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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捐款 ...

  •   寒假我帮舅舅打扫卫生,一趟一趟地到街上买年货。舅妈的超市过年是不放假的,不仅不放假,还比平时忙了。她每天上早班或者中班,一站就是六个小时,下班回家都累得不想动。小超是什么家务事都不干的,舅舅舅妈都惯着他,连我也是。
      我在这两个寒假继续积累炒菜经验,又学到了多种肉、鱼的做法。大家继续逼着小超学习,想在他小学毕业时考个好成绩,选初中时也有资本。
      初二、初三舅舅一家到舅妈娘家了,我和姥姥两人在家,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时每年两人相对过年的情景,四周尽管热闹着,我们的小屋却安静,安静又温馨。我希望有一天我独立了,有自己的家了,我们还能一起过年。
      寒假总是很快就过去了,我又回到了学校。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有了很多感悟。我发现我喜欢学校,喜欢学校生活。喜欢上学也许在别人是不可想象的。但对我来说,在这里,发生的事都是我可以理解的,没有那么多无奈,在这里,我可以掌控我的一切。我是喜欢这种自信安全的感觉。
      但我的理解力还是受到了威胁。从那次黄昏和高建成说了几句话后,他在校园里见到我竟然自动像熟人似的打起招呼来。“王艺宁,你好。到哪儿去?”“吃饭了吗?王艺宁。”或者干脆是“嗨,王艺宁。”我每次只能笑脸应对。我真没想明白和他有什么相似之处,值得他青眼有加。王艺宁王艺宁的,是不是就是喜欢叫出这个名字?
      当第N次在学校路上相遇,他从后面赶上我又叫“王艺宁,你好。”本来点个头就可擦肩而过了,但我实在忍不住了,就站住说:“能问你几句话吗?”
      他满面笑容,说:“可以呀,有什么问题?”
      我就和他一起走,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他说:“小张老师对我们提到的呀。”
      原来高一教我们班数学的小张老师(和高二教我们数学的老张区别)也经常和他们一起打球吃饭,有次就向他们说到他带的三班的王艺宁是个目空一切的狂人,数学好却不屑参加全国奥数竞赛,清华北大都不放在眼里。
      这是哪儿来的话?天地良心,我能考上清华北大睡觉都会笑醒。他推荐我参加奥数培训班,我不想参加,是实在对数学没那个兴趣,即使我数学一直不错,我也对数学这科没兴趣。再说我能参加竞赛也不一定能拿到名次,拿到较低的名次也不定能保送上清华北大。我不参加培训怎么就变成了对清华北大没兴趣?我想参加竞赛保送大学啊,我想参加物理竞赛,可惜物理老师不推荐我。
      我把这些告诉高建成,高建成说:“噢,他说话是有问题啊。”
      我问:“就因为这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说:“不是。他说你的多了。你没爹没妈,住在你舅舅家,是吧?”
      连这都成了他们酒后的谈资,我无语。我一直都没有刻意隐瞒我的家庭情况,那样累。但看来还是别人不知道好,连代课老师都关注了。
      我问:“就因为这留意到我?”
      他又说:“也不全是。”
      那到底是我有什么值得大家注意的?
      他斜睨着我:“看你顺眼了。”
      这个我无言以对了。
      他认真地说:“真的,你难道从没有这种情况: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却觉得他好亲切?”
