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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痴念 ...

  •   屋子里的灯燃的有些久了,烛花啪的响了一声。
      夷琨突然跪下,说:“娘娘,今儿个我来,说这些话,只想娘娘看在这些年,我尽心侍奉爷,从没求过什么的份上,替我在圣上跟前,说句话。”
      舒伦赶紧把她扶了起来,说:“有什么话,你说,跪着做什么。”
      夷琨求道:“娘娘,求娘娘在圣上面前,替哥哥说一句话吧。”
      宝络见主子们说起要紧的事,便让服侍的人退了出去,门外也不许人站着。
      屋里,舒伦说:“他对我好不假,只是朝里的事,却未必会听我的,况还有祖宗规矩在,后宫不得干政的。”
      夷琨说:“不会的,只要娘娘肯开口,圣上定不忍拂了娘娘心意的。”
      舒伦摇了摇头,说:“若是其他的事,我或许能转圜一二,可亮工的罪过太大了,他…他是有不臣之心,妄图作乱的呀。”
      夷琨落泪,道:“娘娘说哥哥妄图作乱,有不臣之心,却不知,他做这些,全是为着娘娘啊!”
      舒伦一愣,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问:“你说亮工为着我?这话是什么意思。”
      夷琨道:“娘娘不知吧,我的哥哥,她一直爱慕着娘娘啊!”
      舒伦只觉着听错了一般,她问:“你…你说什么?”
      夷琨说:“娘娘没有听错,哥哥他心里一直想着娘娘。”
      舒伦厉声说:“你休得胡说。”
      夷琨凄惨一笑,说:“我也希望我是胡说的,可这事儿就是真的。福晋还记的么,康熙六十年,哥哥奉圣祖爷之命,入京觐见,那时,他来到我们府上,我请了福晋到我屋里,之后,我便留了福晋和哥哥两人在屋中说话,就是那回,福晋是不是告诉他,西北风光好,想到西北走一走,只是因为身份在,走不了。”
      舒伦听她说着,自己也在慢慢回想,的确是有这么一件事。她说:“那又如何呢?”
      夷琨眼中浸泪,她道:“又如何?娘娘可知,就是因为娘娘当初,这一句无心的话,才使他有如今的下场。”
      她说到此,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她说:“娘娘不论说过什么话,一旦叫哥哥听到了,他便放在了心上,一直记着。娘娘说想去西北看看,他从那时起,便开始谋划布置,怎么可以带娘娘去西北。他想的好主意,在战场拼命,打下西北,然后拥兵自重,割据自立,有了这些筹码,他便跟圣上谈判,要了娘娘过去。”
      舒伦颤着声,说:“不,不会有这样的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夷琨说:“是呀,不可能,天下没有这样的傻瓜,彻头彻尾的傻瓜,可他就是那样做了,娘娘说,他是不是比傻瓜还傻。”
      舒伦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
      夷琨说:“不止这些,他做的傻事多着呢。仍是那回进京,他三番四次到我们府上,我身边服侍的翠微说,大将军跟我感情好,总来看我。可哪里是这样,他来府上,不过是想远远的看娘娘一眼。”
      “我看着不忍心,说要请娘娘过来,让他好歹能见娘娘一面,他却突然紧张的要命,又说不见你,说是他在战场上风餐露宿,变了模样,他怕他变得不是你之前见到的那个他了。他是大将军啊,战场上,朝堂里,无人不怕的,可在娘娘面前,卑微到了尘土里。”
      舒伦心里乱的很,这事来的突然,她只觉的给当头一棒,打懵了。她知道,年羹尧每次见她,都拘谨的很,还透着紧张,难不成真如夷琨说的,是喜欢她的缘故么。
      夷琨说:“娘娘是不是觉得不可置信,哥哥他一片深情,因太过思念娘娘,而这一腔心思有无处吐露,以至他自伤身体才可以抑制。他的胳膊上,深深浅浅给他划满了刀伤。”
      “那一年,娘娘被齐妃李氏下毒伤害,极近没命。哥哥急的什么似的,四处找药,找大夫。可娘娘却传出不治的消息,哥哥一听,当时便痛的吐了血,病的下不了床,整个人痴痴傻傻的,说是娘娘若去了,他也不活了,要跟着娘娘一同去。”
      舒伦猛的站了起来,说:“你,你别说了,我,我不想再听了。”
      夷琨说:“娘娘,你开开恩,看在哥哥一片深情,一腔痴念的份上,替哥哥说句话吧。”
      舒伦咬着唇,说不出话。
      夷琨说:“有时候,我多想,哥哥从未认识过福晋啊,不认识福晋,他便不会为了福晋在圣上跟前效力,更不会疯魔了一般,做出那些傻事。”
      舒伦看着她眼里的泪,说:“是,是他跟你说的。”
      夷琨摇了摇头,说:“不是,他心里爱慕的深沉,也把这份心思藏得很深。是我看出了端倪,问他的,这件事,在这世上就我与他两个人知道。”
      舒伦轻声问:“你几时知道的?”
      夷琨说:“娘娘是疑心我说的话是假,还是疑心哥哥对娘娘的心意是假?”
      舒伦说:“不是,我没有怀疑什么,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他几时起的这个心思。”
      夷琨说:“几时起的?很早,是娘娘生弘晖阿哥的时候,或许更早。”
      舒伦攥着手里的帕子,问:“圣上说他去年入京之前,便做好安排,准备兵变自立,后来却再没什么动静,你可知道是什么缘故?”
      夷琨浑身无力一般,靠在椅子上,她说:“也是为着娘娘,他作乱为着娘娘,罢手亦是为着娘娘。去年,哥哥入京,我得知他的谋划,极力劝阻,他都不肯罢休,直到我说,若是他反叛,与圣上作对,娘娘便会头一个恨他,他听了这话,愣了半天,后来神志不清的说,叫娘娘不要恨他,他不与圣上作对了。”
      “之后,他回家,病了许久,我知道他是绝望了,他知道此生与娘娘没了缘分,所以整个人,垮了。娘娘想必也听说了,年大将军不知为着什么,一夜白头。没了念想,期盼,他自然再不会有什么行动了。我想问一句娘娘,若哥哥真与圣上有一战,你说,是哥哥会赢,还是圣上会赢。就算哥哥不赢,也不会颓败至此,沦为阶下囚图,当时,他放弃自立的念头,交出大将军印信,必知会是新在的结果,可他还是做了,他只怕娘娘会恨他。”
      舒伦在最后也没有答应夷琨去替年羹尧说情。
      夷琨骂她是这世间最冷血无情的人,说她哥哥是痴了,傻了,才会爱慕上她这样的人。
      只是,舒伦躺在床上,一夜未眠,反反复复的想着夷琨说的那些话,想着她为数不多的几次与年羹尧碰面的场景。
      窗外,树影摇动,打在窗上,鬼魅一般。
      第二日,舒伦召了小盛子问话。
      小盛子说胤禛昨晚批阅奏折到半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便到了上朝的时间,今天仍是忙的很,下朝后,便留了怡亲王等几个要紧的大臣商议事情,到现在都没结束。
      舒伦说:“你留心些,叫他吃点儿东西,得了空儿,补个觉。”
      小盛子回说:“是。”
      舒伦又说:“若他问起我,你便说,我到园子里寻个东西,晚些时,就回来。”
      小盛子问:“娘娘这是要出去?”
      舒伦说:“嗯,记的我的话。”
      过了晌午,舒伦让乘风陪着,出了宫,直接去了刑部大牢,现如今,年羹尧正关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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