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结局的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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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尾好像并不是生存的必需品，但还是存在于身体里。
爱情也不是离开了就活不下去的东西，但今天我仍然在追逐着所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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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消失了。身体里的警报像是终于被关掉了一样，留下喧嚣过后的过分安静。
作为一个现代人，浅仓未绪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是想查看手机——然而她撑开眼皮四下里看看，自己的包被护士丢到了离病床几米远的柜子上了。另外一张床上的病人也正在睡觉，她在心里挣扎了几秒钟，实在是没有力气，便放弃了：再躺会儿吧。
今天是个晴天。她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下午，只觉得穿过乳白色窗帘透进来的阳光温暖得甚为惬意。平常的这个时间，自己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呢……一想到因为生病，要旷掉好几节英语课，她就有点罪恶感。正好这时候有人开了病房门走进，她赶紧稍微撑起身体，轻声道：“你好，那个，能不能帮我……诶？！？！”
她这么突然地提高了音量，隔壁床的病人倒也没醒，只是被扰得翻了个身。浅仓未绪赶紧捂上了嘴，只能用一双眼瞪着走近的那人。那人柔软的黑发下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玻璃珠子一样透澈。他瞥了她一眼，抿着一丝看热闹的笑意，到她床边拉了凳子坐下，将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浅仓有一瞬间的神智恍惚：无论看了多少次，这个人还是这么好看，像沉浸在柔光滤镜里的大片模特走进了现场。——不对这不是重点！她伸出手捉住那人的手腕，他穿了件黑色的薄毛衣，袖口的料子扎扎地在她的手心。
“你、你……”她觉得这一刻不真实，即使已经抓在手里了也还是不真实，心情也莫名其妙地紧张了起来。对方便饶有趣味地挑起眉毛，勾着微笑，既不反抗也不说话，等着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你到底是谁！”……天哪她怎么能说出这么弱智的话……刚说出口，浅仓未绪就已经挫败地低下了头。冰室也忍不住低声轻笑了出来，反正每次一见她犯傻，他就一副很满意的样子。
“我是你的护工。”
他用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拍了拍她头发乱蓬蓬的脑袋，然后依旧没有挣脱，维持着被她抓着的姿势将保温盒拿出来放到桌板上。
“为……为什么？”
“……我确认过了，我希望我的未来里会有你。如果现在不回来，就真的会彻底失去你了吧。”
他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好像一切理所当然。浅仓未绪呆呆地看着透明餐盒里冒出的热气，白粥散发着朴实又诱人的葱香。他将东西都在桌上摆好了，便凑近来扶她的腰：“坐起来些。”
好像有哪里出错了，又好像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当他再回到这里的时候，感觉就像是他从未离开过。她忽然再也不想思考一切的前因后果，借着他手上的力道，一把扑上去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
……就是这个怀抱，不想再放手了啊。
冰室辰也倒没有料到她会突然扑过来，他怔了怔，心里有些暖也有些疼。其实事情分明很简单，我想见你，我就来见你，如果能够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坦率地彼此对待的话，就能避免不必要的互相伤害了吧。可是，人就是那么笨拙得无药可救的动物啊。
他低下头来吻了吻女孩的头顶，耳语道：“粥要凉了哦。”
浅仓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了这话拨浪鼓似的摇头，丝毫没打算要松开。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声闷气像快要哭了：“你怎么这么乱来啊……飞机票不要钱么！”
