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血》韩二二

8、红瞳女子

　　奕血正在宫中教萝火和涓容允法术，极地冰雪的□□已经上了草药，为何依然不见成效？
　　“你们过来”
　　“师父，什么事？”俩人正在奋力练法，听见奕血的声音停了下来.
　　“让我看看你们身上的毒”
　　萝火笑嘻嘻的说“师父，早已经好了，不用担心”话语未落，眼见奕血沉下去的脸，急忙和涓容允上前，挽起袖子“看，师父，没有骗你”
　　奕血一手托起两人的手，一边用手指轻轻抚摸，确实已经好很多，可是嫩白的肌肤依然留下了淡淡的黄色迟迟不肯退去，萝火和涓容允已经屏住了呼吸.看奕血凝视着痕迹，手掌稍稍移动覆盖在涓容允的胳膊上，浅蓝色光时隐时现，涓容允只觉得有暖流涌过，过了一会手掌已经覆盖在萝火上面用同样的方式，移开后痕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萝火和涓容允兴奋地跳起来，却又一脸感激的看着奕血，奕血假装看不到涓容允眼中的晶莹和萝火的激动，淡淡开口“去练吧”
　　俩人反应过来，“师父，你为我们解毒，影响你的修为吗？”奕血失笑，她们脑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
　　想笑却看见俩人紧张的神情，微微严肃“当然，快去练，你们练好了，为师自然就没事”
　　“嗯，知道了，谢谢师父”正要离去，却听见声音“容允，萝火虽然早入门下，可是悟性很低，许多法领都不是很解，你练时可带一带她，偶尔也指点她一下”
　　涓容允点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萝火暗自小声的嘀咕着”我也很厉害，悟性也是不错的”
　　奕血看向远走的俩人，心中控制不住的柔软，喜怒哀乐随着日子一点点继续而更加鲜活，就算是表面上的幸福，却总是忍不住想要抓住一点点，再多一点，偷恋着她们赐予的温暖.
　　阳光毫不吝啬的分享着明朗的光线，却无法让瑶池内的人扫去空气中的压抑.
　　“还是没有找到吗？”
　　“禀告娘娘，的确没有找到，六界确无此人，绝对没有遗落任何一个地方”
　　缨络麒暗暗抓紧手指，额头已经开始冒汗，旁边两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远处空中出现一只飞鸟，三人竟然连逐渐远去的鸟叫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就在三人觉得灵魂都要飞出去的时候，只觉得一阵清音从异时空传来，好似隔靴搔痒，迅速冲破阻碍传入耳膜“难道是逆辕角的人？”王母高高仰起下巴，扫着下面的人，他们只觉得此刻胜于凌迟.
　　杀我仙界，还要挑衅，很好，我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逆辕角能有多大的作为，终究还不是死在我手里”那声音似乎已经带着强大的怒气，破云而上，严厉之极.
　　“你们三人暗中盯紧逆辕角，不要放过任何人，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回来禀报，如果有什么差池，就不要回来见我了”
　　三人同时暗舒一口气，好不容易有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他们怎会放过“是，娘娘，请放心，一定办好.”
　　极蓝的天，如一尘不染的画布点缀着点点白色，黑色的岩石不规则的排列着像形成厚高的城墙，海浪上不停翻滚着的浪花拍打着岩石，前进又后退，似有渤发之势，出现的彩虹架起一道桥梁，明明在远处，却像是在串联着海浪两方的岩石，让人忍不住想要从五彩斑斓中飞过.
　　奕血站在岩石之上，俯看着着一片蔚蓝，浅蓝仙裙随风浮动与此时的色彩相得益彰，阳光穿过如羽翼般浓密似扇睫毛，洒下一片金色，黑色的瞳仁紧盯着某一寸净土.
　　奕血经常来到这个地方，可以脱离暂时的永恒喧嚣与苦楚，属于另一片天地，安静与祥和，是上神赐予的慈悲.
