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泽天下之盛世烟花》蓝晶燕鱼

100、以我为剑

　　西方封国楚地，玉剑山庄，藏剑阁——
　　楚天阔撇了眼几案上，楚召王颁给自己的圣旨，面无表情地仔细擦拭着手中的宝剑良久，方才对着正极力隐去自身存在感的宫中太监，冷问，“暄太子殿下近来身体如何？”
　　那名身形清瘦，神色精明的年轻太监，只因楚天阔这突然袭来的一句话，就吓得身子一软，瞬间跪俯于地，语声尽是惶恐，“回禀王爷，太子殿下身体安好。”
　　“皇上颁旨让本王去封国边境主持战局，是不是太子殿下的主意？”
　　“回......回禀王爷，奴才岂敢揣测上意。”年轻太监因此一句话，整个人几乎是完全贴俯在地，生怕贤王楚天阔下一句话就让自己身首异处。
　　“让你去宫中多年是为皇上办差，你却依旧听命于你的旧主暄太子，身为玉剑山庄的死士，不听号令死法你可想尝试？”
　　楚天阔冷哼之下，只见剑光一闪，年轻太监的官帽就被剑气捅了一个拳大的窟窿。
　　“奴才罪该万死，请王爷饶命。”年轻太监感觉整个脑皮都被掀开般，寒意入心，也顾不得其它直接身子一沉，倒在楚天阔脚下。
　　不听号令这个罪责，在玉剑山庄是最重的刑罚，几乎是比抽筋剜骨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位年轻太监打离开山庄，成为楚暄的死士以来，一直在襄国楚召王身边办差多年，他从来不曾想自己还会有回到玉剑山庄的一天，更没有想到自己刚一出现就被庄主发现身份。
　　一想到自己所要面对的山庄重刑，年轻太监恨不能刚才让王爷剑气直接刺死自己，也能免受些刑罚苦楚。
　　不论年轻太监自己心思惶恐无数翻涌如何，楚天阔冷凉之声再起，“楚暄那混帐知道，本王根本离不开玉剑山庄，他让你专门颁这个旨意给本王，是何用意？”
　　“太，太子殿下想让奴才给庄主带几句话。”年轻太监好容易压下心中恐惧，颤声轻道，“太子殿下问王爷，您是想让封国不日便有皇城血光之灾，还——”
　　“还什么？”
　　“还，还是想趁华国京都如今乱局难控之际，为我封国争得一份胜势？”
　　楚天阔闻言一挑眉，淡道，“楚暄想入边境参与四国之战。”
　　“正是如此，暄太子想让王爷答应让他以皇太子亲征身份，带封国众将士为封国逐鹿天下。”年轻太监好容易把太子殿下的话带到后，就感觉自己周身衣服已被冷汗浸透。
　　“你们太子殿下倒是打了个如意算盘。”楚天阔冷笑一声，再问，“听说皇后最喜欢的碧眼波斯猫被人虐杀于自己宫中床榻之上，可是你们太子殿下的手笔？”
　　年轻太监这次连话都不敢回了。
　　“本王还听说那猫被虐死之晚，正是皇上安榻于皇后宫中之夜，皇上也因此被吓得重病一场，近两个月不敢再入皇后宫中半步。更直接将所有奏折皆交由太子殿下批阅，一直呆在灵乾宫不敢上朝。”
　　年轻太监自觉自己若死了一般，连呼吸都没了。
　　也是，玉剑山庄的庄主，西方封国的贤王楚天阔，本就是谍者之皇，又有什么事是他不知不晓，查不明白的。
　　楚天阔表情阴郁地再次开始用娟帕擦拭手中宝剑，语声中透出无尽倦怠之意，“你告诉楚暄那混账，当初本王能逼他回到封国皇宫，他那些小伎俩本王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他若想参与四国之战，非去战场上找罪受，本王绝不阻拦。不过——”
　　“不过他那些小谋暗计和自以为是的武功，在百万雄兵面前就是螳臂当车，全无用处。想去吃苦头就最好先找到自己的退路，封国皇氏之人性命可以随他性子折腾，但我封国子民绝不可由他胡来。”
　　“封国多年以来虽少出名将，可个个兵土皆是为我疆土流血的猛者，楚暄真若上了战场，就必须尽他一国之太子的职责，守我疆域保我子民，若不能便不要踏足沙场。”
　　楚天阔说罢，将手中的宝剑递给年轻太监，郑重其事道，“名剑不同于常物，出剑必是见血，出剑必是绝路。楚暄他真要上战场就必须打心底里承让自己是封国皇太子的身份，若不如此他就不要拿着整个封国跟着去炼狱火海里寻死。”
　　“本王可以由着他因自己的怨恨折腾皇上及皇后诸人，只要不杀皇灭后，他大可以随意胡来，必竟整个封国皇氏就连本王在内，都是不得好死早应该入十八地狱之人，所以本王对他那些手段并不计较。但是他绝不可轻看我封国百姓的性命和疆域沃土寸地。”
　　“封国的数百年基业，都是我们皇氏历代祖先用血和命一点一滴打下来的江山，我们这代皇族成员是对不起他楚暄，他可以不当我西方封国的未来继位国君，可是他也要铭记自己身上流淌的是楚氏皇朝的骨血。”
　　“告诉楚暄，他大可不必用颁旨逼本王出征的手段来试探本王，只有他想清楚自己今后是否能完全抛下心中不甘和怨恨，要走上皇位，成为千古一帝之路，那他完全可以本王为剑，嗜杀所有挡在他身前的一切人神诸魔。”
　　“可是他楚暄是真的想好要走这条打心底里，他就拚尽生死也要逃离的帝王之路？还只是意气用事，不过想窥探本王的反应？”
　　“让你们太子殿下自己决择清楚。”
　　“我楚天阔可以为剑披荆斩棘，为封国江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但他这位本王亲手救回来养大的侄子，是否真的敢用？”

