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六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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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那天，林原恒一隐去身形，在阴影处远远地守着。
会场内人很多，都是接受邀请到来的，天祥院英智亲近的朋友们都在场——因此，杏也在。
林原恒一有些担心妹妹。
站在场内的她眼眶微微地红着，却一滴泪水也没有滴落。她身边的少年们林原恒一见过不少，都是那一日演唱会时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
也许是因为这些人还在，也也许是因为在天祥院英智的面前，她才继续坚持着……
坚持着什么呢。
林原恒一想要不懂的，但他的确是能明白杏的想法。
想让和天祥院英智的最后一面有一个好好的告别，所以不可以太过于悲伤。
——几年前的杏也是这样想的，但那个时候的她最后还是在仪式上哭了。
因为太过于悲伤，也因为太过于不舍，所以落下了泪水。
仪式结束后是天祥院家提供的午餐。直到彻底散场了，杏一一告别身边的同伴走在回家路上，林原恒一才稍微离她近了一些。
但这个距离没能继续拉近。
身边没有熟人时，少女才抬起手臂挡在眼前，小声呜咽着慢慢蹲下身。
林原恒一靠近的步伐稍许停顿，他看了一眼周围，脚步极快地走入一家糖果屋。
但也正是此刻，摇着尾巴的白色生物才敢快步从阴影中走出，在少女脚边蹲坐。
柔软的爪子搭在少女的手臂上，它说——
“你在为了什么而伤心呢？”
那声音甜腻，又像是稚嫩的童声般干净天真。它在努力传达着无害的讯息，哭泣的少女也才擦了擦眼睛向脚下看去。
“——？！”
那只动物的长相是少女从未见过的，像是猫咪般轻巧，却又有着不属于猫咪……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她知道的动物的外表。
“刚才说话的，是你吗？”
震惊将伤感抚去了些许，杏带着些许不可思议问它。
“是我呢。”它绯红的眼珠往少女身后极快地扫动着，与其说是打量，更像是在确认安全。
但它还是那副不疾不徐的平静表情，无害的萌物嘴角勾勒出的笑意也是绵软温柔的。
它重复了一遍提问，“你在为了什么而伤心？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吗？”
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了吗？
是的，不止一件地发生了。
对不认识的会说话的生物应该保持谨慎，杏把它的爪子移开，小心地没有去触碰它。但她还是回答了它的提问：“是我的朋友……他在最近去世了，我很难过，但是……我也知道的，这是没有办法的。”
“嗯嗯，这的确是很令人悲伤呢。”
它安慰着少女，也尊重地没继续去触摸她。
“快要来不及了……”它低声自言自语着，随后再度望向少女，与她对视，“但是啊，并不是没有办法的哦。”
奇妙的对象在和自己说着奇怪的对话，杏直觉有些不太对劲，慢慢站起来。
“那个，我一会儿还有事……我要回家了。”
“你要走了吗？”
它知道自己正在被拒绝，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
“这可是难得的奇迹，你要放弃吗？”
——奇迹？
直到现在，杏已经见证了许多奇迹。
思绪在变得有些混乱，她有预感接下来会听到超乎想象的话语。
“我是说——如果在你的面前就有回到幸福的机会，如果你舍不得的那个人不会死去，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你的身边……如果这样的愿望，是可以被实现的呢？”
似猫非猫，浑身雪白，拥有着绯红色眼瞳的生物从体态上来说是如此地小。
但它又好像变得无比地大，大到能占据人的所有视线和所有心神，令人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那话语代表的含义，以及那令人颤栗、渴望拥有的可能性。
“愿望……”
“是的，愿望。”
远处某家商店的风铃被微风吹拂得叮铃作响，某个存在快要回来了。
时间紧迫，它直入主题——
“要不要和我签订契约，实现你的愿望？”
那一刻，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色彩，唯一的色彩便是眼前生物瞳孔的红色。
那句话带来的余波还未能从耳边消失，杏眼前突然一黑，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搂在怀里，眼前的是那个人的胸膛。
那个人以保护的姿态将她拥抱，冰冷的掌心按着她的头，说：“不要看它。”
杏的心跳在这一刻加速，她猛地抬头，无法控制地说出了那个称呼：“……哥哥！”
“嗯，是我。”
林原恒一摸摸她的棕发，看向白色生物所在的地方。
……但它已经消失了。
在踏入糖果屋的瞬间，林原恒一就察觉到了异状。
普通的糖果屋内是风格诡异的房间，一人高的糖果人一个接着一个被送入房间中央唯一的大熔炉，随后顺着连接着熔炉的导管流出糖浆，再在一个个洁白的瓷碟上重新长成糖果人的模样。
如此循环着，只有熔炉的底端才有一个和林原恒一进来时一样的粉色大门矗立着。