“这方面你可没有资格说我啊。”算了，一会儿再去买碗新的粥吧。冰室辰也这样想着，安心地收紧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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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除去每天只能喝粥的苦逼，浅仓未绪实实在在地在医院度过了几天蜜里调油的小日子。甜蜜得邻床的老奶奶都看不下去，主动来和她搭话聊天：“小姑娘和男朋友真是恩爱呢~”
……其实本来是前男友哦奶奶！
“不过，男朋友长得这么帅，也很辛苦吧？”
……竟然被一语言中！奶奶你很懂诶！
“可是，换作是我，也绝对不舍得放弃这样的大帅哥哦呵呵呵~”
……哦吧酱你是不是有点活泼过头了。她正黑线，被讨论的那名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从善如流道：“像我这样的人，放在以前奶奶的追求者里根本不算什么吧。”“哎呀~小哥真会说话”出现了！交际花冰室大大！说起殷勤话来连眼睛都不眨！
浅仓略微无语地看着这像在说相声的两人，等他视线转回来，才撅起嘴来吹了声口哨：“大帅哥~”“……你嘴唇裂了。”被这样说了以后表情也裂了。冰室心情愉快，脸上也一直挂着轻松的微笑，轻车熟路地从她的包里找出了润唇膏，坐到了床上给她涂上了厚厚的一层。
他一手抬着她尖尖的下颌，一手缓慢地拿唇膏擦过有些缺水的粉色嘴唇。突然“啊”了一声，假装惊讶地问：“莫非你喜欢的也是我的脸？”
“对呀！”浅仓未绪想也不想，用力点头。
……不用这么快秒答吧！
于是趁着老奶奶闭着眼睛打哈欠的时候，他飞快地咬了一口刚刚变成了橘子味的女孩嘴唇，故意用了冷冰冰的语调：“……眼光不错。”逗得她哈哈大笑起来，直捂着动过手术的肚子喊痛。
我喜欢辰也的全部喔！但是这样说出来的话，你会觉得我很没有诚意、只是在敷衍吧。
喜欢你顽固倔强的地方，是它们使你变得像星星一样，在人群中闪闪发光；喜欢你脆弱恇怯的地方，因为了解到你的恐惧与无奈，才会知道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普通人。
虽然你可能还是会为自己的缺点感到自卑吧？可是我却很喜欢这些缺点呢。如果没有它们，我也想象不到你有任何依赖我的理由了。
无论多依赖我都没关系哦。因为即使我可以想象，我也永远没办法切身体会理解到你所经受的痛苦；你会不断地作出生活的抉择，我也不可能全都欢喜地接受；但是，无论将来面临什么，我唯一能做的、也一定会做的，就是支持你啊。
你也会同样地支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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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的那天中午，两个人正在柜台办着手续，冰室的手机响了起来。大堂里有些嘈杂，他便走出了医院去接这通电话。等她办好手续跟出去的时候，看见冰室背靠着医院的玻璃墙，通话还没结束。他眉心微皱，看见她走出来便朝她比了个手势，自然而然地十指相扣。“……I see, thanks. Bye.”
……美国打来的电话么？浅仓暗自提了一口气，尽量以最淡然的语气说：“……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呗。”
“这么严肃做什么？”他失笑，从她手中接过了装生活用品的旅行袋，“你放心好了，我没有打算要逃避。”既然已经决定了，总是要去面对的，
一旦下定决心，事情反而变得简单起来。他们回到公寓里——新的室友是浅仓的学妹，是东京本地人，倒不常在公寓里出现——今天也并不在家。说要好好谈谈，浅仓心里却莫名其妙地有些忐忑，她捧着微温的茶杯，盘腿坐在沙发上，一眨不眨地盯着冰室辰也在自己身旁坐下。她正斟酌着要说点什么开场，冰室就在手机上打开了一份文件递给她。
屏幕里白纸黑字，却是全英文。“……这什么？”不要欺负还在补习英语的人！
“根据这几个月的训练表现，Alex给我做的分析报告……情况不乐观，但是一切还是要看终选的结果。”他简短地解释道：“如果成功，我会加入某一球队留在美国；否则，我会放弃成为职业球员，寻找其他工作。”
无论如何，听见他说“放弃”这个词，她还是吃了一惊。冰室辰也却是微笑的，这种事永远不可能变得让人感到愉快，所能做的只是尽量理性客观地去处理它。“在那以后的规划暂时还没有，如果是其他工作的话，回到日本也是一样的。我的情况就是这样。未绪呢？”
连相关文件都拿来出示了，还说不严肃！ 于是浅仓也板着脸，将自己计划留学的流程简单地说了。出乎她意料，冰室一直认真地听她讲完了，只在中间插了一句：“我可以陪你准备考试。”被她严词拒绝：“我完全不认为对着你我能专心学习。”
浅仓未绪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会劝我呢，不要冲动犯傻……之类的。”
为什么要劝？她会有这个念头，本来就是他当时蓄意挑起的啊。冰室辰也却没有这样说，只是身体倾过来，用拇指指腹轻柔地摩挲起她耳后的皮肤，贴近到了呼吸相闻的距离。“我不值得你冲动犯傻么？”说罢便将她压在沙发靠背上，用亲吻封缄了回答。
