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晓梦致幻生

15、江湖事起六

　　南宫燕燕对陆小凤留下了阴影，对李祉旭倒没有，但是在那少女一进来的时候，李祉旭确实也想起来十年前一起闯荡江湖的伙伴，不禁也感慨万千。

　　那少女没多说什么，一剑向陆小凤刺了过去，陆小凤双指一并，就把剑尖给夹住了，嘴上无奈道：“这位姑娘，你那么鲁莽，怎么独自出门啊。”

　　李祉旭见那女子一脸震惊的模样，就担心这又是爱慕的种子被种下的前兆，当即飞身而下，长袖扫过剑尖，然后把陆小凤的手带了回来。

　　李祉旭站在陆小凤身边，含笑对少女说：“这位姑娘误会了，我这朋友只是好开玩笑罢了，掌柜的损失，我们会负责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李祉旭姿态翩然，气质卓然，那少女当即便收了剑，道：“你这玩笑对有些人而言可不好笑。”

　　李祉旭点头，抬手就把陆小凤的头按了下去。

　　“喂阿旭你干……”

　　“你看，他道歉了。”李祉旭真诚看着少女的眼睛，直到少女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她尴尬道：“不过我也确实鲁莽了。”

　　掌柜则更是像看到了亲人，满脸笑容地就过来了，搓着手道：“这个、那个……”

　　李祉旭随意扔了些银两，有对那胖子和少女道：“相逢即是有缘，大家既都无恶意，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坐下认识一番呢。”

　　一直在和大汉们吵架的尤靖瑶也过来了，他们刚才莫名而起的争论现在好像也不了了之，大汉们喊着“晦气”出了客栈，尤靖瑶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似的。

　　她走过来，说：“看来我还是技能点不够啊。”

　　李祉旭：“……”

　　既然化干戈为玉帛，自然也是好酒好菜上桌，先吃一顿再说，饭桌上，几人才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那胖子看起来为人相当豁达，一杯酒下肚就爽朗笑道：“我叫于小天。”

　　陆小凤眉头一挑，马上接道：“我叫陆明明。”

　　李祉旭一时之间都被这个随便到令人发指的假名震惊了，可是江湖人的名字向来千奇百怪，李祉旭强忍着嘴角抽搐的冲动，道：“我叫李阳阳。”

　　“……”

　　空间寂静了一秒钟之后，尤靖瑶骂了句：“你们神经病啊——我叫尤靖瑶。”

　　宫九面无表情，像在思索什么难题似的，沉吟道：“嗯，我叫宫……就叫宫九。”

　　最后便是那黄坎肩少女，她抱拳微笑道：“在下司南钟，今日与诸位好汉相识，幸甚也。”

　　尤靖瑶想了想，道：“要是假名的话，钟司南其实更顺口一点。”

　　司南钟的脸一下子红了：“……”

　　既然在场基本上所有人都搬出了假名，自然也不需要纠结谁骗谁的问题，大家倒也一片其乐融融，最后于小天接受赞助把房间让给了尤靖瑶，自己去住另一个客栈，司南钟则表示明天愿意尽地主之谊，带各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在宁州好好玩一玩。

　　于是问题就只剩下了……

　　李祉旭收拾好了衣服，叫好了水，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的宫九，问：“你怎么还没走？”

　　陆小凤站在窗口倚着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房间里面——他觉得这种家庭内部矛盾，就留给他们自己解决好了。

　　宫九的目光却望着陆小凤，灼热到好像能穿透一切，他咬牙切齿地说：“我怕有人图谋不轨。”

　　李祉旭歪头想了想，勉强道：“好吧，我不会那么饥渴的。”

　　宫九：“……”
　　陆小凤：“……”

　　李祉旭又说：“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宫九抿着嘴，不说话。

　　李祉旭在原地沉吟一番，推门出去了。

　　房间内便只剩下宫九和陆小凤面面相觑。

　　半晌，陆小凤结巴道：“这、这什么意思？”

　　宫九也好想很震惊：“难道是说，要我和你这条蚯蚓睡？”

　　陆小凤眉头一抽，道：“那可不行，你那么不正常，谁知道半夜会不会做什么奇怪的事。”

　　宫九居然没生气，冷冷道：“对你我可硬不起来。”

　　陆小凤：“……”为什么皇亲国戚说话那么粗鲁的？！陆小凤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败了。

　　事实上他真的败了，宫九这句话说出来，其无耻变态程度简直让陆小凤哑口无言，他简直震惊于他居然没有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无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他思路不对。

　　我为什么要跟他比无耻？这么想着，陆小凤也不震惊了，云淡风轻地一笑，又往窗外看风景去了，同时道：“阿旭不可能让你我一间房的，想必马上就要回来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李祉旭就推门进来了，身后跟着一脸无聊的尤靖瑶。