　　其实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卸下所有的心伤和冰冷，伪装与面具，将内心深处另一个自己释放，代替者千万年的疲惫灵魂，覆盖于上，战胜此刻，只想做一个单纯，渴望温暖的孩子.
　　奕血轻轻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洒下的热度与心脏紧紧地跳动.
　　这时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奕血的眼睛没有睁开，只是眼皮轻轻动了动.
　　脚步声在离她五步之遥时停了下来，与她并排而站，悄无声息.直至那一抹金色已斜射在西方，身后传来淡淡的声音“好些了吗？”奕血的唇轻轻合动“嗯.”
　　后面的人轻笑“这么久了，万物瞬息变化，只是这里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翻天覆地，依然是原来模样.”
　　奕血勾起嘴角，眼中写满了满足的笑容“嗯，我很喜欢.”身后的人出现一瞬的怔忡“只是---”
　　奕血突然打断余下的话，语气带着深藏的严厉和毋庸置疑的坚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没有只是，任何人都不能伤害这里，任何人.”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留下？难道千万年的风景依然没有看够？现世轮回反复，纠缠不断，还不放下？你是上仙，早已看透一切，前尘因果，转瞬即空.”
　　奕血摇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心中仍有牵挂与责任，不是不想放下，而是不能放下，也许放下可以求得暂时的安逸，可是能过的了心中这一关吗？我不想抱着自责换来的幸福生活在自欺欺人的假象之中，如果可以重来，我何尝不想放下一切上仙甘愿做一个凡人，体会生老病死，红尘闹世，但是那样的我就不是我了，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依然会走上这条路，不会回头，我知道前方等待我的会是什么，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会做胆小懦弱，贪生怕死之徒，哪怕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你需要知道---”身后的人猛然停顿，一个漂亮的转身已经站到奕血面前“只是你需要知道，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会替你守着这片汪洋，这片汪洋守着你，即使不能保证你万世繁华，也要保证你永世平安.”
　　奕血慢慢睁开眼，眼神清澈见底，包含着太多情绪以及前面的蔚蓝和近在咫尺的脸，轻轻抿着唇，终是忍不住微微笑起来“谢谢你.”
　　那样的笑容，如寒冬的阳光，稀少而珍贵，一切都黯然失色，只留下绚丽的花朵巧然绽放.
　　“不必谢我”呼出的热气随风而走“什么时候累了，就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嗯，我一定回来.”
　　倒出的身影印着黑暗，而周身全是纯白，说不清是誓言还是约定.
　　黑夜里，浓黑的云遮住了月亮，一片安静，密林闷热而潮湿，惨败的树叶不时转落而下，树根深处正无声无息的生长，无数藤蔓结成巨大的绿色密网，伴随着不知名的生物吼叫，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摇晃着树叶发出沙沙声响，黑影迅速在森林中移动，在一棵古树上停了下来，双手合十，十指缝隙中出现白光，古树强烈的动了动，发出可疑的崩裂声，黑棕色树皮纷纷掉落，白光越来越强烈，古树中央断裂开来向四周倒去，树桩出现的波纹中有一个长形小点，冒出轻微的白烟，随后越来越浓烈，白烟中随空气而出类似一颗三角的青色，青色被无限升空，随着白烟降落在树叶之上，幻化成一个青影.
　　“有什么变化？”
　　“祈凰并不经常去往瑶池，总在仙宫入定，倒是奕血行踪琢磨不定，经常看不见她.”
　　“奕血？就是那个血液能拯救性命的仙？”
　　“正是，我要怎么做？”
　　“不要打草惊蛇，她们的法力均在你之上，事情败露对你我没有任何好处反而功亏一篑，坏了大事.”
　　“按兵不动？”
　　“嗯，下一步我要问问师兄再做定论，快点回去，不要被她们发觉.”
　　“知道了.”