浅仓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舌尖被纠缠着，心底里却快炸开了。那种话——根本是犯规啊！之前在医院里，到底顾忌着是公共场合，回到了自家才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这亲吻长得没完没了，她在缺氧前一刻终于找到一个说话的空隙，那时她潮红着脸，甚至有些结巴：“警……警告你啊！别说这种话来撩我，后果很严重的！”
“诶——”于是他又眯起眼睛，露出那种透着危险信号的笑容，将舔咬的动作下移到女孩纤细的脖颈上。“其实已经被撩动了吧？”
——炸了炸了！炸成天边烟花！Boom shakalaka！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在想该怎么反击，那边却已经停下了。是真的停下了，他甚至帮她理了理有些变皱的领口。浅仓未绪呆呆地望着转头去喝茶的男人，不经思考就冒出了一句话：“不做吗？”
“噗！”幸好那口水已经喝下去了。冰室辰也用手背擦了擦嘴边，然后才强忍着大笑的冲动，艰难地说道：“……你刚缝好的盲肠会裂开的，sweet heart。”
哦听上去好像很痛的样子……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上顿时烧了起来。可她刚刚还在“警告”他呢，又不甘心气势就这么被压下去了。于是她硬是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用力地将他一把推在沙发上，“还可以……可以这样做啊！”而自己跪到客厅的地毯上。
明知道她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冰室也不加阻止，只是愉快地由着她将自己的皮带拉链一一解开。然后将手指穿过栗色的卷发扶住她的后脑勺，垂着眼睛观察女孩认真努力的表情：“……好乖。”
她吃得磕磕绊绊，尽管细微的水声十分地煽情，但这感觉实在谈不上好受，不久便感到眼眶中已经湿润了。但因为得到了夸奖，所以似乎再勉强一些也没有问题。
只是希望新室友……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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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还是要迎来分别的那天。
浅仓未绪不想表现得很沮丧，那只会让人扫兴，但也实在高兴不起来。虽然冰室说了不必来送，她还是执着地跟去了机场。成田机场还是老样子，出发大厅里熙熙攘攘，大屏幕上航班的信息飞快地变换着，日语与英语的广播语音在航站楼上空盘旋。旅人一旦踏进了机场，便情不自禁地变得行色匆匆起来，于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忙碌：忙于手续，而不是告别。
所以他们两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安检就在眼前了，树在一旁的大牌子明明白白地写着：“送行人员止步”。
……还会再见的啊！不能太矫情。她这样想着，松开了交握着的手，退后了一步。该说道别的话了，浅仓未绪盯着冰室辰也那张漂亮的脸，几次三番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自己把自己逼急了，嗷嗷叫着又扑上去抱住了将要离开的恋人。
到底还要经历多少次离别？
而冰室像是真的听见了她的心声，温柔地用手指梳了梳几缕她翘起的头发。“六月底的时候，你会很忙吗？”
“应该不……怎么了？”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浅仓未绪仍然记得那天在他怀抱里听到的那句话。冰室辰也对她说：“6月26日，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可能会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我希望那时你也会在那里看着我。”
是在那一瞬间，仿佛被潜藏在文字背后的想象河流奔涌淹没。镁光灯交错的热度，人群的尖叫欢呼声，全世界的热烈目光，隆重的盛夏再一次到来。
去决一胜负吧。只有如此，你才能走向下一个舞台，无论在那里等待着你的，是泪水还是鲜花。
“好。”她闭上了眼睛。“等我。”
等我。不管花费多少时间，不管路途有多遥远，不管还要经历多少次别离，我都愿意再度去往你的身边。
直到那一天，再将你所见闻的一切欢乐与悲伤都告诉我吧。
那时候，我们便可以一起微笑了。
The end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结局的二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