　　李祉旭一进门，就看见陆小凤一脸装逼样，宫九则是比之前更甚的咬牙切齿，一时也摸不着头脑，不过对此他也并不介意，只对宫九道：“要是不走，我只好上大招了。”

　　说着，侧身让身后的尤靖瑶进来了。

　　宫九伸出食指颤抖地指着李祉旭和尤靖瑶二人，颤声道：“你们，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然后他突然站起来，道：“你们别以为我还是以前的宫九，我告诉你，现在阿秀想放到我，可没有那么……”

　　他话音还没有落，李祉旭突然伸手在他眼前一扫，宫九下意识地把头往后仰，然后下一秒他感到眼前一黑，种种摔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李祉旭看着倒在地上的宫九冷笑：“看吧，果然还是那么容易。”

　　被亲友电晕了的宫九就这样被毫无人性的李祉旭拖回了他的房间，待李祉旭回到房间，陆小凤才问：“宫九怎么这么容易就被放倒了？尤靖瑶的手段就那么神秘莫测？”

　　李祉旭笑了笑：“对付你还真是一眨眼的事——对付宫九倒有点难。”

　　陆小凤不觉得自己被小看了，他知道李祉旭不是那种恶意嘲笑别人的人，会这么说，绝对是有他的道理的。

　　果然，李祉旭接着说：“对于刚接触阿妹——没有感受过她能力的人来说，基本上是很难发现她是怎么出手的，但是你们若多次交手，凭借你们的观察能力和反应能力，也绝对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发现她的行迹。”

　　“宫九从小与我们交手，次数自然不是一次两次——事实上，正是因为次数太多，才会受到干扰——”这么说着，李祉旭突然伸手在陆小凤头上轻轻一扫，陆小凤下意识的把他的手腕抓住了。

　　李祉旭道：“你看，一般人若是受到这样轻微的攻击，想着的总该是接住的——就算是躲，哪会有他那么大的反应呢——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下意识的认为，这个动作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李祉旭说这席话的时候，陆小凤本来准备放手，没想到一放手，李祉旭的手突然就扫了过来，这次他再接时，却觉得那手腕上卷着一缕风暴，难以握住了，于是他一旋身，从后面抓住了李祉旭的胳膊，于是看起来就像把李祉旭环在怀里了。

　　李祉旭含笑的声音就在他的胸口处震动起来：“我年少时，风刃可并不是那么温柔的，宫九小时候是个胖墩，身形也不会那么灵活，所以他受够了我的迫害，对我的动作，反应特别大。”

　　陆小凤还没有放手，他听见李祉旭说他和宫九的往事，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心里很落寞，然后他想：原来李祉旭并不只和他一个人有回忆。

　　但是想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陆小凤的回忆里，除了李祉旭，也还有花满楼，还有朱停，还有很多很多人，那么李祉旭，他虽然在宫墙之内，与他交流共处的，也必然是还有其他人的。

　　想着这些，他缓缓松了手，道：“原来如此，看来最能羁绊人的，还是回忆。”

　　李祉旭若有所指道：“并不是所有回忆，都值得永生不忘的。”

　　这么说着，李祉旭就散了头发，洗澡去了。

　　陆小凤却想起来了，十四五岁的少年，意气风发，无畏无惧，负气离家出走后，他对着坐在槐树上冲他扔叶子的李祉旭道：“阿旭，我们去闯荡江湖吧。”

　　那个时候的李祉旭十岁出头，还是个圆乎乎的小包子，却做着成熟的大人表情，他一挑眉，咧嘴笑道：“闯荡江湖？你又发什么疯？”

　　那个时候的陆小凤还叫陆宁则，他知道什么呢？他知道他府上的花园里每季都要更换花草，他知道父亲在朝堂上分属清流，最讨厌权臣，他更知道的却是话本里的江湖侠客一顿饭十坛酒，百斤牛肉，还知道传说中的江湖好汉，义薄云天，豪气万千。

　　于是他对李祉旭说——我们去闯荡江湖吧。

　　因为江湖比他沉闷的家宅，繁琐的规律，满柜子的四书五经，要有趣的多。

　　李祉旭坐在逆光的树梢上，身周笼着一层薄薄的光边，就像是带来神明启示的仙童，陆小凤仰着头问：“阿旭，我是认真的，我们去闯荡江湖吧，有一天，我们也会成为江湖里的传说的。”

　　李祉旭的衣袍在风中簌簌作响，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中好像快要融化。

　　陆小凤直至今日，也想不起他带着什么样的表情。

　　他只知道最后李祉旭说：“好吧，如果你要闯荡江湖，我会跟着你去的。”

　　至此，变作了伴随永生的回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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