　　华国京都近郊，奉德郡，锦秀坊——
　　一位碧霞华裳，风摇剪水眸、倩姿眉染娇的端丽冠绝少女，正在用手中的绣针仔细地绣着近前的百花争艳图，那每一针每一线，都极其小心认真，异常郑重。
　　在她身后的一位侍女正将一封信札，小心地放到一个做工精巧的墨色方盒内。
　　那婀娜绝美的少女又仔细绣了一刻钟的光景，方有些倦意般放下手中绣针，面露巧笑地对着身旁侍女轻道，“采枫，萧宁瑞和萧宁泽两兄弟，从丰城来京都都已经走了快月余，近几日总该是快到京都了吧。”
　　名唤采枫的侍女忙恭身应答，“宫主，前方暗谍来报，说以他们的行程来算，不出四日便可抵达京都。”
　　“萧宁瑞两兄弟此番来京都之路，走的倒是颇为顺心惬意。”那少女冷哼一声，明眸中尽是讥讽，“丰城到京都快马行程也不过是十日光景，萧宁瑞他们倒是如此天下四国混战的时局之下，一个回京都述职就走了快一个月的路程，真是变成的游山玩水，胆大包天。”
　　采枫立即回道，“想来若没有萧峰的应允，纵是萧宁泽敢为，萧宁瑞也不敢有如此作为。”
　　少女再次暗哼一声，“那我们这位华国兵部尚书，如今这些时日连上朝议事都告假不去了？”
　　“确是如此。自明英帝被那南荒六部族的异族少女解毒转醒以来，从华国宫中传来的消息一直是华国朝局由明英帝自己在掌控，除了刘成儒备受重用频繁出入景福宫外，就连庄亲王秦柳风也只是去后宫皇太后那里偶尔问安，重新做起了他的闲散王爷，萧峰则自两个月前从景福宫被抬出来外，就一直留在萧府之内，再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采枫小心地看了眼近前少女的脸色，方略有些失望道，“只可惜宫主筹谋良久，却还是让明英帝逃过了此次毒杀，我们还搭上了深藏多年的我朝俪贵妃从十几位暗谍。”
　　“无妨。虽然这次没有毒死明英帝，但比本宫预期的结果也差不到哪去？”
　　“宫主此话怎讲？”
　　“明英帝作为一名在前代华国内乱之时，一路从战场赢下华国皇位的国君，他的雄才大略和胆识要远过于东燕国君燕云皇、西封国君楚召王和我们当初的南襄国君韩襄王，这也是自他成为北方华国国君后，三十年来天下四国一直以华国疆土和百姓最为强盛之故。可他此次被我们毒杀虽没有死掉，却也会成为明英帝以后再世为君的心疾和无尽忧患。”
　　“明英帝在位一日，华国朝中文有刘成儒，武有萧峰，后宫有秦老太后，朝堂有秦柳风斡旋，整个华国自然是铜墙铁壁，水火难侵。”绝色少女望着窗外绿柳莺啼之美景，灿笑如牡丹，“可一旦如他今日这般出意外之事，那整个华国就会很快就成一片散沙，就他自已那几位皇子，也足够明英帝自己头痛不已。更何况他可以用君王和兄弟手段牢牢禁锢住萧峰和萧家境安军。”
　　“可试问明英帝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子，谁又能真正让萧峰及萧家境安军完全俯首成臣？”
　　采枫听完俏丽少女的言语，瞬间恍然大悟的模样，语声尽是恭谨和佩服之意，“宫主英明！”
　　绝色少女樱唇轻扬，不以为意道，“本宫如今只想找萧家父子复仇，至于华国的龙椅将来由谁来坐，倒不甚在意。更何况——”
　　“宫主认为还有变故？”
　　“那是当然。更何况明英帝本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兽，自他解毒醒来就颁旨将萧宁瑞召开京都，萧宁泽自然绝不能让他大哥孤身犯险，他已经将目光锁在萧峰两个儿子萧宁瑞、萧宁泽身上，这让萧峰又如何自处，是何心态！”
　　绝色少女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绣出的百花争艳图中，那朵异常妖艳的血色芙蓉花，笑得娉黛眉娇、光彩夺目，“京都，这座已陷入风云暗礁的华国皇城，不日之后可不只我们南方襄国的势力，东方燕国慕容青合那条老狐狸，还有西方封国楚天阔那只老怪物，皆是虎视眈眈的盯着此地。”
　　“本宫主不过若当年母亲那般，给诸方势力准备了个吞噬百年萧氏一族和整个北方华国的时机。”
　　“本宫倒要看看，这次萧氏父子在就连他们的国君，都想算计与他们情势下，如何逃过此重重劫数。”只听指甲轻划之突响，在少女轻抚过的百花争艳图上，红艳的芙蓉花被指痕直接撕成两半。
　　那朵美丽如生的芙蓉花，如今似能流出殷殷鲜血般在锦锻上无助随风飘摇，犹如非鸣，而那少女的笑意却越为显发美丽、夺目。