      我想了想,我看顺眼的人多了,如果一定要说对不认识的人感到亲切,陈子灏勉强可算。但是我对熟悉的人感到亲切的更多,也关注不到不熟悉的人了,比如我就没有看到陈子灏后想叫他一声的想法。
      最后我的结论是:高建成是那种行动走在思维前的人,和他讨论不出什么来。他和我打招呼至少不是出于恶意,大可不必在意。

      期末考试时,据传高三我们要重新分班,就依据高二期末成绩。准备分出两个重点班和十个普通班,其实就是学校想把成绩好的人集中起来重点培养。别的学校从高一就有重点班,我们学校据说由于上面干涉才没搞。到了高三,学生成绩基本上都稳定了,再分班大概每人压力都不会太大了吧。
      我高三分到了重点班,老师同学跟着也换了一批。这时班上的同学个个都是专注学习的人,班上学习氛围更强了。高三我们不再放大周假了,改为放月假。舅舅舅妈都给我鼓劲,姥姥的精神状况稳定下来,小超小学最后半年的成绩竟然升到了班上前十,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初中,舅舅舅妈提起小超喜笑颜开。
      陈子灏和我同班了,我才发现他除了英语,别的科并不是顶尖的,我在班上排五名以内,他排名只是中等。
      我们寝室也按班级重新安排了,但陈子灏不住寝室,他家里给他租了校内一套房子住,据说同住的还有他表妹。他吃午饭晚饭也不在食堂,有一个钟点工每天来给他们做两顿饭。难怪他成绩还不错,家里为他学习这么不惜血本,出不了成绩也对不起家人。
      “十一”我们只放了两天假,就因放假班上同学朱明月出了车祸:“十一”前一天回家的路上被一辆摩托车撞了。朱明月家是附近镇上的,到了天近黑才下了公共汽车,没想到走到家门口还被撞了,骑摩托车的人跑了,没人看清是什么人。朱明月地上躺了好长时间才被送进市内医院。人被撞得挺严重,内出血,骨折,当时就推到手术室抢救了。
      我们是十月四号才从班主任那里知道消息的。第二天班长和女生代表去看,朱明月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出来,人很虚弱,还不能说话,只是没有生命危险了。我和朱明月以前不同班,所以不熟。班长回来说她妈头发都花白了,人很憔悴,拉着他们的手只抹眼泪。问到他们有什么难处,说四天医药费就花了三万多,他们夫妻都是在镇上给人打工的,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刚上大学,手里根本没钱,已借了一万多。
      又过了一个星期,班长在班上募捐,班主任带头捐了五百。每个人都捐了钱,最后凑了六千多,已经很难得了。但据说医药费除了她家已拿出的五万多以外(其中三万是借的),后续的费用还要差不多三万。有人建议班长去找找学校,在全校募捐。几个人一起去找校长,过了一天,回话了,没有通过。班上群情激愤。
      下午第三节班长没在,我想班长只能把班上捐的钱送过去了。他也不必为这事太难过,像我,看到的生活难处比他们看到的多得多,能怎么办?只能接受下来,他们从小在骄宠中生活,可能难以理解这样的事。
      但班长从医院回来后并没有沮丧的样子。晚上在寝室里我才知道他是送了三万块钱过去的,那差的两万多最后是陈子灏出的。班长说陈子灏和朱明月同班了两年,非常同情她,下午到银行取了自己卡上的钱添上了。
      我们都不敢相信班长的话。其一是一个高中生怎能有两万多块钱可以自由支配?其二是他能为了一个同学出这两万多块钱?班长说:“他刚提出时我也不敢收,他反复说那钱是他的压岁钱,父母不管的。”我这才知道我们市最大的那个酒店和酒店旁边的□□原来是陈子灏家开的,他是富二代。
      大家立刻都对陈子灏刮目相看,他本来在我们牛人云集的班上很普通,现在大家认为那是做人低调。他穿的看起来普通的运动鞋,有人说其实贵得吓人。
      班长写了感人的文章,在校报上发表。这时突然班上又有一种传言:陈子灏出那么多钱,是因为他暗恋朱明月。据说是外班的一个曾和陈子灏同班的人说的。有人马上反驳说朱明月只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生,陈子灏能看上她?有人说喜欢朱明月这种普通人还用暗恋?直接告诉她就成了。又有人马上说陈子灏这人其实胆小、没自信,喜欢女生都不敢表白。
      那两天陈子灏成了我们议论的中心,我本来以为他是像我这种追求平静生活的人,这时也疑惑起来。他们议论得我也对他有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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