这是林原恒一从未接触过的空间，甚至犹豫隐藏太过完美，在打开门进入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他的本意是在店里买点糖果哄妹妹，但没想到进入的是这样一个令人感到危险的地方。林原恒一出来现世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个遇到可以向上级报告的异状。
担心在外面的杏的他想尽快出去，但也想调查调查这里。他锁定了整个空间内灵力最浓郁的地方，在那里找到了应该是这个空间形成的核心的事物。
之所以说是事物，是因为他不确定对方的具体形成原因以及现在的形态。对方此刻就在熔炉里，被粘稠的糖浆包裹。而出口也和它很近，就是那扇粉色的大门。
林原恒一接近了那些糖果人，糖果人却没和他预想的那样突然暴起攻击他，而是齐刷刷地将头转向一起望向了他。
尽管如此，它们也没有放弃跳入熔炉变成糖浆。
这幅场景有点渗人，但林原恒一在地狱也见过可怕的场景，所以对面前发生的并不会感到害怕。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近了粉色的大门，眼看就要拉开门把手。
糖浆在这一刻沸腾，宛若火山中能毁灭一切的岩浆倾泻并且吞没距离最近的事物。这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付的敌人，在属于它的空间里，它的力量和大自然一样理所当然带着顶级的毁灭性。
林原恒一没有犹豫，拉开门直接离开了这里。
……然后就是看到一个长得奇奇怪怪的动物对自己妹妹说什么签订契约实现愿望的话的场景了。
对付不了那个空间里的核心存在，近在眼前即将拐带妹妹签订奇怪契约的小动物还是可以赶走的。林原恒一二话不说掏出身上的小刀扔了过去，小动物也躲闪不及地被刺穿钉在地上。
这样的画面当然没有让妹妹看到，出口离的很近，林原恒一早就一把拉住了妹妹将她的头摁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这幅场景。
几年不见，少女已经长大了。
会为了体谅他，不在认出他时不顾一切地要他承认身份，回到她的身边。
……也会在得到回应后，抱着终于算是真正地回来了的哥哥泣不成声。
明明是个偶尔会用暴力的，坚强又可靠的姑娘，但在这一刻她也仅仅是个需要发泄一下的年轻的女孩子而已。
杏想把林原恒一带回家里，林原恒一却坚持着不想回去，所以两人只是在家附近简单地找了一个没什么人会打扰的角落对话。
“刚才我遇到的那个是什么？”杏事后想起来，仍然不安，“它很奇怪。”
“所以你不要搭理它。”林原恒一仔细询问杏和它对话的内容，才说道，“恐怕是什么妖怪……这种能使人复活的愿望要实现必定会付出很大的代价，更何况是契约。无论它说什么，你都不要答应更不要和它签订什么契约。”
“等价交换我还是知道的。”杏点点头，“那你呢？它今天被你打断了，会不会缠上你？”
“我的话不用担心。”
杏有些不赞同。
林原恒一伸出手，让她握上去，“我是死者，是在地狱有工作的，最近混得还不错……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上司一定会追究到底，你不用担心。”
杏一脸复杂：“不要把出事当做前提啊！”
“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总算让杏相信他了，林原恒一这才提出告别。也许是上次告别后这次还能再见让杏发觉到再见并不是最后一面，这次的杏没有上次那么伤感了。
“要记得再来见我啊。”她说，“可以的话……家里的其他人要不要也……？”
“到时候再说吧。”林原恒一避而不谈，“我之后还有工作，接下来应该会忙起来了。”
“这样啊……”
看着杏有些低落的表情，少年不自在地将视线转向一旁。他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在故作自然的语气中怎么看都有一丝僵硬。
“那个……天祥院英智，会在那边努力考试成为我的后辈的。”
杏：“……”
以天祥院英智的才智和努力考试肯定是可以通过的，但总觉得一天的悲伤都在这一句话里变成了复杂的味道。
明明应该很伤心，却无法控制地，开心地露出了笑容。
“啊……这样吗？”她说着，“那真是太好了。”
只是可惜，这样的消息不能分享给大家。
告别杏，林原恒一迅速回到了地狱找上上司。
上司此刻正在和鬼灯谈论着什么，林原恒一进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办公室里。
“发生什么了吗？”
林原恒一来不及写报告再一层层递交文件，正好鬼灯也在，他向两人直接叙述了今天遇见的事情。
契约的事情值得注意，异空间的存在也令人在意。不知道那个生物是惯犯还是初犯，但林原恒一不认为只有自己的妹妹遇到了它。
愿望是每个人都会许的，万一真的有人想要实现愿望，和它签订了契约，结果会变成什么样呢？
如果已经有其他人和它许愿签订契约，那它为什么还要再继续找上别人？
“原来如此……危险的异空间吗？”鬼灯沉思着，“如果有人像你一样误入，并且在里面死亡，他们的灵魂会去到哪里呢？这个异空间，又和你所说的那个生物有关系吗……总之，还能再进去吗？”
林原恒一没试过，这次来也是想搬救兵再去试一次和里面的核心存在见一面看看对方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存在于现世。
灵魂失踪的案件，或许就要有破案眉目了。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六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