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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八十九章 易结难解月下俦 ...

  •   “爷……”
      倘若爷也以此相逼,夹缝若斯,叫玉儿情何以堪?
      筱玉恍惚清笑,霜叶一般的人生,飘零于风刀,却偏还为他心痛彻扉。这样的一个人,为甚么望着他的时候挪不开视线,这样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眸,为甚么分明片刻即将人心寒透,却仍然有种渗入骨髓的亲厚?!
      缓缓叹出一口气,筱玉伸出纤柔的胳膊反圈住四阿哥,阖上眼,再次滚下两行清泪。她真地好累,直欲撒手,随波逐流。
      “爷估得不错,枫妍已死,玉儿的确有求于太子爷。既晓得如此,爷怎地还忍心来逼玉儿?”
      凛冽风中,筱玉手脚渐渐凉透。四阿哥将她携回马车,轻叹道:
      “爷总不能眼睁睁地由着二哥胡来!”
      “……”筱玉一时辞穷,只能扬面惘恸相对,良久,方反诘,“所以爷以为先下手为强?!”
      四阿哥的胸膛里又溢出几声闷笑,筱玉转眼便见他眼角眉梢全是喧烈,心中幽怒顿生,不觉挥起双拳向他胸口砸去:
      “你们爱新觉罗家真真一个似一个狠心,一个胜一个无情,玉儿就活该受胁,活该进退两难!?……爷最好现在就逼死玉儿,横竖死了,便管不了甚么枫妍、甚么扎拉里了!”
      还欲再怒,四阿哥的胳膊骤然圈紧,将筱玉狠狠压向胸膛。耳畔,咚咚心跳震耳欲聋,筱玉拼命挣也挣不开丝毫。
      “玉儿莫要再说这些个气话来伤爷的心!”
      筱玉头顶,四阿哥的声音霎那愠出狠厉,待她仰首去望,他一贯清明如溪的眼眸,早已逼出血色,宛如熊熊火焰烧在流光溢彩的水面。
      “爷既做得,玉儿凭甚么连说也说不得?!”
      他眸中的烈火霎那将她的心灼恸,清泪在她更为剧烈的反抗挣扎中委屈然扑簌簌滚落。
      她的心一定盲了,才会喜欢他这个一时一样、喜怒无常、蛮不讲理的混蛋!
      极力纠缠中,筱玉发髻中的玉钗滑落,青丝忽尔散在扑帘而入的风里。四阿哥的臂圈得更紧,迫她难于呼吸,终于无力地软在他怀中。
      一丝极细的无奈异常幽远地遗散于清风回处,低沉深浓的婉转触痛筱玉幽扉一般无二的感伤。喧嚣于半空中的恼怒与幽怨终于一丝一缕沉寂下来,筱玉周身的气力也随之殆尽。唯有清泪,更加决堤如洪,毫无阻滞漫出眼眶,将眼前一切洇作一团光影。
      “玉儿宽心,爷此番胁娶玉儿过门绝不会坏了玉儿与二哥的协定。”泪光中,四阿哥的话语又卸却千钧重负温婉起来,“只是爷到底也算毁了当日与玉儿的十年之约,日后定想法子补偿!嗯?”
      “不要!”筱玉乘他腔调有所松懈,忙抽泣否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爷不可以出尔反尔!”
      “玉儿不是一向不喜居于宫中的么?”
      见筱玉撒浑,四阿哥极力忍笑诱道。
      “爷的贝勒府能好到哪儿去?”他怀中的人儿哽咽反诘,“宫里头尚有姑妈疼玉儿!”
      “玉儿毋需担忧。”四阿哥勾起嘴角,“爷允过事事皆护玉儿周全!”
      “爷的话也能信?爷自个儿便是披着羊皮的狼?!”
      筱玉不假思索,话音落了方觉不妥,一时间泣泪顿止,僵在四阿哥怀中。
      片晌,四阿哥缚紧筱玉的胳臂渐渐松懈,胸膛深处一股震颤压不住,渐渐由微转烈,而后终于响亮地冲出喉腔。冷面王孙再一回极没有形象地开怀长笑于马车内,惊得车辕下两匹骏马繁顿足蹄,嘶鸣不已。筱玉狐疑地伸手去扯他衣襟,复被他大力压回胸膛,耳下剧烈地震颤起伏合着喘息,他的腔调蕴足了十分戏谑:
      “玉儿!玉儿!好个玉儿!”
      下一瞬,他的音辞陡然含糊,只将残碎片语抛向拂动帘间,阖眼以滚烫的唇顺着她光洁的额头一路寻至柔润檀口,再不由她推攘躲闪,深吻住,尽情宣泄心中沸腾难平的浓烈。
      是夜,回至佟贵妃寝宫偏殿房内,筱玉独自沉静良久,仍觉心擂如鼓。情势展眼更加扑朔,无论她几多不情愿,也不得不承认,一切再不由她左右分毫,她所能控制的唯有她自个儿的心而已。
      然如今,她还能掌控得住自个儿的心么?

      十三阿哥这一回随康熙帝南巡视察河工返京,头一回提前捎信告知元颐。收到信笺当日,凝向工敏清新的行文墨香,元颐心中某种难言悲喜的情愫再次汩汩翻涌。
      胤祥与筱玉从东郊孤冢披雨回府后,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待筱玉饮过姜汤更过衣衫登车回宫,他只一味灌酒驱寒,怎么也不肯换下湿袍。元颐无奈,只得待他饮醉,方才近得身前侍奉他除衫。谁料扶他坐于榻上,他却陡然将她拥住,压往身下。
      元颐嫁入十三阿哥府以来,胤祥一直以礼相待,并未尝与她圆房。故而,此刻胤祥炽烈到狂乱的亲昵之举令元颐方寸大乱。她晓得他心里只有一个玉儿!
      果然,片刻之间,胤祥的唇畔便溢出含糊低语:
      “玉儿……玉儿……”
      轻柔到迷醉的浅吟,唤起元颐记忆中一幕一幕他对向筱玉时的深浓,不觉心恸难当,一半为他,一半为自个儿。同样为情所伤,她选择忘却,虽她知她已绝无可能再那般天真地爱人。而他,选择默然守候,怎奈至情之人如何能够无欲无求?
      元姐姐,玉儿也愿你早得贵子!
      筱玉飞觞如斯祝愿时她心中的苦涩再次缠上心头。百转千回的思量中,胤祥一把扯开她衣襟。发髻已散,玉钗也溜,他烧作不耐的渴求散发着浓郁的酒香将她裹紧。
      她在胤祥的激亢里渐渐融化,阖上眼,慢慢回应他的热切,忍受初夜的疼痛。
      她,想要一个孩子。
      或者,这便是她与他的缘分罢!
      次日晨早,四目相对,俩人皆有说不出的尴尬。元颐烧红了脸捂面静待胤祥起身出门,这才坐起身来慢慢着衫。须臾,她房里的大丫头晚晴命人抬了热水进来,服侍她沐浴更衣。元颐泡在热水里,晚晴窃喜道:
      “爷方才特意嘱咐奴婢这几日好生服侍福晋!福晋总算熬出头了!”
      元颐无语,只垂下脸澹然凝向水面。她晓得这样的夜晚不会再有,只希望,上天眷顾,赐给她子嗣。
      她也明白,她与他之间,虽然有些什么变得不同,比如他开始留意她的衣食起居,比如他开始捎信予她,然而,也仅此而已。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易结难解月下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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