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Boss同在的日子里》何处归方

13、 长大的模样

　　也许是后来薛岚去找阳华谈过，也许是阳华还记得当年对薛岚的承诺，后来的几年里，阳洋真的再没有见过阳华了。也或许是阳华还在他的身边，只是刻意的避开了阳洋不让他看见。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
　　阳洋的身体总是不好，高中的时候还几次住进了医院。燕筱暖去看他的时候，他的主治医生甚至是直白的告诉薛岚和阳洋最好不要有性、爱，因为他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性、爱带来的巨大的刺激。
　　阳洋几乎是哭笑不得，他在得知了病情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过找个女人结婚，谈恋爱就不必要，那种事情方面，阳洋一点都不想随便，有点矫情，没有爱情的支撑，他，做不下去。
　　而且，他不想将这样的病，遗传给他的孩子。
　　他这辈子，早就打算孤独终老了。
　　磕磕绊绊的读完了高中，上了大学。燕筱暖和阳洋都能够保研，但是阳洋放弃了。
　　他想去环球旅游。
　　他提出来这个要求的时候，全家人都是反对的，害怕他在飞机上出事。
　　阳洋咨询了医生，得到的发病概率不大，便坚持要去。
　　那是他两辈子的心愿。
　　而他所剩的生命，已经不多了。
　　二十一岁这一年，阳洋背起了行囊。
　　阳洋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肆无忌惮的洒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外的街道上有晨跑的人们，还有小猫小狗的在追逐奔跑。
　　阳洋现在在意大利的佛罗伦萨，独自一个人的旅行。
　　在国内的时候，薛岚用尽了全力都找不到能够和阳洋匹配的心脏，后来去国际求助，依然没有好消息。可是医生已经断定，阳洋如果心态不好点的话，最多还有四五年可活了。
　　那个时候，薛岚很绝望，已经忘记了怎样去哭泣。
　　阳洋很茫然，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样反应。
　　他的生命本来就是偷来的，已经享受到了上辈子他渴望却不可及的东西，家人的疼爱，安逸的生活。他想，他的生命，已经够本了吧。
　　只是辜负了薛岚这么多年的努力。
　　后来薛岚问阳洋想要什么的时候，阳洋说：“我想去旅游，一个人。”
　　他曾经想去环球旅行，可是因为经济的限制，最终也没有成行。现在已经没有了这个问题了。他知道这样的要求对于薛岚来说有点自私，但是他是真的想实现他的这个心愿，况且他也不希望薛岚每天看见他都露出伤心绝望的样子。
　　他安慰薛岚说，他没到一个地方，都会去看看有没有匹配的心脏，毕竟国际求助也不是每一个地方都到位了的，或许他的运气好，说不定就能够碰到了呢。
　　阳洋最后还是说服了薛岚。他带着足够的钱，足够的药，出行了。
　　第一次安全的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阳洋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旅行，幸运的有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走过很多的地方，看过很多美丽的风景，也记忆过各种各样的人物，现在他来到了佛罗伦萨。
　　这是一座很美的城市，一眼望尽，她依旧还是文艺复兴时的模样，没有任何的现代建筑物摧毁，她的天际线令人眼热心跳。
　　阳洋并不会意大利语，只能和人们用英语交谈，有时候遇见听不懂英语的人，就只能连手带脚啼笑皆非的比划，最后也是鸡同鸭讲南辕北辙。好在房东和邻居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的热情消除了阳洋对这座城市的陌生感，并升起了喜爱她的心情。
　　上午的时候，阳洋会去房东的女儿海莉的蛋糕店里观摩她做的蛋糕，性质来了的时候还会自己动手跟着学习，客人们很喜欢看这个可以说美丽的东方男子摆弄蛋糕的样子，总是带着善意的微笑和他交谈并且让他说中国的那些深厚的历史沉淀的风物和中国世界闻名的美食。
　　房东的女儿就曾经好奇的要求阳洋做中国菜，并且非常的喜欢川菜，吐着舌头说“辣的很厉害”。
　　今天上午，阳洋照常来到房东女儿海莉的店里做蛋糕，小小的几朵奶油茉莉在他的手里成型，美丽极了。
　　“一份巧克力蛋糕。”低沉的声音响起，是字正腔圆的中文。
　　久违了的亲切的语言。
