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鸾》易卜生

6、第 6 章

　　“母妃！”我恼怒，大叫道。
　　母妃终是不愿逆了我意，伸出手腕让我系上。
　　李正祥端了木凳，在另一侧顺着金丝把腕。
　　瞧这老头捏胡沉思，有模有样的，我还是想不清他到底是怎么顺着金丝把出脉来的。
　　“李太医，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我心急问他。
　　按照往日，我若这样急躁，母妃必定出声唠我几句。可是此刻母妃却低头沉默不语。
　　母妃。。。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李正祥突然站起来，面露喜色，揖手连连道喜。
　　我心下大惊，稳住音调问“何喜之有？”却还是有了丝颤音。
　　“彦儿。”母妃低声唤我，小心翼翼的。
　　我似没听到，仍盯着李正祥寻求答案。
　　“回殿下，娘娘有喜了。”
　　“你下去吧！”李正祥的一番话让我如雷轰顶，茫然地挥退了李正祥，愣在那里，仍回不过神来。

　　“彦儿。。。”母妃担忧地唤我，面露愧色。
　　我方意识到母妃的心情，难怪突然浓妆暗抹，不肯唤太医看看。
　　我忙压下心底的复杂思绪，勾起唇角，冲母妃欣喜地笑道“恭喜母妃了，那以后我就是兄长了！”

　　“彦儿，对不起。。。”母妃紧抓我的手，眼露惭愧，右手却温柔地抚着腹部。
　　“母妃，你说什么呢？”我不动声色的抽回了手，掩饰性拿了桌上的坚果扔进嘴里，微笑道“干嘛跟孩儿道歉，是彦儿该高兴啊！”
　　“彦儿。。。”母妃听后，眼中略带欣喜，我早早地便看出了她藏在眼底的期待。
　　唔，为何今天的坚果是苦的？难不成御膳房偷懒了不成！
　　暗自皱眉，未等她说完，我连忙阻了话，说”今日一过，我便出宫建府，不能陪在母妃身边了。今后有了妹妹，也不怕母妃寂寞了，这样孩儿也好放心啊！“
　　我故意将那腹中的胎儿称为了妹妹，第一是因那女儿贴心，好伴着母妃说些女儿家的话；第二，也是这宫里的情势，若是个皇子，难保那些人起心思；至于第三，我自是看出母妃期待这个孩子，又怕给我添事，说是妹妹也好让母妃安心啊！
　　见母妃听后笑眯了眼，我内心感到欣慰。母妃到底女儿心性，不懂宫廷的黑暗，以为我亲近了太子爷便保了我们母子，可怎知那些野狼如何受得了威胁！
　　出了母妃寝宫，彭喜立马迎了上来。
　　我脸色阴沉，衣摆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刺痛感从手心传来，滴落在地上的鲜血让我几乎发狂，红了眼。
　　我第一次痛恨起自己的弱小，无法保护母妃，可即使这样，我终究不想踏入那股汹潮中，一旦进去便万劫不复。
　　对于想要自由的我而言，我不会让这些危险的绳索束缚我！
　　”三爷，刚才承峦殿来催，说是已经设好了宴，几位殿下都早早的去了，就差爷您了。“彭喜说。
　　”那便过去吧！“我甩袖欲走。
　　彭喜想是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慌忙地大叫”爷，您的手受伤了，奴才这就去传御医。“
　　”无碍。“我拦住了他，回寝宫换了身衣服，敷了药，方走。
　　路上，我问彭喜，”那几位都到了？“
　　‘是，爷，”彭喜说，“几位殿下都相继到了，不过太子爷还没来。”
　　“哦。”我皱眉，习惯性地摸了摸颈间的长命锁。

　　说是承峦殿，其实也不过伫立在河边的半打亭子，只是连着周边的园子方这样叫的。
　　到了园外，老远就看到河岸边挂满了宫灯，有如白日，亭子中已经坐了几个人影，围在一起说笑。
　　“叩见三殿下。”守在小道旁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这一声喊，引起了亭里人的注意。
　　赫冀袁出了亭子，过来讽刺，“这寿星爷可端的是架子。”
　　我让彭喜上一边等着，谦和地回道“二哥来的可早。”
　　赫冀袁冷哼了声，快步回了亭子。
　　反观我却慢悠悠地走去。
　　“抱歉，我来晚了。”我坐到空出的位置上，靠着老二赫冀袁，他的右侧还空了个，想是给太子爷准备的。
　　此时我的左侧坐着老四赫冀汶，他倒好，从一开始就低头拿着个杯盏把弄。
　　再过去便是老五赫冀浩，这小子没什么想法，只一谓拿酒灌自己。
　　最后就剩那个娇蛮狠辣，甩我一鞭子的老小赫冀禄，他还小，藏不住心思，自我一进来便拿一双眼睛阴狠地瞪我，没什么掩饰。

　　“抱歉，我来晚了。”我话音方落，赫冀浩举起坛子冲我咧嘴“三哥既然晚到，又是东家，自当罚酒一杯！”
　　一杯酒而已，自是无碍的。
　　我忙应“自然，自然。”便拿了满酒的杯盏一饮而尽，还不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这酒自是比不上今早太子爷送来的花酒，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三弟真是好酒量！”磁性爽朗的声音出来，众人闻声，敢情是太子爷到了。
　　“大哥！”我们全都站起来给他行礼，我对这事很反感，无奈下也就跟着做做样子。
　　“三弟，大哥这番来迟，也该罚酒赔不是。”说着同样举杯饮尽。
　　我尴尬地收回预阻拦的手，讪讪地摸着鼻梁。眼珠子到处转悠，正巧对上赫冀钥似笑非笑的双眼。
　　我不知所措了，敢情赫冀钥是故意拿了我喝过的杯盏！
　　这算是被调戏了？
　　怎么可能！！
　　脑子里想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念头，最后还是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