　　话落青影已消失，所有飘向空中的白烟迅速倒回随着青色一起进入长形小点，古树再次合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黑影再次移动，不一会，已消失在森林之中.
　　烛火轻轻摇曳，这是她来到上宫仙中的第十天，十天了啊，也不知上仙怎么样了，上次来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给上宫柔琳？她是地位低下，不是仙，这样就可以随便给？曾经那么努力都没有看到吗？是把我忘了吧，是啊，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为什么要被记住？
　　青鸾呆呆的看向烛影，心中夹杂着委屈与不甘，眼中闪烁着火焰胜似烛火“我一定不会认输，我要让所有人看到，让上仙看到，她曾经的决定都是错的.”
　　“师父，开饭了---”极大地声音传出奕血宫，涓容允不满的掏了掏耳朵“怪不得悟性低，喊这么大声，师父这时正在修法，你是要打扰吗？”
　　“那怎么办？一会师父就要回来了.”
　　涓容允幸灾乐祸的看着她“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就离开在厨房中，只剩萝火一人在默默流泪.奕血正在不远处修法，二人的对话尽收耳中，不觉失笑，完成最后一法，灵魂已归位，起身正要准备回到宫中，见一人站在最外宫院站着，黄色长袍在风中轻轻舞动，墨黑的眼正紧盯着她.
　　“欧阳，你怎么来了？”
　　“嗯，单枝还没有找到.”
　　“你过来就是这件事吗？”
　　“是，我怀疑是被魔族的人抓去，所以这么久也没找到.”
　　奕血见他欲言又止，忍不住问“你想怎么样？”
　　我已经将这件事报告给王母娘娘，娘娘的意思是让你和祈凰一起去寻找.”
　　奕血沉默不语，欧阳髀升见她不说话，心中不放心，不禁上前“你生气了？”奕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帮我照顾好柔琳，她精神不是很好.”
　　欧阳髀升放下心来“我会的，出了什么问题千里音传于我.”
　　“嗯，放心.”
　　男子静静的坐在榻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只是那个叫奕血的仙不好掌握,需要派人跟踪吗？”
　　男子握住玉佩的手猛然停顿，奕血？男子回忆起那日雪白的肌肤和幽蓝的体香，不禁伸出舌头向两边舔去，手指轻摇“不需要，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我要出去，逆辕角你要看住.”
　　“嗯，没有问题.”
　　“听说王母要让我们去寻找枝单？”
　　“嗯.”
　　“她自己怎么不去？”祈凰无力的望着远处厚重云层，眼中闪出一丝烦躁.
　　“没办法了”奕血轻轻笑道“这样也是好的，早点找到枝单，柔琳也能快点好一些.”
　　“嗯，可惜她的七三之日已满，无法同行，谁叫她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寻找古器呢？”
　　奕血点点头，转身交代萝火和涓容允，二人将不舍的浓烈之情发挥到淋漓尽致，眼泪像短线的珠子不停地在脸颊上滑落.
　　”师父，不要离开萝火---”
　　“师父---”
　　祈凰在旁边扑哧一笑，没想到你的徒弟这么粘你啊？都已经是修炼仙法几百年了，还这般如此，和我的徒弟差很多呢.”祈凰说完还饶有兴致的想了想玉染，似沉浸在过去细细回忆着.
　　奕血无奈的叹气，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带有温凉的手覆在萝火和涓容允上面，握住并轻轻拿开小手，转过来握在自己的掌心里.
　　俩人顿时停止了哭声，呆呆的看着奕血，奕血微微笑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好好替我守着奕血宫，我走的这些时日你们不许偷懒，离你们的修仙之日越来越近了，为师教于你们的可都温习了？渡劫需要你们自己，我无法帮到更多，还有，青鸾，她初入上宫仙中，想来还很孤单，你们多去看看她.”
　　涓容允眼中只盯着自己的手，恍然看见奕血已经不耐，忙说“师父，知道了，别担心，徒儿一定会渡劫成功，打扫好奕血宫，等着师父回来.”