　　阳洋诧异的抬头，眼前的男子样貌俊美，是东方男子的长相，依稀还带着少年的痕迹，头发很短，眼神很冷，嘴唇很薄，看着便很冷漠的样子，不过他的身材很是高大，约莫有一米八，皮肤偏黑，衣服也掩盖不了的流畅的肌肉线条。
　　阳洋的眼睛一亮，在异国他乡，碰见老乡心里总是有股热切的。
　　他笑起来，用中文道：“好，您请稍等。”
　　他动作利落的摆好了模具，从烤箱里拿出软软的蛋糕，那少年便眼神专注的看着他。
　　他头也不抬的问：“需要一些水果吗？”
　　“你看着弄吧。”
　　等到做完了，阳洋端着精致的小蛋糕放在少年的面前，并且送上了一杯咖啡：“这次没机会，等下次我请你喝茶，那是我从中国带来的，平常都很少喝的。”
　　少年并没有动蛋糕，背脊靠在椅背上，道：“那我可有口福了。”
　　阳洋笑弯了眼睛：“你是哪里的人？我是四川人。”
　　少年道：“我一直在国外，也忘记了是中国哪里的人了。”
　　阳洋惋惜道：“好可惜。不过没关系啦，这样一来，整个中国可都是你的故乡啊。”
　　少年抬眼仔细的看着阳洋，阳洋莫名觉得他看他的目光是认识的，但是阳洋很确定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少年低着头一点点吃掉了小碟子里精致的蛋糕，一口喝掉了咖啡站起来道：“我两天后会过来，你会煮茶给我喝吗？”
　　阳洋笑着点点头。
　　少年抬步走了。
　　海莉拍拍阳洋的肩膀，笑问：“伊凡，那是你的朋友吗？”
　　阳洋摇头：“是今天刚认识的呢……糟了，好像忘记了问他的名字了，不知道有没有中文名？”
　　阳洋对于和少年的约定很是在意，两天后的早晨，早早的就带着专门买来的泡茶工具，一小包铁观音来到了海莉的店里等着。
　　从早上到中午都没有等到人，实在是无聊的时候做了一些中式的小点心放着，一直到了下午三点的时候，一身黑色风衣的冷漠少年推开了蛋糕店的门。阳洋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动作优雅的泡起茶来。
　　少年在阳洋的对面落座，“等很久了吗？”
　　“没有呢，反正我一整天也没有什么事做啊。”阳洋将小点心推到少年的面前，“尝尝，蛋黄酥，还有上午揉面做的饺子，有点冷了，我去热一下。”
　　少年吃了一个蛋黄酥，津津有味的。
　　阳洋莫名的就想起了小时候喜欢吃甜食的薛宸哲，这么多年没见了他仍然记得那个孩子吃甜食的时候满足的模样，眯起的眼睛和眼前人一模一样。
　　他有些感慨。
　　难道是自己要死了，所以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么？
　　泡好了茶，饺子也热了，阳洋给少年倒了一杯：“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少年夹着饺子的手顿了顿，似乎是不太熟练，动作有些生硬，随口道：“Ciro。”
　　“嗯，我是阳洋，阳光的阳和海洋的洋，英文名是Ivan，先把饺子吃完再喝茶。”他笑眯眯的看着少年的手，两根筷子在他的手指间碰撞，不一会儿就熟练运用，是一夹一个准，很快就消灭完了饺子。
　　“阳洋。”俩个字在ciro的喉咙里转动，莫名有种特别的韵味。
　　“你会回中国吗？”
　　“嗯，我的家在那里，我妈妈，我的亲人在那里等我。”
　　“什么时候？”
　　“我在这里也住了半个月了，去的下个地方是威尼斯，三天后就走，等把有名的地方看一遍，我就回国去了。”
　　“嗯。”
　　两个人闲聊了一个下午，少年告辞的时候，委婉的说还想要吃饺子。
　　“可是时间有点长，你明天来拿吗？”
　　Ciro摇摇头：“明天我要回去了，能现在去做吗？如果很麻烦的话就不必了。”
　　阳洋道：“不麻烦的，你等一会儿，我包好了你拿回去自己蒸吧。”
　　“嗯。”
　　“对了，你家里有几个人吃呢？”
　　“有四五个吧。”
　　“那可要多包一点。”阳洋笑道，“如果不介意的话，请来帮帮我的忙吧。”
　　于是少年就在工作间脱掉了风衣，挽起了袖子，揉面。
　　海莉表示对中国的点心非常的感兴趣，自己也准备了一份工具跟着学。
　　“我们先来揉面。先加水……ciro，你的水有点少了……海莉，海莉！天哪，你的水加太多了……哦，姑娘，面粉又多了……好了使劲揉……”
　　“捍面皮……ciro很有天赋啊……”
　　“海莉，它坏了。”
　　“馅儿馅儿，海莉住手那是奶油！”
　　“……”
　　“……”
　　少年将阳洋包好的饺子全部和他自己包好的部分饺子带走了，走的时候，顺便顺走了剩下的铁观音。工作间里，阳洋看着满身都是面粉几乎看不清真面目的海莉，无力扶额。
　　因为海莉坚持的关系，晚上房东一家享受了一顿饺子宴。
　　阳洋在这里待了三天以后，启程去了威尼斯。
　　水上城市，威尼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