑色的伞,转过身去,她看到了撑伞的人,正是这段时间帮她操持完外婆丧事的倪逸海。
      他对她说:“结束了,跟我走吧。”

      赵霖铃和赵霖霏被倪逸海带到了倪家,准确的说,是赵霖铃来到了倪家,赵霖霏被送到了一个很好的疗养院。倪逸海告诉她倪家的其他人并不想认赵姓这两姐妹,只需要一个可以哄老爷子开心的工具,所以只需要她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赵霖霏的所有事情都会被安排好。

      这场交易的开始,赵霖铃便只能处在劣势,除了接受这所谓的“安排”,似乎也别无优择。

      赵霖铃第一次见到倪峰,某种意义上也是她的爷爷的这个老人,是在倪宅。
      老人躺在一堆仪器间,显得格外瘦弱。在老人周围,倪家的所有人都在场了。
      相比倪家庞大的产业,倪家的人丁并不算兴旺。
      倪峰和已故妻子郭倾育有一子一女,长子倪林英年早逝,留下未再嫁与他人的妻子杨玉锦和独子倪逸海;女儿倪夕和丈夫也是倪峰养子的倪舟,有一对双胞胎儿女,哥哥倪东和妹妹倪薇。
      赵霖铃不知道把目光往哪里放,只能低着头看着脚下那块柔软的的地毯。倪逸海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但是赵霖铃只是站在原地,于是她的手被倪逸海牵起,她被带到了病床前。
      老人看着她,眼里盛满了湿意,抬起来微微震颤的手。赵霖铃几乎没有多想,就用自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喊出了“外公”,然后刷刷流下了眼泪。这是一场几乎奔溃的哭泣,赵霖铃觉得身体里的每一个悲伤因子都争夺着释放的出口,汇成河流,几近决堤。
      她真的好难过,她脑海里想的全是外婆,这段时间没有为外婆流的泪终于还是来了。
      赵霖铃没有想到自己可以那么轻易就喊出“外公”,那么倔强的外婆请不要失望,你的女孩在快快长大;那么心软的外婆请不要心疼,你的女孩会好好生活,不管这生活里是甜亦或苦……

      过往讲到这儿,赵霖铃发现自己有点儿陷到情绪里了。她站了起来,边给自己倒着一杯水边说:“那真的是我哭的最凶的一次,简直是一个哭包。”赵霖铃想到因为这件事,后来倪东还老是喊她“哭包”,便噙着笑喝下了杯子里的水,没想到自己现在都能自嘲了。
      “后面我就在倪家呆着了,外公的身体那个时候已经不行了,但是高级的医护药具撑了,也硬生生地拖了一年才走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高三那年我还是离开了倪宅,但是一直在倪逸海的身边。”
      虽然赵霖铃轻描淡写地略过了在倪宅的过程,顾书恩也能想象那不是什么轻松的日子,他觉得很心疼。为什么自己不能再点遇见她?
      赵霖铃看着眼前的男孩温柔地看着自己,然后握住了自己的手,突然明白自己对顾书恩若说起欢喜,也许就是这样的眼神吧,比起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更有能量,像一米阳光可以照进任何角落。

      她垂下眼,看到覆在她手上的他的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还没有说完。我和倪逸海的关系,就是交易关系。被赶出倪宅后,我还能在他身边,从他那里得到我要的东西,而我又能给他什么呢?”
      “霖铃,你不用再说了。旷古晚宴那次,我看到倪逸海跟你,便已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只是就像你说的,我一直都在逃避……听你说完这些,我反倒觉得心里的那道坎过去了。”顾书恩觉得自己手心都出汗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说才会让赵霖铃觉得舒服,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
      “但是你们不是表兄妹吗?”
      “表兄妹?”赵霖铃笑了,“不,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进倪家前我被带去做了亲子鉴定,出来的结果是我跟倪家没有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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