　　奕血点头，转身与站在不远处等她的祈凰并肩而走，身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浅.
　　涓容允转头看向萝火，看着萝火还在傻站着，嘴角都快扯到耳后了，一边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一边推她“你入邪了你？”
　　洁白的云卷云舒带着奇特的香气，稀薄着倒挂在半空中，奕血和祈凰驾云而飞，只听见风迅速在耳边流走的声音.
　　“你确定是在魔族吗？”
　　“嗯，至少他们有一枚棋子，即使被抓去当做筹码，也不敢真要枝单的性命.”
　　“为什么不可能是逆辕角？”
　　奕血摇头“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们是怎样的人？奕血，你的弱点就是太容易相信.”
　　奕血沉默着，想说什么，却又最终没说.
　　约有三炷香的时间，驾云而下，来到一片群山之中.
　　拔地通天，巍峨险峻，气势磅礴，蜿蜒于流水环绕，远观高矿，葱郁与庄严并存，深邃的灵秀与之缠绵，虚幻而秀丽，飘渺而开阔，可谓天间至美，地间至伟.
　　奕血和祈凰穿过层层山峦，一刻之间站在紧密的紫竹林之前，奕血看向祈凰“我们不要走散.”
　　祈凰点头慢步而走.
　　此刻突然风云突变，四周突然出现无数红光携着冰刃而来，奕血与祈凰四散而开，奕血凌驾半空，长袖用力一甩，顿时出现浓烈的蓝光，奕血循环转来，所有的紫竹林叶混合着狂风向奕血周身飞去，随着蓝光迅速旋转，浅蓝长裙形成美丽花圆，黑色长发随风飘扬，冰刃纷纷触光落下，旋转越快，蓝色形成狭长链条，向四周散去，红光渐渐微弱和平静.祈凰已经拔出剑，往地面狠插，顷刻地面震动，剑芯发出耀眼的绿光，伴随着插在地面的裂痕发出阵阵闷响，形成绿柱，绿柱直贯天空，眨眼间已恢复蓝天白云，云卷云舒.
　　祈凰收回剑，大喝“是谁？躲着不出现算什么？”没有回音，却从紫竹林中传出琴声.
　　余音袅袅，似环佩玲响，宁静悠远，空灵高古，与执琴者相和，如细线贯穿古今，时而婉转，时而急促，又似发泄隐秘私事，悲凉坚执，有抚平人心意，极地之雪峰，冰雪之酷寒，纯粹，鸣鹤.
　　奕血与祈凰互望，化成一阵风出现在那琴声之源.
　　是一名女子.
　　黑发直落，脸色苍白，眼角上挑，低头抚琴，随意的素服垂地，手指轻落琴弦.
　　奕血上前一步“你是谁？刚才是你暗袭我们？”
　　女子抬起头来，眼睛竟是嗜血的红色，没有一丝感情只是一汪死水的看向祈凰，又微微转头看向奕血，瞳孔猛然一缩，红色越来越深，奕血看着那名女子，觉得她的红色眼神要把她的魂魄全部吸去，正怔忡之间，女子亲启唇瓣，好像要说什么，竹林中突然刮起一阵迷雾，奕血只觉得眼前突然涌现耀眼的黑色，无法直视，等到黑色淡去，奕血睁开眼，那名女子已经不在，只留下古琴在案上.
　　祈凰放下遮住眼睛的胳膊，控制不住的怒火“弄什么？又不见了.”
　　奕血紧盯着那一方古琴，竟想要上前抚摸，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她想这么做.
　　“奕血？”祈凰疑惑的看着她，她想干什么？
　　“别碰---”
　　奕血只觉得天旋地转，方才一切惊觉如梦，站立不稳之间被一股大力迅速扯去，头猛烈的靠在冰凉略有湿意的温暖衣衫，闻到清沉檀木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